63.要你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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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醒不了”三個字,丘幕遮眼前一黑, 緩了會兒才醒悟, 楚星沉可是男主啊男主!山無棱天地合,男主他也不會倒!
可是……丘幕遮低下頭去看靠在他肩頭的楚星沉, 神色複雜。
此時的楚星沉,雙唇發紫, 嘴邊還有未幹涸的血跡, 一探靈脈, 靈力虧損極為嚴重, 就連握住白阿劍的那隻手都有些鬆掉。
這麽重的傷,怎麽看都不像是能自己站起來的樣子啊。
丘幕遮伸出右手, 在白阿劍的劍刃上狠狠一劃,血立刻從掌心流出。
左手捏住楚星沉嘴角兩側,迫使他張開口,右手舉到他嘴邊, 讓自己的血流進他嘴巴裏。
這些日子為了給丘幕遮養身體, 小丫環每天都送來非常多的補品, 就跟不要錢似的。被不斷投喂的丘幕遮, 血液裏有大量滋補養分,儼然成了一個移動的稀有靈藥庫。
“希望你的投資能有回報。”丘幕遮喃喃自語,調整了下坐姿,讓楚星沉更好地靠在他懷裏。
血緩緩流進楚星沉喉管, 他的睫毛終於顫了顫, 然後抬手握住丘幕遮手腕。
“別……”楚星沉稍稍掙紮起身, 翻過丘幕遮的手心,凝聚靈力就要給他療傷,“好不容易養起來的,別浪費了。”
丘幕遮抽回手,道:“你也不要浪費自己的靈力了。魔嬰的自我修複能力很強,很快傷口就會愈合。”他皺起眉,“你到底是怎麽了!”
楚星沉沒回答,他一手攔住丘幕遮將他護在身後,一手撐著白阿劍站起來,麵向鬼王道:“我記得我說過,不要打他的主意。”
鬼王哼一聲道:“男人的話都做不得數。丘仙師,這個男人是不是跟你說,要保護你一輩子,絕對不讓別人傷你分毫,誰敢動你就廢誰手腳,誰敢多看你一眼就挖誰雙眼,你隻能對他笑,對他哭,哪怕你恨他一輩子,也要用鎖鏈把你鎖在身邊?”
“…………”
“…………”
大姐,你不看動畫片,改看苦情片辣?!
這種遍地開花的霸道總裁黑化囚禁我的台詞和套路是鬧哪樣啊喂!
“我告訴你,都是假的,全都是假的!”鬼王突然暴躁起來,惡狠狠道,“男人愛你時可以愛得為你摘星捧月,不愛你時轉頭就可以和別人海誓山盟,親手把你打入地獄也毫不遲疑!說什麽天長地久,生死相隨,一生一世隻等一個人,這個世上,根本就沒有這樣的愛情!”
“…………”
“…………”
鬼王大人,請說出你的故事!
丘幕遮搗搗楚星沉的背,小聲問:“她說的那個男人,不會就是你吧?”
楚星沉僵硬道:“不是!我跟她沒有任何關係!”
也是,原作裏根本沒提到楚星沉的後宮有這麽一個凶殘妹子!
那邊鬼王演完了她的獨角戲,終於收斂激烈的情緒,換上先前嬌媚入骨的笑:“現在是什麽情況,你們兩個苦命鴛鴦,是要我給你們合葬嗎?”
丘幕遮冷漠臉。
第一,他跟楚星沉不苦命。
第二,他跟楚星沉不是鴛鴦。
這鬼王畫風如此詭異,還怎麽交流怎麽交流!
不能交流就不交流,直接動手!
就像是聽到了丘幕遮心中所想一樣,楚星沉立刻橫劍於胸,灼目靈流如水銀瀉地,在幽暗的暗室裏激蕩起一片銀光。
連一眨眼的時間都不到,楚星沉和鬼王就纏打在一處,動作快到隻能看見一道藍影和一抹紅影,還有白阿劍的冽冽白光。
黑白護法見狀,也欲加入戰局,丘幕遮將二人攔下,笑笑道:“陪我過過招如何?”
他的身體雖然還未痊愈,但是對付兩個小將還是綽綽有餘,很快就打得二人口吐白沫(……),一個爛泥似的癱在地上,一個樹袋熊似的抱在柱子上。
鬼王一邊跳腳罵“廢物廢物!”,一邊加緊進攻。
楚星沉雖然仍在奮力抵擋,但嘴角卻吐血不止,看得丘幕遮心驚肉跳。打完了小的正要去幫忙打大的,忽然一陣極寒陰風吹過,吹得丘幕遮差點在瞬間結冰。還好沒被冰著……但是!楚星沉卻真的被冰起來了!
