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第六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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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下旬。
金陵城中的東街上有一家雅樓新開張了, 雅樓名喚“清風樓”,行的是茶樓生意…旁人原本以為這不過是一個尋常茶樓,來來往往喝上幾盞茶,論上幾句話自然驚不起多少波瀾。
偏偏這清風樓尚未開張三日,就驚動了整個金陵城,惹得不少文人學士紛紛上門。
清風樓的茶不過是尋常茶,清風樓的位置也算不上多特殊, 東街之上每隔十步便有一家茶樓, 若說有什麽特別的, 那也不過是這家茶樓裝扮很是雅致。
可金陵城中, 天子腳下, 這樣的雅樓也不是沒有。
東街上的其他茶樓掌櫃又驚訝、又好奇, 細細打聽了一回,原是清風樓下有一塊榜, 榜上密密麻麻皆是名字,又用朱砂題三大字為“文人榜”…而餘下百人皆是金陵城中的學子、文士, 以左首為尊一一往下列去,共有百人,因此又得了個別名為“百人榜”。
這塊榜一出,自然有不少文人、學士上門討要說法。
有衝動的便道:“不過是一家茶樓, 竟然也敢把我等的名字寫在上頭論資排名?真是貽笑大方。”
也有覺得有趣,便言:“卻不知你家店主人究竟是以什麽為根據, 把我們排次論名?”
自然也有覺得自己名次太低, 不高興…
或是覺得那某某某都在上頭, 而自己不在,不服輸的。
清風樓的掌櫃是個約有四十的文士,每每有人問起,他便拱手作揖,先行一禮,再帶一笑,而後是言:“我家主人收集了近半年來各位先生流傳在外的詩句,以此論名…若有不在上頭的,或是這半年未有詩句流傳,或是我家主人未曾收集到,各位先生若有興趣皆可把自己的詩句留下。”
“我們這百人榜上的排名每隔七日會換一次,因此各位先生若覺得自己的排名太低,近段日子皆可留下新的詩句。”
俗話說得好,伸手不打笑臉人。
這掌櫃的說話得體,笑得也和氣,先前不高興的自然也就歇了幾分怒氣…卻還是有人忍不住問道:“那照你的說法,這上頭的排名皆取自你家主人一人喜好,那豈不是他想如何就如何?”
“先生此言差矣——”
掌櫃的照舊行禮帶笑:“我家主人說了,但凡有新詞、新句皆會懸掛在茶樓之中,請諸君欣賞,若諸君覺得好的,便在上頭留下一筆,是言讚賞。待七日後,誰的讚賞最多,那麽這位先生的排名自然也就越高。”
他說完這話,便又笑著添了一句:“榜上前三者,可成為清風樓的貴賓,平日皆可攜朋帶友免費享受樓中的各項服務…若蟬聯三期皆為第一者,清風樓會額外取出一千兩送於先生。”
眾人一聽,倒有幾分唏噓起來——
這一千兩銀子對於貴人算不上什麽,可對許多窮苦學子卻也算得上是一筆不小的財富…何況,他們看中得可不僅是這一千兩銀子,還有名聲。
在場的大多是年輕學子,本就是意氣風發之輩,自然也希望有更多的人看中自己的才學…因此,原先過來要拆牌子打架的紛紛歇了心思。不僅歇了心思,還有不少人留下了新作…更有甚者,還走親告友是言這金陵城中又多了一處妙地。
一時之間,這清風樓的名聲就如這夏日的蟬鳴一般,迅速擴散在了整個金陵城。
…
五月二十八。
正是個暖風拂麵,走馬打草的好日子。
王昉早早就起了來,如今天氣越暖,她醒得也就越發早了…她今兒個是應了李青佩的邀,去參加她的騎射會。
因著是騎射,王昉便穿了一身束腰束袖的胡服,腳蹬馬靴,滿頭青絲皆被束起。她衣著簡單,身上也隻有腰間掛了一隻紫色香囊,除此之外便再無他物。
琥珀一麵替王昉穿扮著,一麵是忍不住說道:“也怪不得五姑娘時常羨慕您,就連奴婢每日裏瞧著還是忍不住心生幾分欽羨呢…”她心裏卻還添著一句“主子如今就已是這般,若等及笈之後還不知是哪般風華?”
