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第一百零四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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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過幾日, 金陵城中便又起了幾樁流言…
    天子腳下注定風波不斷,隻是這回涉及的卻是新貴言家…言家這些年可謂是如日中天, 甚至比過了金陵城中的不少老派士族。言太師是朝中舊臣素來恪守本分,言貴妃又是天子寵妃代掌鳳印、榮寵不斷。
    除了那位言公子這些年有些放浪形骸外,這言家一門上下可謂是半點汙點也沒有。
    可偏偏就在這五月剛剛冒了個頭的時候,言家卻出了一樁又一樁事, 先是傳出言太師的得意門生雲州知府趙青鬆奸/殺了一名寡婦,因其是言太師的門生,這事便被掩了下去。而後又傳出言太師的本家一些子弟常打其的名義, 行不少方便之事。
    這些事就像這五月的雨一樣, 一件一樁倒也翻不起什麽風浪,可若是多了…
    這風言風語自然也就不斷。
    何況這朝中看不慣言家、看不慣言太師的大有人在, 他們自然也不會放過這樣的好機會…這幾日言太師在朝中可謂是腹背受敵,就連劉謹也在早朝的時候訓斥了他幾頓。
    而這風波之中還有一樁事, 卻是說那言家公子在自己的外室處被人襲擊傷了身子, 往後再不能人道…這外室的事是與這樁事一道被爆出來的。有人說是那外室早已勾上了野漢子, 正好被這位言公子撞破,兩廂一個鬧騰這言公子便不幸受了傷。
    自然也有說這位言公子強搶民女,這位外室早已心生怨憤, 索性便趁著夜色行了這麽一樁事, 而後便逃之夭夭。
    這事傳得有板有眼——
    還有不少人說親眼看到那位言公子躺在地上昏迷不醒, 下半身都是血。而後又見那言家近來果然請了不少大夫、名醫, 甚至還有人看到宮中派了不少太醫過來…眾人自然就認定這樁事估摸著是真的了。
    …
    王昉聽到這些事的時候, 正在臨窗繡花, 聞言卻是怔了一瞬。
    言庚的事是她授意人去做的,可是言太師、還有言家…王昉一雙眉心稍稍攏起幾分,這個時候,劉謹應該不會針對言家才是。既然不是劉謹所為,那麽又會是誰?不知道為什麽,她的腦中冒出一個人的身影。
    她握著針線的手收緊了幾分,難不成真是他?
    若是他也沒什麽稀奇,他手上的錦衣衛最會查探,這天下之事能瞞得住他的少之又少…可是他為何要這麽做?
    琥珀坐在一旁的圓墩上打著絡子,她聽著翡翠那一張嘴一張一合,又瞧見王昉有些微斂的麵色隻當她不喜歡,便抬眼朝翡翠低斥道:“這些醃髒事,你也拿到主子麵前來說,可是皮又要癢了?”
    翡翠聞言便輕輕吐了吐舌…
    她如今也不怕琥珀,聞言便輕輕辯道:“我不過是瞧他這幅模樣心下高興,如今這位言公子不能…”
    她到底還未出閣,這兩個字到底羞於出口,何況在主子跟前說這樣的醃髒字也著實不對…翡翠捂著嘴把那兩字重新咽了回去,隻是一雙眼睛卻仍舊亮得厲害,跟著說道:“也不知咱們那位五姑娘如今是副什麽模樣,什麽表情?”
    她說到這便又輕輕哼了一聲:“她這樣的壞心腸也該她受著。”
    自打王昉在宮中出了那樁事後,幾個丫鬟對王媛自然越發不喜起來…
    因此她說這話,琥珀倒也未曾攔她。
    王昉如今已回過了神,聞言是放下了手中的針線朝翡翠看去,她的麵上仍舊掛著一抹笑,口中卻是半嗔道:“這些話在屋子裏說說也就罷了,外頭可得緊著些。咱們王、言兩家終究有些姻親關係,斷沒有人家受了難,咱們在這說笑的道理。”
    翡翠聽懂了王昉的話中意,便笑著輕輕“哎”了一聲…
    屋內一片喜樂模樣,屋外的玉釧也笑著打起了簾子,口中是跟著一句:“主子,您瞧誰來看您了?”她這話說完便讓開了身子露出了身後的人,卻是傅如雪。
    “表姐?”
    王昉一怔,跟著麵上便化開了一道笑意:“你怎麽來了?”
