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詐騙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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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詐騙天才
1996年的邵氏人事情況。股東兼決策層主力,邵力學、倪正聲、還有一個人暫且稱他為黑a。
之所以稱他為黑a是因為這個人的身份特殊,在邵氏乃至工商局備案上的名字都是劉墨方,這種拿在現在可能會當天方夜譚聽的名字在當時竟然被很多人相信了,他和邵力學、倪正聲所代表的股東大會被稱為“三駕馬車”,在公司上市一年後加入邵氏。
而加入的原因就更匪夷所思了,投資。靠很大手筆的投資。當時的國內環境沒有那麽理想,許多商人都是手裏握著錢不敢輕易砸出去。敢下手的隻有一些世家財閥和當時的溫州商人,溫州商人以團結聞名,很多時候砸錢都是以幾十人為單位一人數百萬,一呼百應八方支援往往隻需要很短的時候就能完成融資。但是h市就沒這麽好的運氣,出了勉強能跟幾個沿海城市通通氣以外,一年到頭到這裏來的投資商比蒼蠅還少。
這時候局勢就變得尷尬,邵氏上市後沒有得到融資,隻能靠股票和散戶的錢盈利。沒有投資也拿不出更好的工程,這就等於是進入了一個死局。劉墨方在這個時候出現,則無疑是給死局安排了一把金光閃閃的鑰匙。
根據黑a自己的說法,他父親是某位南方城市大家族的上門女婿,母親現在握著家族企業的重權、因為他手裏的財產幾乎是吃喝不盡,就算拿來投資理財也會是不菲的收入,但是樹大招風,那麽一大筆財產在當地被人盯上,蜂擁而來的大小企業就會把他淹沒,保不準還會有人身危險。這時候黑a做出了一個令人無法理解的舉動——他在當時的市郊區買了兩塊已經升值的地,然後在酒局上作為禮物送給了邵氏公司的負責人,也就是邵力學。
邵力學被灌了酒,再加上旁人的羨慕和嘲諷等多多摻雜虛實內容的東西,頭腦一熱就答應黑a入股。而後這個決定被倪正聲否決掉了,原因用手指也能掰清楚。此人來曆不明,財產水分大不大沒人知道。邵氏又是第一家試水的,即使這個人是真心想要融資,但萬一中途後悔一撤資,對整個公司都是不可挽回的影響。
邵力學酒醒之後也有些後悔,捏著地契一直思忖。怕自己找來的不是財神爺而是個災星,再索性婉拒了黑a的想法。但是對方並沒有輕易罷手,或者說,對方似乎對邵氏一直都很有加入的熱情,好像不達目的不罷休。後來對方不知道又用了什麽辦法,說服了倪正聲加入邵氏的股東會,當然是以大筆金錢為代價。
這時候邵力學和倪正聲的第一道縫隙就產生了,當時兩個人在股東裏是占有絕對優勢的,隻要兩人一同認定什麽事情,就算其他所有人加起來的投票份額都比不上他們兩個。但是黑a的加入令兩個人有了心理隔閡,或者說早就有了,隻是借這個機會一並爆發出來而已。
李崇霄拿著馬紮坐在台階上,看著流口水不停斜著眼看唐允的吳治源,無聲的歎了口氣。
當時的情況就是兩人互相懷疑,邵力學認為倪正聲表麵反對實則有益放水,倪正聲則是覺得邵力學優柔寡斷,在決策上徘徊不覺。黑a的加入稀釋了兩個人的一部分股份,而且幾年間因為不少事情,這些股份又接連拓展,延伸,最後變成了能和邵倪二人相抗衡的局麵。
此時的黑a並沒有和二人翻臉,相反的三個人始終保持著和諧關係。經常聚餐、釣魚、在農家樂裏商量怎麽收拾別的股東。財務部也從一塊鐵板一分為三,李崇霄因為邵力學的伯樂之恩交好,吳治源則是和黑a保持了協作關係,馮剛和倪正聲是舊識,在站隊的時候就和這兩個人遠了。
然後在2001年的時候事情又有了轉折。邵力學從政府部門的熟人那裏弄到了國企的收購名單。當時政府預備把一部分效益好的私人企業收作國營,當時還不存在強迫收購這種事情。因此全憑自願,而政府這種在民間向來有著“人傻錢多”名義的冤大頭,自然而然的成了算計對象。邵氏有了一個大膽的計劃——將名單中的大部分企業兼並,這樣政府來收購的時候狠賺一筆。以後有了合作經驗,也可以徐徐圖之。簡直是一箭雙雕的好事。
於是股東會議的三駕馬車盯上了唐繼銘,唐繼銘名下的鋼鐵廠是h市周圍鋼鐵企業的翹楚,當時各個老板甚至還準備弄一個鋼鐵工會出來。當時的市場廣闊,國營企業的景氣程度遠遠不如這群私人企業主。於是搞定唐繼銘就成了首要任務,拿下了唐繼銘,就可以讓他背後的中小企業主點頭,這樣兼並就會容易得多。
經過幾個中間人的穿針引線,幾人很快認識。唐繼銘被這些人的想法說的很動心,而且對方承諾的十分美好。除了一大筆現金外,自己也還能擔任廠長,繼續管理工廠。隻是所屬權變更一下而已。而且當時市裏的流言亂竄,許多人都以為中國要迎來經濟大危機。唐繼銘也不例外,他擔心自己唯一的財產如果經營不景氣破產,到時候即將一無所有。