數根冰錐自楚星沉腳下破土而出,直戳到他胸口、脖頸,將他的各大命門死死卡住。這些尖銳的冰錐並非普通冰塊,其間熒熒綠光流轉,冰中可見粗如手臂的鐵鏈。堅冰包裹著鐵鏈,猶如一座牢籠,將楚星沉困獸般禁錮起來。
他眼珠發紅,手上青筋畢現,慢慢彎下膝蓋,痛苦又無力。
丘幕遮用魔氣化而為劍,向冰錐上砍去,鐺的一聲,冰錐紋絲未動,魔劍卻震出一個缺口,丘幕遮的虎口也被震得發麻。
“別費力了。”鬼王咯咯直笑,“楚星沉違背諾言出爾反爾,這是契約之印對他的懲罰。來自地獄的冰鏈,以惡鬼魂魄淬成,你以人之力,是沒辦法砍斷的。”
丘幕遮的臉微微扭曲:“你們到底做了什麽約定?”
鬼王道:“還能有什麽!楚星沉貪心不足,覬覦我的鬼血之力,我給他鬼血,他就解開三浮塔對我的封印。”
丘幕遮:“有什麽問題?你不是都出來了嗎!”
鬼王怒道:“我身上有兩重封印,第一重將我封於三浮塔底,第二重將我封於人魔邊界,這臭小子解除了我的第一重封印,拿了鬼血後現在卻不肯替我解除第二重封印,害我隻能往來於三浮塔一帶!根本走不出去!”
丘幕遮“噗”了一聲,鬼王麵目猙獰:“笑!笑什麽笑!姓楚的這小子死壞死壞了,什麽時候把你吃了你都不知道!還笑我!”
“…………”
這話,似乎哪裏不對頭?
不待搭話,鬼王又道:“不過呢,楚星沉自作自受,他本來就……反正你不用擔心自己會真的被他吃掉,因為契約之印的懲罰,今天就能要了他的命。”
丘幕遮心頭一顫。
他根本不擔心前麵那種無厘頭的事好嗎!他現在隻擔心後麵那件事!
看到丘幕遮的反應,鬼王臉色一沉:“你也想死嗎?”
丘幕遮搖頭道:“我不想死,但我也不會讓他死。”
鬼王一怔,旋即切齒道:“你們兩個還真是情深義重,叫人討厭!既然你想給楚星沉殉情,本王就成全你!”
殉情?丘幕遮無語啊無語,鬼王小姐姐怎麽總跟他不在一個頻道呢!
但鬼王這回是動了真怒。
她的臉上不再是妖媚或者憤怒,而是誌在必得的蔑視,她緩緩升到半空,寬大袖袍翻飛,如同一隻碩大的紅色蝴蝶。她嘴裏念念不斷,不知從哪開始傳來一聲接一聲的宛如野獸的嘶鳴。
這嘶鳴聲越來越嘈雜,越來越尖銳,仿佛紮根於丘幕遮的腦海深處,讓他整個人都陷於四麵楚歌之中,避無可避。
“哈哈哈哈哈哈……”
“嘻嘻嘻嘻嘻嘻……”
無數人在嬉鬧,無數人在狂笑,綠色的幽靈開始從地底鑽出,黑色的鬼影也組成了一圈密不透風的黑牆,圈住丘楚二人和鬼王,將其他所有都隔絕開來。
鬼王道:“好久沒召喚我的孩兒們了,關了幾百年,他們可都餓壞了。”她手上快速結出一個印記,大喝一聲,“去吧!”
尖叫聲笑聲立時爆炸,所有的鬼靈都於瞬息之間猛衝向中間二人,肆無忌憚地撕咬、啃噬、拉扯。
咬的是皮肉,噬的是骨血,扯的是魂魄。丘幕遮隻覺自己的髒器都被拉扯得移錯了位,敵人在他耳邊尖叫嘲笑怒罵,像風一樣掠過他的身體,又像刀一樣割在他的每一寸皮膚上,疼痛比之前魔氣被抽取時還要強烈一百倍!
可偏偏他的魔劍魔刀魔槍通通無用,對付這些地獄來的敵人,隻能以眼還眼以牙還牙!以邪靈來治邪靈!
其實他殊死一博,也許可以逃掉,但是帶上已經神誌昏迷的楚星沉,是不可能逃掉的。他艱難地挪到那團冰錐旁,此時楚星沉的身體已經結了一層厚厚的白霜,他碰了碰楚星沉垂在地麵的手,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
不可以放任不管。
這是丘幕遮唯一的念頭,他要自己活著,也要楚星沉活著。
之前在幽州鬼域時,睡前找了幾本甘家的藏書來看,本本都是新的,看得出甘家人根本就沒怎麽翻過,但丘幕遮隻瀏覽了幾頁,就發現那些書都是鬼修之道的經典之作,還有一本,記載的全都是鬼族失傳已久的禁術。
他向甘老爹討要了來,前往三浮塔的途中一路翻看,有時情不自禁修煉一兩手玩玩,也能驅趕幾具走屍,召喚一兩個小鬼來。
在這些禁術中,最為強大古老的一種,就是專門用來對付鬼王的,堪稱禦鬼之術的百歲山。而將這門禁術發揮到極致的,就是同時擁有魔嬰體質和鬼族血脈的初代鬼君,也正是這位混血鬼君,幾百年前將鬼王鎮壓在了三浮塔下!