王昉看著銅鏡中的自己卻有些無奈…
胡服本就緊身,她的身形也就一絲未掩皆顯了出來。
許是練武的緣故,王昉如今的身體是越發玲瓏有致,肩膀以下的那一塊往日也不過是微微隆起,如今卻是遮也遮不住,她今日還特地讓琥珀替她裹了幾層紗布壓了一壓,往下去是一手可握的纖纖細腰,而那一雙腿在馬靴的襯托下顯得又直又長。
她不願引起他人的注目…
當初就是因為她的容貌,險些被王冀奸汙,後來更是被王允送給了那人。
可如今看來,有些東西即便是再怎麽壓,再怎麽掩還是未有什麽成效。
既如此…
那就不必強壓,不必強掩。
日出東方,這是父親對她的期望…
她王家四女本該如那天上最耀眼的明日一般。
…
東郊。
李青佩今日便是在這李家別院邀眾人騎射,別院傍山而建,占地甚廣,裏頭不僅設有馬場,山上還有不少珍禽異獸可供射獵。隻是今日所邀還有女子,未免生出意外,那一塊地方便暫時給封住了,隻在馬場小林中放有山雞、小鹿、兔子等未有殺傷力的小禽。
王昉到李家的時候…
李青佩所邀的人也都差不多到了,如今都站在外頭。
今日來的大多是金陵城的貴族子弟,自然也都識得王昉,見她遙遙打馬而來,皆側目看去。
有人便朝她喊道:“王四娘,你可有大半年未曾出門了,瞧你風姿倒是不減往常…卻不知是不是表麵功夫?咱們今兒個比得可是騎射。”
說話的是寶國公府的楊青青,與王昉往日就不對付。
她這話一落,眾人便都停了聲,李青佩想說話卻是被孫如瑛攔住了…
王昉挑了挑眉,她牽住韁繩往後退去幾步,在眾人的疑惑中取過附在馬上的弓箭直直對著楊青青。
楊青青一驚,忙扯住韁繩移開幾步,臉紅氣促地朝王昉喊道:“王四娘,你這是做什麽!”
眾人也有幾分大驚失色…
往日兩人鬧得最厲害的時候,王昉也從未直接動手,今兒個倒是奇了。
王昉依舊手持弓箭,楊青青退到哪,她的弓箭就比到那…見她小臉紅了變青,青了變白,才淡淡發了話:“楊三娘,才半年沒見,你可越發膽小了。”
她這話說完,是把弓箭放好,才慢悠悠地牽著韁繩走了過去。
許是因為王昉先前行事,幾人見她過來,忙避讓開來…
而靠邊上的一輛青布馬車,轎簾掀起,卻有兩個年輕公子坐在其中。
側靠在車廂上的白衣男子約有十八、九歲,他看著王昉,娃娃臉的麵容掛著幾分新奇,嘖嘖歎道:“這個王四娘可真是對我胃口…”他說到這,便側頭往裏看著那個玄裳男子,問道:“九章,不如我回去與我母親說討她做媳婦?”
陸意之正在飲酒,聞言是淡淡看了他一眼:“你前日與我說看中了禮部尚書的女兒。”
白子男子被他一噎,又想起禮部尚書家的那個女兒…
細細想了想,覺得王昉這樣的性格還是不適合他,便搖頭晃腦,哀歎一聲:“真是可惜了。”
陸意之透過轎簾往外看去——
那人仍坐在馬上,身穿大紅色胡服,本就嬌豔的麵容越發多了幾分明豔,而那一雙眉眼還帶著幾分往日未見的英氣…才多久沒見,這個小丫頭竟又變了個樣。
他想起先前她拿著弓箭的那副模樣,像是一名戰場上的女戰神,凜然得不可侵犯。
陸意之酒壺下的唇角微微揚起幾分…
這個小丫頭究竟還有多少他不知道的一麵?
王昉手牽著韁繩,正在不動聲色地看著場中眾人…這裏有許多人她其實已經忘得差不多,於他們而言,她隻是半年多未曾出來。
可於她而言,卻已經是過了幾個年歲。
如今看著這一群熟悉而陌生的人,心下也不無感慨。
王昉的杏眼慢慢滑過場中幾人,而後是看向停在一旁的馬車,青布馬車轎簾皆被掀起,她看著那一雙熟悉的瀲灩桃花目卻是一怔…陸意之,他也來了?
她剛想與人點一點頭打個招呼,卻是想起那日陸意之所言——
王昉想了想還是沒和他打招呼,徑直轉過頭去。
陸意之看著王昉轉過身去,嘴角剛剛揚起的笑卻是一滯…好一會他才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真是個記仇的小丫頭啊。
如今人都來齊了,李青佩便開了口:“我們走吧。”
幾人或是騎馬,或是坐馬車一路往裏走去…
李家別院占地很大,至馬場那處還有一段距離,途中自然有人說起如今金陵城裏最熱鬧的一個地方:“你們可知曉,東街那處開了個雅樓,名喚清風樓…近日來不知引了多少文人、學士登門。”
楊青青先前被王昉一嚇好一會都沒說話,如今聞言才接了話:“雅樓?那不是喝茶的地方?有人去也正常。”
說話的人與楊青青有表親關係,聽她這般說便笑著揮開折扇,慢慢說道:“三娘不知,這清風樓與別的茶樓不同。”他說到這,見已吸引了大數人便又笑著繼續說道:“那茶不過是尋常茶,位置也不過是尋常位置…不過嘛,裏麵置了一塊榜,你們猜猜是塊什麽榜?”