    屋中幾個丫鬟笑著朝傅如雪打了見禮,而後是奉上果、茶之物便先退下了。
    傅如雪笑著受了她們的禮,待看到王昉麵上的笑,自然也彎了眉眼,她笑著伸手握住了王昉的手坐在她的身邊。而後是看著她隆起的小腹,半抬了臉笑著說道:“我自然是來看我未來的小外甥。”
    她這話說完是伸手輕輕點了點王昉的額頭,半是嗔道:“若不是這回來金陵有事,隻怕你這丫頭還得瞞著我。”
    王昉聞言麵上卻是一紅,連著聲音也軟糯了幾分:“我並非有意瞞著表姐,隻是頭三月的時候,婆母怕我身子不穩又是頭一胎便讓我先瞞著了…後來出了幾樁事,我一時也就未曾想起。”
    傅如雪見她這般,哪裏還有什麽嗔怪的心思?何況她原先那份嗔怪也不是玩笑話,女子頭三月身子最是不穩,自然也不會隨口與人說…
    再說先前在王家的時候,她也知曉了近來的幾樁事。
    傅如雪想到這便握著王昉的手又細細看了一回,待見到她樣樣都好時原先提著的心才落了下去,口中卻還是跟著一句:“你身子可還好?宮中的事我聽姑太太說起了,當真是嚇了我一跳。”
    “我沒事…”
    王昉一雙眉眼依舊帶著笑,她任由傅如雪握著她的手,柔聲說道:“隻不過是動了些胎氣,將養了幾日早就好了,卻是祖母誇大了。”
    傅如雪見她的確不是有事的模樣,便鬆了口氣說道:“往日瞧她也隻是嬌蠻了些,怎得如今行事越發沒個邊際了…先前我在王家的時候看見她了。”
    這個她是誰…
    即便傅如雪不細說,王昉也知道。
    聞言王昉的麵上也未有什麽變化,隻是開口問了句:“她怎麽回去了?”這個時候,王媛應該在言家才是。
    傅如雪握著茶盞飲下一口熱茶,才又輕輕歎了口氣:“言家那位的事你應該也知曉了,王媛就是為了這樁事上的門,她求姑太太允了她和言家和離,說是寧可去庵子裏做姑子也不想留在言家…我瞧她身上受了不少傷,隻怕是那位動手了。”
    王昉聽聞這話卻是一怔…
    不過也隻有這一瞬,她麵上的怔然便消了下去。
    她取過一旁放著的酸杏子咬了一口,待那股子酸意泛開,王昉才抬了眉眼問道:“祖母怎麽說?”
    “姑太太哪能同意?”
    傅如雪把手中的茶盞落在一側茶案上:“如今言家出了這樣的事,若是真允了她和離,那外頭的風言風語隻怕要更多了…”
    她說到這是輕輕歎了口氣。
    到底也是自幼長大的,如今王媛這幅模樣,她心下也的確有些不忍。
    王昉聞言也未說什麽,她依舊低垂著眉眼…王媛今日這幅模樣的確也有她的手筆。隻是她隻要想起宮中那日,王媛伸手想推她入水的那一刹那,她心中剛剛泛起的不忍與憐憫便盡數消散了。
    她無意提起王媛,索性便另換了個話題:“我聽九章說上回楚大人曾去檀城尋過你?”
    傅如雪聞言臉卻驟然一紅,好一會才點頭應了。
    那日正適逢大雨,她剛剛從鋪子裏查完帳歸家,便瞧見一個人站在傅家的大門前…傅如雪原本也未當回事,直到小廝與她說,這人在門前侯了許久,也不說話也不離去,她才掀開了車簾往外看去。
    那人也仿佛是感應到什麽,亦抬眼朝她看來。
    那個時候,他是真的落魄,她從未見過他這樣落魄的時候。
    他的頭發、衣裳都濕了,可他的臉上卻是帶著笑的…他就那樣冒著雨一步步朝她走來。
    王昉看著傅如雪麵上的怔然,心下的好奇便又越發深了幾分,她半歪著頭輕聲問道:“他說了什麽?”
    他說了什麽?傅如雪一怔,她記得那日他說了許多話,可臨來到頭她卻隻記得一句…她撐著傘站在他的身前,而他半垂了眉眼依舊是笑著的模樣:“傅如雪,我要去邊疆,若是我能平安回來,你…要不要嫁給我?”
    那時她是什麽表情?大概是怔楞和吃驚…應該還有幾分不可置信。
    他們才見過多少回?每一回都是她最落魄的時候,甚至連交談的話也屈指可數…可這個男人竟然站在她的麵前,問她“願不願意嫁給他?”
    王昉看著傅如雪麵上的怔然,輕輕喊了她一聲:“表姐?”
    “嗯…”
    傅如雪回過神,她看著王昉麵上的好奇和笑意,雙頰微紅,好一會才低著頭開口說道:“他問我,問我願不願意嫁給他。”
    王昉若是此時正在喝茶,隻怕該噴出來了。
    她倒是未曾想到那個楚斐竟然會這般迅速,隻是她即使未曾用茶,可臉上的笑卻是怎麽也遮不住。好在傅如雪低著頭未曾瞧見,王昉輕輕咳了一聲強撐著才憋了那份笑意,才緩了聲問道:“那表姐是怎麽說的?”
