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防 (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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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夜無話……

    九阿哥打了雞血似的……

    舒舒成了蔫白菜,嗓子都啞了。

    昨晚她本該親自去給五福晉道個不是,不過錯過。

    九阿哥跟著梁九功去見駕後,舒舒就打發核桃用送吃食的名義去前頭的排房走一遭。

    至於什麽吃食?

    就是牛肉脯,也算是吃了五阿哥吃食的回禮。

    她讓核桃留意那邊狀況,要是五阿哥不在,就與五福晉知會一聲,&nbp;&nbp;一會兒舒舒就過去尋五福晉說話;要是五阿哥在,就是當送東西的,不用說旁的。

    結果,五阿哥在。

    至於七福晉那邊,不能厚此薄彼,自然也送了一份牛肉脯。

    舒舒還還讓核桃轉告七福晉一句話,這個牛肉脯減重可以吃,&nbp;&nbp;就是記得多喝水。

    今早的出發時間,&nbp;&nbp;提前到了寅初。

    是九阿哥昨晚臨時做的決定。

    要不然的話,&nbp;&nbp;白天時間倉促,行宮轉一圈,就要準備街駕之類的。

    還不如將時間都挪動上午,這樣中間就能歇上小半天,不至於這樣勞累。

    舒舒也覺得這樣挺好,早睡早起,一聽時間就充裕。

    小兩口拿定了主意就做主了,至於十阿哥與十三阿哥倆小的,沒有什麽意見,&nbp;&nbp;有意見也不管用。

    幸好他們這邊是左路,&nbp;&nbp;又是在最後一排排房,有小門直接通到行在外,不用驚動前頭。

    跟著的十名侍衛與護軍本來就駐紮在行在外,也都起了,&nbp;&nbp;做好了出發準備。

    因此這一行悄悄的離開行在,沒有驚動旁人。

    行在總管帶著兩個管事,忍著哈氣,&nbp;&nbp;出來相送。

    管事的看著一行人漸行漸遠,&nbp;&nbp;不由好奇“大人,這就走了?不是說這位爺來負責檢查行在嗎?轉一圈就算查過了?”

    行在總管睡眼朦朧道“就是成丁了,找個借口混功勞……不過是仗著寵妃之子,皇上寵著唄……”

    實際上行在總管已經準備好了一份厚厚的孝敬,防備著要是九阿哥找茬的話,就孝敬一把。

    誰想到竟然是個二浪子,真就是走個過程,沒有要勒索的意思。

    行在總管想了想,九阿哥不通世情,或許根本就沒有往別的方麵想。

    他不由得有些後怕,要是自己多此一舉孝敬了,說不定還真要節外生枝。

    想著前麵三岔口行在的總管也是熟人,他就喚來心腹,吩咐著“去跟前頭老馬說一聲這邊的事兒,他是屬烏龜的,就愛躲事兒,讓他心裏有數,別自己個兒露了怯。”

    管事的應了一聲,就去騎馬,繞路跑去送信兒去了。

    官道上,&nbp;&nbp;“噠噠噠”的馬蹄聲,“吱呀吱呀”的車輪聲,在淩晨時分,分外清晰。

    馬車裏,舒舒躺在九阿哥的懷裏,眼睛眯著聽著外麵的聲響。

    除了馬蹄聲與車輪聲,青蛙的叫聲亦是此起彼伏。

    舒舒不解的問道“怎麽這個時候還有青蛙叫,不是已經立秋了嗎?”

    九阿哥道“今年雨水大,天氣涼得晚……”

    馬車前頭的厚簾子掀了上去,就留著紗門。

    夜風習習,很是涼爽。

    舒舒很是舒服的歎了一口氣,這可比京城涼快多了。

    避暑山莊還沒有開始建造,現在應該還是熱河行在。

    也不知道,這次走不走那邊。

    今天駐紮之所三岔口行在,是出關前最後一站,明早就要從古北口出關。

    這裏距離遙亭行在這麽近,兩處總管說不定也會互通有無。

    九阿哥想到這一點,已經摩拳擦掌“爺倒要看看,他們是不是蛇鼠一窩,都一樣的放肆貪婪。”

    舒舒想得更縝密,道“隻要做過了就有痕跡,他們這些蛀蟲是,爺這邊也是……他們心虛著呢,之前或許是輕敵,沒有盯著看,這一回就不好說了……”

    九阿哥輕哼了一聲“那又如何?他們就算曉得爺的企圖,還敢攔著不成?”

    舒舒覺得謀害皇子阿哥倒不至於,可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還是囑咐道“小心無大錯!反正爺這回記得多帶人,要不然我不安心。再說了,皇上將諾三舅這一什侍衛派下來,就是護著爺的……”

    九阿哥也開始琢磨起來,帶了好奇“要是他們察覺爺發現了行在修繕有古怪,他們會怎麽辦?直接跟爺賠罪討饒,還是其他的?”

    舒舒想了想,道“貪汙這些個銀子,罪名要是落實了,輕則去職,重則籍沒……我想著,多半是要堵爺的嘴……”

    九阿哥笑道“傳說中的行賄!”

