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三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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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
...
幾家貴女看著王昉身上衣裙, 皆是一愣。
這樣的衣裳若還算不上別致,卻不知她口中的別致是何等模樣了?
王媛先前見人都過了去,心下已是不舒服,又見王昉竟著如此衣裳,更是心下不服...如今聽她這話,便輕輕哼了一聲:“不知四姐所說的別致又是哪幅光景?”
難不成——
王媛看向王蕙,見她依舊穿著鬥篷, 卻還是能看見鬥篷裏的幾分光景。她先前瞧了幾眼, 的確還算不錯, 隻是有王昉美玉在前, 她這一身看起來難免有幾分尋常了。
王昉未理王媛, 她眼滑過眾人, 見她們或是眉眼帶惑,或是麵有不信...她笑了笑, 也未曾解釋說明,隻是側耳與陸棠之說了一句。
陸棠之眼中帶著幾分好奇, 可她知曉王昉的本事,便也未曾多說,召來一個丫鬟讓她去準備東西。
在座的貴女不知她們是要做什麽...
卻也耐不住心下好奇,便這般端坐著, 卻是要看一看王昉所說的別致究竟是何模樣?
丫鬟來去很快,她的手中捧著幾匹黑布, 是朝陸棠之屈身一禮, 恭聲說道:“主子, 布來了。”
說話的卻是王昉,她看著丫鬟手中的布匹,點了點頭:“把窗都遮起來吧...”
端著布匹的丫鬟抬了臉,她的臉上是止不住的驚訝,就連在座的貴女們也皆是一愣...
王媛看著王昉,一雙眉微皺:“四姐姐你這是要做什麽?”
王昉依舊好整以暇的坐著:“很快,你們就會知道了——”
她這話一出,旁人雖是蹙著眉,卻也未曾攔...陸棠之便讓丫鬟們一道去把窗子遮起來,水榭不算大,卻也不算小,琥珀幾人也去幫了忙。
王媛見著這幅陣仗,又看了看王昉,輕輕哼了一聲:“故弄玄虛。”
等那黑布皆蓋住了窗,屋中便一絲光亮都沒了...
人在黑暗中,總歸是不慣的。她們等了一會,也未曾見到王昉所說的別致,便有些難耐起來,更有人高聲說了話:“王小姐究竟要做什麽?莫不是在拿我們逗趣?”
王昉麵上依舊掛著從容的笑,她握著王蕙的手,輕輕拍了拍,言道:“阿蕙,把鬥篷解了吧。”
“好——”
王蕙解下身上的鬥篷,順勢起身。
有人低呼一聲:“那是什麽?”
隨著這一聲驚呼,眾人皆往前看去...屋中黑漆漆的一片,卻唯有一處有星有月有清蓮。
王蕙往前邁出幾步,那星月與清蓮便也跟著輕輕晃動起來。
王昉聽著眾人的驚呼聲,還有那不敢相信的聲音,唇角微微揚起:“把布都揭下來吧。”
“是...”
等那黑布被揭下來,室內依舊恢複了光亮,屋中眾人有一瞬睜不開眼,等再睜眼的時候,那星月與清蓮也早就消失...她們看著王蕙那一身襦裙,至今尚還有些不敢置信,先前在黑暗中散發出如此絕豔光彩的就是這件衣裳。
王昉看著眾人依舊未曾回神,便輕輕笑著說了一句:“無邊夜色,星月當空,攬一捧清蓮入懷...可不絕色?”
她一字一句說得很慢,眾人循著她的聲,漸漸回過神來...
而後是又沉浸於她所說的畫麵之中。
這樣的衣裳,的確擔得起絕色二字——
有人低聲呢喃道:“東街綢織鋪...我竟不知金陵城中,竟有如此地方。”
王昉已不必再說什麽...
東街綢織鋪這個名字,因為這兩件衣裳,早已刻入了她們的心間。
名聲既響...
餘後的便是徐娘的事了。
王昉不再說話,回過頭便看見一瞬不瞬望著她的陸棠之。
陸棠之看著她,一雙眼睛又黑又亮,還帶著掩飾不住的崇拜:“王姐姐好厲害,當日你教我花樣...繡在帕子上已經很好看了,沒想到放在衣服上竟會如此驚豔。”
王昉笑她一聲:“傻丫頭——”
而後是跟著一句:“這次來得急,我也未曾給你備下什麽禮...等過段日子,我親自替你花一副花樣,你讓家中繡娘做一身便是。”
陸棠之一張小臉帶著幾分不可置信,呐呐說道:“真,真的?”
王昉捧著茶盞,一雙眉微微挑了幾分,是笑她:“我還能騙你不成?”
陸棠之紅了一張小臉:“王姐姐從未騙過棠之...”