    “我沒回答…”
    傅如雪仍舊低著頭,當時那個情景讓她如何回答?她隻當那人是淋了雨病糊塗才會說出那樣的話來,何況…
    “他是朝廷命官,而我隻是一介商女…”傅如雪想到這心下是輕輕歎了一聲,跟著繼續說道:“何況如今哥哥入仕,家中生意由我與父親掌管,這樣拋頭露麵又有哪戶人家受得了?”
    她曾聽陶陶說過楚斐的身世…
    那也是傳承百年的士族,即便如今楚斐已脫離了那層關係,可終究還沾著幾分親故…這樣的士族門第最是看中家世門麵,她這樣的又如何會配得上他?
    傅如雪袖下的手稍稍蜷了幾分,她的心下是有幾分遺憾的,可是麵上卻未有一絲悵然…她抬了頭朝王昉看去,眉目彎彎如是說道:“如今我隻想替父親好好打理生意,至於婚事,往後再說吧。”
    她說這話的時候,麵上依舊是一派溫和端莊,連帶著聲音也未有一絲波瀾…
    仿佛先前那個羞紅了雙頰的並不是她。
    王昉看著傅如雪張了張口,有心想說幾句卻也不知該如何開口…前世傅青垣並未入仕,家中生意也都是由他掌管。可如今世事已變,現在傅家的生意幾乎都是由傅如雪打理著,她心下的確不知楚斐是否會介意。
    她想了想終歸也未說什麽…
    人各有緣,該做的她都做了,至於別的便要看他們自己了。王昉想到這麵上便又化開了一抹笑,她握著傅如雪的手也不過再說這事,兩人便又絮絮說了些話…因著傅如雪這回來金陵是有生意上的事,王昉這回便也未曾留她。
    …
    時日過得很快,已轉入了七月。
    王昉素來貪涼,往日每至夏天不僅屋中的冰不斷,就連用得果子、喝得湯水也都要冰鎮過。
    可如今她懷有身孕,自然不能再貪這一口涼。
    偏偏她如今月子越大,那孕吐也就隨著這炎熱一道來了…每回吃進去什麽,沒一會便又盡數吐出來。底下的人天天想著法子給她做些爽口好吃的,姚如英更是特地從外頭請了個打宮裏出來的禦廚給她做好吃的。
    就連王家也送來了兩個廚娘。
    往日在家中的時候,王昉最愛吃她們做的菜,可這一回卻也未見有多少用處。
    王昉如今已有六個月的身孕,偏偏身子骨較起往昔倒是越發消瘦了幾分,一張明豔的臉頰因著消瘦越發多了幾分我見猶憐…幾個丫鬟私下不知哭了多少回,對著王昉的時候卻還得笑著,生怕她瞧見越發難受。
    王昉心下也知曉她們的擔心…
    她也想多吃些,不管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孩子…可這孩子往日乖乖巧巧的,這陣子卻仿佛是跟她鬧上了一般,直把她折騰得不行。而除了孕吐,她如今也越發嗜睡起來,好在睡著的時候孩子倒還乖巧。
    王昉今兒個午間剛剛睡上一刻,便恍惚入了那戰場一般…
    周邊是金戈鐵馬的聲音,將士的廝殺、一具又一具血肉身軀接連倒下。
    而後她看到騎在馬上的男人…
    他身披銀甲,手握銀槍,臉上和身上不知沾了多少血,卻還是一往無前…她想喊他停下,她想與他說前麵的危險。可她卻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繼續往前策馬奔去,看著那兩支箭穿過他的身體。
    “不!”
    王昉坐起身,即便屋中很是涼爽,可她的身上和額頭卻還是沾了一身汗。
    琥珀正坐在一旁打盹,這陣子主子不舒坦,她們底下的人自然得更加小心伺候著…聽到這一聲,她便驚醒了。琥珀看著王昉臉上密密麻麻的汗,心下一驚,忙坐起身絞了塊帕子走了過去,她一麵擦拭著王昉臉上的汗,一麵是開口說道:“主子,您這是怎麽了?”
    “琥珀…”
    王昉聞聲是緊緊握著琥珀的手,像是溺水的人握住最後一塊浮木一般。
    她的身子還打著顫,喑啞著聲音說道:“我夢見他了,九章,九章他中箭了…我看見他滿身是血,他就倒在我的眼前。”
    琥珀聞言心下也是一驚,可她很快便冷靜下來…她握著王昉的手輕輕拍了一拍,口中是跟著柔聲一句:“主子,您忘了?夢都是反的。何況二爺臨走前和您保證了,他不會受傷的,他要平平安安回來見您,又怎麽會讓自己出事呢?”