丘幕遮盤坐於地,將手指置於嘴上時,還是猶豫了一下。
禁術之所以為禁術,就是因為是把雙刃劍,帶來強大力量的同時也會帶來災難。而能再次封印鬼王的這門禁術,亦是如此。
傳聞當年初代鬼君使用此禁術後,脾性大變,暴躁易怒。他日夜遭受心魔所擾,不得安寧,最後還是發了瘋。
修鬼道是捷徑,但也是一條不歸路,這就是為何丘幕遮雖然感興趣,卻不願輕易嚐試並且放縱其中的原因。
沒有誰願意把自己逼上一條不歸路,身前萬丈險峰,身後空無一人。很多時候,“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闖”的不是英雄,而是被逼上絕路的狗熊。
丘幕遮一口咬在自己手指上,血從傷口流出,他立刻在地上畫起符咒。
隨著符陣的成形,畫在地上的血開始自發流動,宛如激流深處急速轉動的漩渦。原本猖獗攻擊丘幕遮的惡靈,開始因為懼怕而遠離,而丘幕遮的整個身體,都被血陣散發出的紅光包裹,光圈越來越亮,將楚星沉也一並籠罩起來。
丘幕遮雙手平放於胸前,結下最後一個印記,然後抬起右手猛拍於地,拔高音量喝了聲:“開!”
以血陣為中心,生出無數狹長裂縫,地麵開始龜裂,石室震顫不已,有什麽東西在地下奔湧咆哮,“轟!”一下,無數鬼影從裂縫中衝出,如火山爆發勢不可擋!尖嘯聲在短短瞬間達到了鼎沸!
“你竟然!你竟然能發動得了血陣!”鬼王的尖叫如鋼針穿透憧憧黑影,“你怎敢發動血陣!就算你將我重新封印,你也會遭到惡鬼噬心,永世不得解脫!”
厲鬼撕咬厲鬼,惡靈對抗惡靈,丘幕遮的魔嬰之血不停供給給血陣,原本流動的紅血漸漸變成深色,從血陣出來的鬼影開始占據上風,鬼王的軍隊節節敗退!
鬼王身後,一道高大的拱形黑鐵門緩緩浮現,一隻黑氣化成的巨手從門內伸出,將她一把抓在手心,任她如何拚死掙紮,掙紮得變了形,都掙脫不掉。
丘幕遮將最後一根手指咬破,血滴到血陣中心,那黑色巨手便伸回門內,鐵門“砰”一聲關閉,然後遁入地下。
“把這些冰錐咬碎!”丘幕遮向楚星沉的方向一指,“把冰鏈也給我全部咬斷!”
鬼影得令,紛紛聚集在一起,組成了一張密不透風的巨網——隻一眨眼,冰錐就被全部掰斷,裏麵的鎖鏈也嘩嘩嘩全倒縮回地下。
楚星沉身子一歪,丘幕遮忙伸手把人接住。
血陣關閉時產生的巨大能量震動整個暗室,連同外麵的通道一起開始傾塌,丘幕遮將楚星沉的胳膊架到肩膀上,一站起來,兩眼一抹黑,又仰麵栽倒下去。
血陣消耗了他太多的魔氣和體力,眼皮不受控製地耷拉,每個毛孔都在叫囂著疲憊。第一次沒站起來,他就再也不想站起來了,他隻想就這麽睡過去。
好累啊,真的走不動了。
手一摸,摸到一張冰涼的麵具,他側過身,看到楚星沉正歪躺在他身邊。
一道電流擊打過丘幕遮的神經末梢,他輕聲道:“不行啊,我說過的,我不會讓你死的。”
他再次把楚星沉半拖半抱地拽起來,背到自己背上。穿過撲簌簌直往下掉的灰塵碎石,他在一片搖晃的世界裏摸索向前,在衝出地道的那一刻,身後轟隆隆連聲巨響,地下石室徹底倒塌了。
緊繃的神經終於鬆掉,丘幕遮兩腿一軟,和楚星沉一起倒在地上。兩個人麵對麵躺著,相隔三寸不到。
丘幕遮伸出手,將楚星沉嘴角的血抹掉,動作是他自己都未察覺的溫柔。
他的手指還停在楚星沉的唇角,頭一歪,徹底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