她這話剛落,屋外便有一個丫鬟走了進來,她朝陸棠之屈身一禮,而後是與她恭聲說道:“三小姐,徐家小姐來了,如今正在您屋中。”
陸棠之一怔,跟著一句:“徐姐姐回來了?”
她麵上帶著遮掩不住的笑容,剛想起身便瞧見這滿室人,又看了看王昉,有些犯起難來。
徐小姐?
王昉記得與陸則之定親的那位大學士之女,便是姓徐。
她看著陸棠之輕輕笑了下:“無妨,你去吧...我們坐在水榭也不過聊天說話,身邊又有丫鬟伺候著,不會有事的。”
“徐姐姐性子好,隻是自那件事後,便不慣與人接觸...”
陸棠之說到這,似歎似哀,便又低聲一句:“王姐姐請稍坐,我去去便回來。”她這話說完,起身與眾人屈身一個尋常禮,說了句“請大家稍坐”,便往外走了。
在座的貴女見她匆匆離去,便疑聲問道:“陸小姐這急匆匆的是去做什麽了?”
“聽說是那位徐小姐回來了——”
“徐小姐?那位與陸家定親的徐小姐?她不是為母守喪,兩年前就離開了金陵嗎?”
徐小姐名叫靜嘉,她自幼便與陸家長子陸則之定有親事,原是兩年前她及笈之後便該成親,偏偏徐母因病仙逝,這一樁婚事便被先擱置下來...之後徐靜嘉為母守喪離開金陵,輾轉已有兩年餘。
如今既回來...
那麽與陸則之的婚事自然也該提上章程了。
在座的適齡貴女想到這,心下還是免不得有些不舒服,她們今日來的確是為了和陸家的婚事,隻是陸意之那樣文不成,武不就的人又怎麽能與陸家大少比?
陸家大少不僅是武安侯府的世子、下一任武安侯爺,更是少年將軍,十五便隨父上戰場,累下赫赫功勞,至今已官拜三品,升授定遠將軍...
她們但凡想到陸則之的好,心下對陸意之的惡便又多了一分。如今水榭中沒有陸家的主人,她們說起話來自然也不必小心翼翼,便有人說道:“陸二公子文不就,武不成,若不是因為陸家這層關係,我和母親才不會過來做客。”
“誰說不是,若是他有陸大公子一半好,又豈會遲遲都未有人願嫁給他?”
王昉聽見這些話,眼滑過在場的陸家丫鬟,見她們各個低垂著頭,卻還是能瞧見她們臉上的幾分不甘與怒意...她眉心微皺,尚還未曾說些什麽,便聽到王媛咦了一聲,說起話來:“我說今天怎麽這麽多人,原來是替那個病癆子相看啊?”
她這話一出,幾家貴女自是說不了什麽...
陸家一個年紀頗小的丫鬟,卻還是忍不住抬了頭,低聲辯駁道:“我們二公子病早好了,他不是病癆子。”
王媛輕輕哼了一聲,她還想再說什麽...
王昉便冷冷瞪了她一眼,低聲訓斥道:“你是不是忘了祖母說過什麽了?”
這個蠢貨,也不看看是在什麽地方,就如此口無遮攔...
王昉想起陸意之後來的殺伐果斷,她可不希望為王家樹立一個這麽可怕的對手。
王媛臉一白,好在她總算還記得是在外頭,狠狠瞪了王昉一眼便不再說話...屋中眾人也不敢再多說什麽。
無論是王家還是陸家,都不是她們能得罪得起的。
王昉經此一事,也無意在此多待。
她側頭看了阿蕙一眼,見她正與王佩下棋,便也不願打攪於她...抬了手,由玉釧扶著起身。
王昉讓琥珀在這處照看著幾人,待穿戴好鬥篷,便與身邊伺候的一個陸家丫鬟說道:“我去外間走走,勞你領路。”
“是。”
陸家丫鬟領著她往外走去,她對這位王家四小姐印象頗好,便恭聲問她:“往前便是梅林,穿過梅林還有個小池,那兒養了不少錦鯉...王小姐可要過去看看?”
王昉出來本就是不願與那群人交涉,所去自然也是無所謂...
如今聽她這般說,便應了。
陸家的梅林比起王家,不僅占地要廣,連著種類也要多出不少...除去常見的宮粉梅、紅梅,還有照水梅、綠萼梅、玉蝶梅等。
中間小道以鵝卵石鋪成...
兩邊梅樹交錯相映,有風拂過,便攜來一陣又一陣清冽梅香。
許是梅香清冽...
王昉眉間的折痕也漸漸鬆開,臉上換了幾道舒緩的笑容。
陸家丫鬟見她麵上的笑容,說話聲便也越發鬆快了幾分:“王小姐,往前就是小池塘了...”她這話一落,腳步一頓,聲音也有幾分詫異:“二,二公子,你怎麽在這?”
二公子,陸意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