邵氏當時的做法絕對說得上是不厚道,但是那是人家的事。商業就是如此,爾虞我詐。堪稱不厚道的是,當時的謠言滿天飛都和邵氏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
就在合約簽屬的前夕,黑a找到吳治源,讓他在某張白紙上蓋一個公司的章。
吳治源沒有太在意,畢竟幾人都在邵氏呆了好幾年,都對彼此心知肚明。這些年黑a確實積極的在為邵氏出謀劃策,沒有什麽不尋常的跡象。而且白紙蓋章也不是沒有先例,當時吳治源急著去趕赴某個酒局,直接拿出公章就蓋到了那張白紙上。
災難就在這個時候開始了。
邵氏的想法很簡單,收進來再轉賣,賺取差價和政府的人情。當時他們已經和政府搭上了線,因為談的非常好,對方連定金都預付了。事故就出在這裏——邵氏原本預備支出去付給企業主的買斷金再加上那筆政府的訂金,第二天統統失竊。
說是失竊都太客氣了點,因為銀行的人非常清楚地告訴他們,下班前三十分鍾,邵氏公司的負責人拿著公章和資金證明過來,以資金流轉的名義,把所有的錢都取走了。
當一群人意識到不對頭的時候,那位劉先生早就上了飛機奔向國外,帶著足夠一輩子吃喝不愁的錢。
在民國社會有種人叫“蜘蛛”,他們專門設網做局,初期不吝金錢投入獲取上流社會信任,然後後期把網狠狠一收,瞧上一筆巨額財產逃之夭夭。邵力學精明了一輩子,到頭來還是被隻蜘蛛叮瞎了眼。
當時麵臨著破產抄家下大獄威脅的邵氏才是真正倒了大黴,政府的定金收了,企業的兼並還沒完成。最重要的,錢一分沒有了。
那筆大的幾乎是邵氏一年收入的金額,還加上不菲的定金。當時邵氏的高層個個都想把吳治源和那個銀行的職員活活撕碎。按理說銀行轉出這麽大筆的錢必須要給公司打電話確認,但是當時本該在財務室值班的吳治源不在,他去某個麻將局打了通宵,清晨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而那個銀行職員因為忙著下班後和男朋友約會,再加上對方確實出示了公章,居然想都沒想就把錢轉給他了。銀行沒有那麽大筆現金,剩下的都被黑a授權操作到了某個國外賬戶,而後分批取走。這個職員也是次日才知道自己闖下了彌天大禍。
那段時間整個公司都處在瘋魔的狀態,那個女職員的家門口被潑了整整一捅大便,走夜路的時候差點被人拿刀捅死,幸好被保安阻止了。而吳治源在那之後幾乎不敢走進公司的門,他在上廁所的時候被幾個人懟進隔間,直接用尿液灌進嘴裏,吐了一地。
幸好當時公司封鎖了消息,對外隻是說有個員工攜款潛逃,沒敢說出多大的數額。如果被媒體知道,他們能連續十年都占領h市日報的頭條,被路人的唾沫活活淹死都有可能。
紙裏包不住火,當李崇霄和馮剛貝叫進會議室的時候,就知道要發生什麽了。
他想過拒絕,但是也清楚拒絕的下場。邵氏裏所有人都得坐牢,他也有連帶責任,商業詐騙,判刑的時候絕不會比吳治源少一年。等出獄的時候,他不確定自己還能不能留住那條命。
所以在那個會議室裏,心懷鬼胎的股東們謀劃出了欺上瞞下的計劃。從倫理道德上講,這個計劃可能就是為了考量人心可以壞到什麽程度——為了邵氏和自己的生存,第一個拋棄誠信,第一個拋棄責任,第一個把良心扔到臭水溝裏的人,他已經記不起是誰了。每個人都舉了手,這成了一場集體犯罪。
然後鋼鐵行業的幾十個中小企業主和唐繼銘都被邀請到市裏某家酒店的高檔會議廳,被負責人告之“簽完合同,錢會馬上打到你們卡上。”
因為長期的良好信任,加上誰也沒發現這場卷款的變故。所有人都乖乖簽了字,然後那遝協議就被迅速送到隔壁的財物和法務人員的手裏,經過幾經刪改,最後變成邵氏自己的合同,對他們完全有力的合同。
然後這些人被告知回去等消息,一直等到政府收購的人來交接,他們都沒有見到錢。
懷疑,焦急,恐懼,和政府以及邵氏反複的拉扯,都使得這群本來生活富裕有一定經濟基礎的人陷入瘋狂。他們賣掉了自己的企業,沒有得到一份回報。而且被政府明確告知,他們不再擁有管理權,當廠長什麽的也就成了扯淡。那時候的維權遠遠不如現在便利,反複的上訪申訴甚至是請律師之後,他們都絕望了。
就連法律都不能幫助他們,因為他們的善良,因為他們簡單聽信了別人的話,因為他們乖乖在那份合同上簽了字,隻因為“錢會馬上打到你們卡上。”
他們都是城市的一份子,家裏有老有小,靠著工廠失業來養活。卻在被欺騙後不得不賣房賣地來打官司維權,然後一再的陷入絕望。
再後來,唐繼銘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