“既是茶樓,自然與茶有關…”
“徐兄你可別賣關子了,直說便是,聽得人怪是急躁的。”
原先起頭的人聞言便也不再賣關子,笑著說道:“那榜名叫文人榜,金陵城中大數文人學子的名字皆在上頭,聽說是以才學而分排名…因為榜上共有百人,便又稱得一聲‘百人榜’。”
有人聞言,便道一聲:“怪哉,那群酸儒子沒去把那塊榜砸了?”
“原是要去砸的——”
那被稱作徐兄的人笑著打了幾下折扇,才又緩緩而言:“不過被那掌櫃的勸說了幾句,如今啊…那群人都以上榜而心生自豪呢。何況那榜上的也不止那些酸儒子,國子監裏的,去歲鄉試得了好名次的也都在上頭,就連咱們王侯公府裏的也有人排列其上。”
他說到這,便又跟著一句:“依我看那雅樓的主人可真是個妙人,竟能想出這麽個辦法…待我們騎射完也好生去觀看一番。”
幾人皆是應了。
楊青青撇了撇嘴:“表哥說得好聽,不還是一個喝茶的地方?我聽著可沒什麽稀奇的。”
徐兄聞言卻是“哈哈”一笑,點頭而言:“三娘所言倒也不無道理,不過若說有趣的,倒也有一件…如今金陵城裏倒是有不少人去那捉婿的。”
“排名越高者,便越有人關注…如今那些學子可都是使盡了全身解數,想拔得頭籌。”
…
在眾人的笑語中。
王昉卻一直牽著韁繩看著前方,麵色平靜無波。
那清風樓就是當日她讓徐複去盤下來的地方,前世也曾有一家雅樓行這樣的事,那時她好玩貪熱鬧也去瞧了幾日,自然也知曉當年王冀就是因為在雅樓中時常拔得頭籌,一時名聲大噪…倒是未曾想到,這一世會讓她先取得了先機。
王昉抬頭看著那湛藍天空,朵朵白雲,嬌豔的麵容依舊閑適從容。
王冀…
你不是要名聲嗎,你不是要眾人的關注與恭維嗎?
你想要的,我都會給你。
…
幾人至李家馬場。
李青佩便說了今日的規矩,兩人一隊,擇簽定隊…
這規矩與往常一樣,眾人自己也沒有什麽異議,丫鬟碰上了簽筒,簽筒□□有二十枚簽,顏色相同者便為一隊。
待眾人抽完了簽…
便有丫鬟上來接過,並報上名:“王四小姐,紅簽。”
“孫二小姐,綠簽。”
“楊三小姐,白簽。”
“陸二公子,紅簽。”
…
丫鬟還在絮絮說著,王昉卻側頭看向身後。
陸意之不知何時已上了馬,他的手中還握著一壺酒,見王昉轉頭便笑著與她點了點頭。
李青佩見簽底全部已揭曉,便道:“限時一個時辰,大家兩人一隊可在此處隨意打獵…最後哪隊的獵物最多,便是今日的頭籌…你們可有什麽異議?”
王昉握著韁繩的手一緊…
她有異議。
她想反悔。
可規矩已定,簽已抽完,王昉想反悔也不行。
李青佩見眾人沒有異議,便也不再說話,讓丫鬟按著各自隊伍的顏色分好弓箭,這也是為了最後方便統算獵物。
待分配完弓箭,小廝敲了擂鼓,其餘人便紛紛策馬往前奔去。
王昉牽著韁繩剛走出一會,瞧了瞧前頭沒有陸意之的身影,便側頭往身後看去,果然見到陸意之還滯留在後,他的手中還握著酒壺,手牽著韁繩慢悠悠地踱步過來。她的嘴角忍不住一抽,忍了忍才說道:“陸二公子,比賽開始了。”
陸意之點了點頭:“我知道。”
王昉剛想說話,你都知道了能不能快點!
