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兩相忘,悟是非(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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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一天的路,她的腳早已經覺得不是她的了,很不客氣的就上了馬車。
馬車之中,蕭綃看清楚慕白一身湖藍色長袍,長發披散著,像是沒有刻意去束發,隻是隨意地披散著。
這樣的慕白他還是第一次見到,蕭綃不由的一問:“你就這樣去見我師兄?”
“我聽說梅子軒可是把整個江湖都翻了一個頂朝天找你,你剛才走的方向可是望著南城走去,那邊是通往靖國的方向,難不成這一次又想溜去靖國?”
慕白當做沒有聽到蕭綃所問的話,按照自己所想緩緩道來。
看著這丫頭平安回來,自己的這一顆心也算是定下來,真沒想到這一路上發生這麽多的事情,也沒有想到這丫頭會被這麽多人追殺,還掉落了懸崖。
此次前去的目的就是要找梅子軒好好算算這筆賬,順便也看望一下那個老頭子。
蕭綃有些失神的聽著慕白的話,心中並沒有把他的話放在心中,隻是靜靜地聽著。
慕白看著蕭綃,麵色有些蒼白,嘴唇已經失去了血色,連忙拉出她的一隻手把脈。
隻見慕白的臉色越來越沉,額頭的黑線越來越多。起先站在馬車外的時候就隱隱覺察到她的不對了。
上了馬車之後這還有幾句話的功夫,就已經如此虛弱了。
蕭綃已經沒有力氣扯回自己的手,任由慕白拽在手中,身體似有千斤重一般,緩緩向前倒去。
慕白見狀立即扶起蕭綃靠自己的肩膀上,並用自己的內力壓製住蕭綃如此虛弱的一麵。
這一靠,慕白發現蕭綃的身體異常冰冷,探向她的額頭,十分的燙手。便立刻吩咐外麵的馬夫道:“加快速度前進。”
馬車的速度便由剛才的正常速度提升到了兩倍,馬兒快速往前奔跑著,馬車裏麵的慕白發現蕭綃已經開始昏睡。
沒有想到這次見麵竟然見到她如此虛弱的一麵,她的身體完全不是一般的虛弱,雖然沒有傷及本質,但是需要靜養才能恢複如初。
再加上失血過多的原因,導致她現在的身子不如以前,慕白想都不用想,一定是墜落懸崖的時候留下的傷痕。
慕白扶著蕭綃的身體,卻發現她的左肩上有粘稠似的東西沾染在他的手上。
他很清楚這是什麽,這根本就是普通的傷,長期在戰場上廝殺的他怎會不知這粘稠的東西是什麽?
馬車之中還伴隨著淡淡的血腥味,慕白來不及多想,便撕開蕭綃肩膀處的傷口,卻發現那是一道深深的鞭傷。
拿出自己隨身攜帶的金瘡藥,給她塗上,順便替她包紮。
這傷口還需要得到處理,顯然這是傷口處發炎所導致引起的發燒,不然也不會如此虛弱。
真不知道這丫頭一路上還遇到了什麽,為何還有鞭傷,要是讓他知道那個人是誰,他第一個不會放過他。
那鞭傷不是普通的鞭傷,用了七分的內力所造成,下手之人居然如此心狠歹毒,慕白心中來氣,掀開窗簾,約莫著馬上就要到達目的地。
書房內,蕭隕歎了一口氣道:“這就是關於蕭綃的父母親所有的事情,畢竟是上一輩的事情無意中牽連著你母親,縱然有錯,都已經過去了。”
梅子軒從頭到尾聽完蕭隕講完這個故事之後,心中產生一絲一絲的冷笑,沒有想到害死自己母親的人其實是蕭綃的母親。
他差點忽略了一點,懷蕊公主的醫術一點也不亞於蕭隕,她的師父可是命人稱作為醫仙的“西媛醫仙”。
西元,地處靖國蓮國的交界處,那兒有一片世外桃源的仙境,西媛醫仙就是住在那兒。
傳言西媛長得美若天仙,醫術高超,曾經懸壺濟世遊遍天下,爾後便沒有了蹤跡。
隻在三十年前秘密收了懷蕊公主為徒,至此不得其蹤。
梅子軒內心一點一點的往下沉,竟然不知還有這些事情牽扯其中,自己的母親,月氏族人,如此高貴的血統竟然落的七竅流血而死。
而自己身上流著月氏的血是必要為自己的母親討回一個公道,可笑的是自己竟然一直以來說要保護的人,竟然是自己仇人的女兒。
梅子軒簡直覺得像被老天捉弄了一番,如果換做小時候知道,或許隨著時間的推移會慢慢去接受這個事實。
但是現在告訴自己事情的真相原本不是那樣的時候,讓他如何去麵對,如何去接受,甚至如何讓自己內心去化解。
這不是簡單的需要時間可以來化解,也不是光憑著彌補就可以讓自己好受點。
自己的母親生前如何想的,他不想知道,隻是每每想起母親對他說跟著懷蕊公主逃出去的時候,她的眼神之中彌留的不是對自己的不舍,而是對那個人的愛。
罪魁禍首之人是那個人,可偏偏下毒之人是蕭綃的母親,他真的不想事情原本殘酷的真相。
明明知道那是一碗毒藥卻還是要喝下去,明明知道這樣做的意義卻還是甘願這樣做,明明知道自己選擇了這一步就再也回不去還是去做了。
就算自己的母親縱然有千萬的理由想要保全自己,可是也不能選擇這樣的一條路,難道她就沒有想過自己的感受。
長到之後的他,身為她的兒子,他就不怕找他們報仇,甚至找他們的子孫後代報仇嗎?