    舒舒點頭,覺得這是最大的可能“要是爺收了銀子,他們就能安心;要是爺不收銀子,他們多半會去盛京,在郭絡羅家那邊請托。”

    都是內務府的人,幾輩子下來,都是親戚套親戚。

    九阿哥的眼中帶了幾分躍躍欲試,很是期待的問道“他們會拿多少銀子封口?三千兩,五千兩?”

    舒舒沒有隨口回答,而是反問“爺昨天問了皇上沒有,這一處行在每年的修繕費用撥下來多少?”

    九阿哥哥臉色發黑“八百兩銀子到兩千二百兩銀子不等!從京城到木蘭圍場,因往返有兩條路,共有行在二十一所……根據房屋數目不同,銀子的多少也有區別,可修繕費用都是一年一撥……接駕這幾日供給,再單獨撥下來……”

    二十一所行在,按照最少標準計算,一年也是一萬六千八百兩銀子!

    舒舒聽著都覺得心疼了。

    按照遙亭行在這種“修繕”方法,其中八成都能進了這麽人口袋,就是一萬三千四百四十兩。

    而且這不是一次性的“創收”,年年都有固定進賬。

    九阿哥有些拿不定主意“要是這麽狗奴才真要行賄,爺真收麽?這吃人嘴短、那人手軟……”

    “收!”

    舒舒說道“然後每一筆銀子記帳,也不要動,這都是證據!”

    “還能這樣?”

    九阿哥猶豫著“有點兒損呢!這樣是不是太過了呀?聽著有點缺德……”

    舒舒失笑道“又不是主動去勒索的,不會冤枉了好人!都是他們自己做賊心虛,才會想著送孝敬。”

    九阿哥點頭“你說的對,也是這個道理。這樣也好,證據確鑿。要不然的話,就在夥食上挑點毛病,顯得小家子氣……剩下那些修繕的,不用想也曉得他們到時候會有千般理由辯解……這實打實的莊票送上來,倒是鐵證……”

    說到這裏,他心裏越發踏實,對接下來的檢查帶了幾分期待。

    舒舒眯著眼睛,不知不覺睡著了。

    不過她睡得也不踏實,隱隱約約的還能聽到外麵的動靜,眉頭緊鎖著。

    隊伍不知道什麽時候停了。

    沒有了馬蹄聲與車輪聲響,整個世界陷入了安靜一層的狀態。

    舒舒的眉頭舒展開來。

    九阿哥躡手躡腳地下了馬車,依舊是帶著幾分打算大幹一場的興奮。。

    十阿哥打著哈氣過來,扯著嗓子就要說話,被九阿哥堵住嘴。

    等離馬車遠一些,九阿哥放下手,告誡道“小聲些,你嫂子睡著呢……”

    十阿哥壓低了音量“九哥你折騰什麽呢?大早晨出發又要歇在半路,那不還是‘起了個大早,趕了個晚集’?”

    九阿哥不以為然道“沒事,才幾點呢……時間還有很長呢,歇上半個時辰再出發也耽誤不了什麽……”

    九阿哥說到這裏,望了望後頭的馬車。

    十三阿哥在馬車裏沒有出來,多半也睡著。

    十阿哥不是旁人,九阿哥就小聲說了昨日檢查行在的發現。

    小兄弟倆打小無話不說,之前九阿哥就沒有想著要瞞十阿哥,昨日去十阿哥屋裏檢查,就是當著他的麵揭的牆紙。

    昨天到今早,都匆匆忙忙的,兄弟倆才有單獨相處的時間。

    十阿哥昨天就看到九阿哥揭牆紙,隻是他當時心思都在吃上,沒有想那麽多。

    今天聽著,他麵上帶了沉重,眉頭擰得緊緊的“九哥,這事兒可麻煩大了!”

    九阿哥帶了傲氣“有什麽好麻煩的?不就是幾個蛀蟲嗎?抓出來,收拾了就是!內務府三旗包衣那麽多人,還能缺人使喚?”

    十阿哥依舊是苦著臉“汗阿瑪二十年圈了木蘭圍場,這一路開始設行在……這算下來,已經十幾年……若是這中間的行在修繕有問題,這中間牽扯的銀子不是小數,牽扯的人就更多了,不是擼下來一兩個行宮總管能就能了結的,不知道牽扯進來多少人……這不是之前二所攆一、兩個嬤嬤那樣的小事……”

    九阿哥抿了抿嘴“我都跟汗阿瑪報備,算是掀開了這個蓋子,他們還敢對付我不成?”

    “九哥沒聽過一句話麽?‘斷人財路如同殺人父母’,況且,這不僅是斷了錢財,還會牽扯到這些人身家性命,要防著有人狗急跳牆……”

    十阿哥帶了幾分鄭重說著。

    九阿哥聽著,不由焦躁“你嫂子也勸我先瞞一下,此事回京以後再清算發作……原本還覺得她想的太多……”

    十阿哥鬆了一口氣,眉心都舒展開來“嫂子想得周全,不過就算是回到京城,也要有個戒備……咱們生活在宮裏,一切都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誰曉得哪裏有算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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