可她還沒來得說出口,便見他很是無辜的聳了聳肩:“我不會。”
王昉忍了又忍,她覺得自己的修身養性碰到陸意之根本一點用都沒有,偏偏這個假無賴軟硬都不吃,她拿他沒有一點辦法——
她也不再理會陸意之,隻留下一句:“那你坐著吧。”
說完這話,她便輕輕踢了踢馬肚往前奔去。
雖然她並沒有想過要贏…
可她也不想連一隻獵都打不到啊,要真打不到,還不知道那楊青青該怎麽嘲笑她。
王昉讓陸意之坐著。
陸意之果真坐著沒動,除了跟著王昉…
其餘的時候,他就坐在馬上喝著酒看著王昉滿頭大汗打著獵。
每當王昉氣呼呼側頭看他,陸意之便移下酒壺,好脾氣地說上一句:“王四小姐,你讓我坐著的。”
王昉一啞,還真是她讓他坐著的。
她沒了辦法,隻好自己背著弓箭忙前忙後打著獵,偏偏今兒個也不知道怎麽回事,這獵物前後也沒撞見幾隻,每回剛要射箭的時候那獵物便被別人搶了去。連著過了半個時辰,她竟是連隻山雞都沒打到。
王昉抬手拭了拭臉上的好,又卸下放在一旁的水袋喝了好幾口,她看著陸意之依舊輕輕鬆鬆坐在馬上,而她卻滿頭大汗…
她咬了咬牙把水袋放好,牽著韁繩掉頭往其他地方去。
“小心!”
王昉聽著身後傳來陸意之的聲音,沒一會便察覺到有一道箭風從她身前傳來,她抬眼看去,看著那支離她越來越近的箭羽卻是身子一僵,怎麽也動不了…可那支箭尚未至她身前,便被身後的箭打到了地上。
林中有一道氣急敗壞的聲音,還有一道細聲安慰的聲音,而後是馬蹄離去的聲音。
陸意之策馬趕到王昉身旁,見她小臉發白,心中一時也有幾分說不出的情緒,他軟了幾分聲,問她:“還好嗎?”
王昉搖了搖頭…
她想著先前那道快如疾風的箭羽,手撐在馬背上,喘著氣,好一會才緩過氣抬頭與陸意之說道:“這一次,多謝你了。”
如果不是陸意之,那支箭即便殺不死她,也能把她的臉劃破…
王昉垂眼看著地上那支已被劈成兩半的箭,它的羽毛是白色的。如果她未曾記錯,楊青青拿得就是這個顏色的箭,隻是先前那個箭法怎麽看也不是出自楊青青的手筆,那麽是出自——
陸意之垂眼看著那白色箭羽,淡淡說道:“徐慶年。”
徐慶年,也就是先前那位徐姓公子,楊青青的表哥。
王昉握著韁繩蹙了眉心,即便她先前真的被這支箭劃傷,那兩人也可以說是在追逐獵物的時候不小心連累了她。
她原先不過是嚇一嚇楊青青…
而現在,王昉杏眼微沉,楊青青,徐慶年,她一個都不會放過。
“你先在這休息——”
陸意之說完這話,便策馬往前去。
王昉一怔,她抬頭看去…
卻隻能看到他的身影穿過幾顆茂密的大樹,而後便隱於那叢林之中再也看不見。
…
徐慶年正在軟聲哄著楊青青,他素來疼愛這個表妹,因此先前青青那樣一說,他雖然覺得不對卻還是同意了…這麽多人裏,他的箭術是最好的,他若是想偽裝成不小心自然也有這個辦法。
隻是…
徐慶年想起先前擋住他的那支箭,那支出自金陵城那個紈絝子的箭,力量怎麽會如此可怕?
楊青青仍舊沉著臉,口中數落著人:“一個沒用的紈絝子,一個弱女子…你竟然都做不好,表哥你怎麽那麽沒用!不行,我們再回去,那個賤蹄子敢嚇我,我一定要劃破她的臉!”
“青青——”
徐慶年有些無奈:“王家小姐嚇過你,如今你也回了一擊…這事就這麽算了。”
“算了?”
楊青青聞言,更是提了聲:“憑什麽算了!我就是要劃破她的臉,讓她以後沒辦法見人…”她說到這,冷冷瞪了他一眼:“你不去,我自己去!”
“你要去哪?”
兩人的身後傳來一道慵懶的男聲。
他們轉身看去,便見陸意之坐在馬上,他身上的玄裳被風拍打著,而他手握弓箭正對著他們兩人。
徐慶年把楊青青掩在身後,他攏眉看著陸意之:“九章,你要做什麽?”
“做什麽?”
陸意之輕輕撥動著弓弦,眉目平和,唇角卻泛起一抹冷笑:“徐慶年,你不是知道嗎?”他說完這話,是拿弓箭對著徐慶年的手腕:“剛才,你就是用這隻手的吧?”
“陸意之——”
徐慶年的麵容有些無奈,他也抬起了手中的弓箭對著陸意之:“你不是我的對手,快走吧。”
“嗬——”
林中伴隨著不少奇珍異獸的慘叫聲,鮮血彌漫了整個空中,陸意之看著眼前的兩人,淡淡扯了個笑:“那就試試吧。”
他這話一落,手中的箭便衝了出去。
徐慶年隻覺得眼前的空氣被那一支箭劈成了兩半,他甚至還未來得及反應,耳邊傳來青青的慘叫聲,他垂眼看去,仍握著弓箭的那隻手已被鮮血覆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