為了保全自己犧牲了自己的性命,他真的沒有想到自己的母親回去找蕭綃的母親商量此事。
梅子軒想到這裏,麵無表情的看著蕭隕道:“師父,蕭綃的事情我自有分寸,我需要時間。”
是的,他還需要時間,需要大把大把的時間來讓他忘記那個真相,那個慘不忍睹的真相。
他至今為止知曉這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保護蕭綃而做的鋪墊,懷茵公主到死都是微笑著,自己的母親想來也是如此。
蕭隕的出現是必然,忘憂穀也是。
早就算好這一切的蕭隕實現早就做好充足的準備,也料到了後續的發生。
梅子軒淡淡的看了一眼蕭隕問道:“那你呢,究竟是哪國人?”
二人對視著,蕭隕看著梅子軒有些陌生的眼神,明白他在詢問自己,而不是懷疑。
那種詢問像是要把整個看穿一樣,眼神透徹,深邃,找不到一絲雜質的光距。
他欣慰的是,他沒有問他是誰,而是問了他是哪國人?
被問起是誰,蕭隕已經記不清這個問題到底有誰問過,在記憶中這樣問過的人,也就隻有那一兩個。
活了三十多年,他也習慣了現在,習慣了蕭隕,習慣了曲歌老人。
沒有人懷疑過蕭隕,也沒有人懷疑過曲歌老人。
蕭隕本身就是他自己的名字,但是天底下知道他的人不超過兩人。
“你到底是哪國人?”梅子軒再一次問道。
“雲國。”蕭隕不可否認的回答著。
梅子軒睜大了雙眼看著蕭隕,沒有想到他竟然真的是雲國的人。
偌大的雲國,姓蕭的人根本就沒有,而隻有當今皇後才是這個姓氏。
“你和雲國的蕭皇後是什麽關係?”梅子軒下意識地繼續問著。
“姐弟。”蕭隕淡淡的回答著。
沒有遮掩,沒有逃避,看著梅子軒的眼睛正眼回答著。
一直以來他這個做師父的,隻要徒弟問起某事的時候,自己能夠回答的都會回答,哪怕是關於一些機密的事情。
他相信,梅子軒是一個愛憎分明的人,可以理解這一切的發生,也可以體諒他母親當時那般做法。
皇宮裏的鬥爭一直都是永不寧日,區區一個後宮就是一個充滿血腥的沙場,雖不及戰場血淋淋的殘忍,令人直接作嘔。
後宮,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想要平安度日的法子,與其說隻要不聞不問,不爭不搶。還不如說就算你不去算計別人,招惹別人,他們自然而然回來找茬。
梅子軒當然見過,也親身經曆過。
那種日子如同逃離皇宮之後在刀尖上舔血的日子,令人睡不安寧,甚至徹夜難眠。
等到有那麽安寧的幾日,卻發現後麵發生的讓人猝不及防。
在皇宮的日子中,他沒有得到片刻安寧,每日上演的把戲他都看得一清二楚。
那些宮女太監認為他還小,什麽都不懂,每一次都隻是在耳邊解釋著,她們犯了錯,所有應該受到相應的懲罰。
什麽的錯?可以讓人生不如死,甚至丟了性命。
在他的意識之中,犯了錯,隻要認錯,就會得到原諒,哪怕隻是被斥責,也沒有得到這樣的懲罰。
他那時候一直都不明白,直到漸漸長大,才知曉那不是懲罰,而是要置人於死地。
那裏麵的人,進去的時候完完整整,未曾想過榮華就一命嗚呼的人,他也見過。
所以,他的母親,是幸運的,有自己的選擇,有自己精神依托。
這一點,蕭隕說的是一點也沒有錯。
“莊主,蕭綃姑娘和慕白到了。”屋外的雲影打斷稟報著。
梅子軒聽到蕭綃到了,眸光一閃,深呼吸一口氣,盡量讓自己不露出任何不自然的破綻。
走上前打開屋門,一臉平靜的看著雲影吩咐著:“請他們進來吧。”
“這。”雲影有些為難的回答著。
看出雲影臉色的不安,站在一邊的蕭隕走上前幫忙解圍道“有問題直說就是。”
得到蕭隕的肯定,雲影又看了看梅子軒的臉色支吾著說:“蕭綃姑娘,好,好像受傷了。”
什麽?
蕭隕和梅子軒齊聲回答著,愣愣的看著雲影一眼,沒有細想連忙走出屋子前往大門處的方向走去。
蕭隕明明記得他們兩已經替蕭綃處理好了傷勢,並且還替她療傷,怎麽會受傷?
一時之間心中難免懷疑,是不是他們都有仔細檢查蕭綃的身體別處的傷痕。
而梅子軒的臉色已經大為一沉,沒有想到她居然受傷了,不是聽人匯報說已經無礙了,那這傷是從哪兒來的。
二人各自難掩焦急擔憂之色,快步趕往正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