    “是啊,他答應過我的…”
    “他答應過我會平平安安回來,不會有事的。”
    王昉輕聲呢喃著,可是她隻要一閉上眼睛,那血腥的場麵就清溪得充斥在她的腦海裏,還有那迎麵而來的兩支箭…這樣的場景太過真實,真實到讓她覺得害怕。
    到後頭…
    還是姚如英知道此事來了回九如齋。
    姚如英看著躺在床上身子越漸羸弱的王昉,眼眶忍不住便酸澀了幾分…她背過身待擦拭完眼角的淚,才邁步走了過去。
    王昉見她過來,麵上的擔憂總算是掩下了幾分…
    她由人扶著半坐起身,聲音還有些虛弱,麵上卻帶了個笑:“母親怎麽過來了?”
    姚如英扶著她的胳膊幫襯了一把,而後是坐在圓墩上輕聲歎道:“你這丫頭,隻是一個夢,怎麽擔心成這樣?”她這話說完是跟著一句:“你如今身子本就不好,若是讓九章知曉你隻怕該擔心壞了。”
    王昉聽到“九章”兩字,原先強掩的愁緒卻是再也抑製不住…
    她握著姚如英的手,一雙眼眶泛著紅,聲音也帶了幾分哽咽:“母親,那個夢太過真實…他就在我的身旁,滿身是血,可是我怎麽喊他都聽不到。我隻能眼睜睜得看著他往前,看著那兩支箭穿過他的身體。”
    王昉說這話的時候,身子還止不住打著顫…
    她抬了那張布滿著淚痕的臉,一瞬不瞬地看著姚如英,啞聲問道:“母親,九章他會不會真的出事了?”
    “不會的——”
    姚如英握著帕子拭著王昉臉上的淚,聲音斬釘截鐵,未有一絲遲疑…她一麵伸手擦拭著,一麵是柔聲說道:“我請人替九章算過,大師說九章早年雖然體弱多病,可是福緣深厚,是長壽之相。”
    “他還這麽年輕,一定不會出事的。”
    許是姚如英麵上的堅定,或是她話中的斬釘截鐵…
    王昉終於冷靜了下來,她接過琥珀遞來的參湯喝了一口,而後是開口說道:“母親,我想去清明寺…”往日她從不信佛,可如今她卻願意相信。
    她願意向上天、向佛祖祈福保佑,隻要他能平平安安。
    “這…”
    姚如英聞言卻有些遲疑,如今王昉的身子骨哪裏經得起這樣的顛簸,可是看著她眼中的希冀…姚如英到底還是不願看見她的失望。她握著王昉的手輕輕拍了一拍,口中跟著一句:“等你休息幾日,我們便去。”
    …
    而此時的邊境。
    戰火燎原,一派金戈鐵馬的聲音。
    此時已是月色高升之際,星河點點,可軍營裏卻依舊是一派走動倉促之聲…其中最大的一個營帳內燈火如晝,更是可以看到裏頭人頭攢動,一派忙碌之景。陸意之躺在床榻上,臉色蒼白,銀甲已破,胸口上還高插著兩支箭。
    楚斐立在一旁,他往日清俊的麵容此時也有些頹敗,身上也有不少傷口…
    好在傷口都不是要害之處,又有軍醫早先替他包紮過了。
    他看著躺在塌上的陸意之,麵上是未曾遮掩的擔憂,而後是側頭朝一個穿著褐布衣衫的男人看去:“江先生,九章沒事吧?”
    江鶴取過熱帕擦拭幹淨手,聞言是淡淡說道:“沒毒,死不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口氣並不算好,可營帳中的眾人許是早已習慣他的語氣,聞言也未說什麽…江鶴把手中的帕子重新扔回盆中,而後是擰眉看著陸意之說道:往日也沒見你這麽拚命過,如今倒像是不要命了似得。”
    到底是自己一手帶大的徒弟,即便口氣再不好瞧見他這幅模樣,他心下總歸是有些心疼的。
    “我哪裏是不要命?”陸意之因為受傷,聲音有些斷斷續續,可賬中無人說話,眾人自然也聽了個真切:“隻是她一個人在家,我始終不放心…早些結束這場戰爭。我,我也能早些回去看她。”
    他說這話的時候,因為疼痛還是擰緊了一雙眉,可眼中卻帶著幾分柔和的笑意。仿佛在戰場上拚命廝殺、令敵軍聞風喪膽的那個人並不是他。
    江先生聞言嘴角忍不住抽了一抽…
    到底是成了親不一樣,肉麻的話隨口捏來。
    他也不再說話,伸手握在其中一支箭上,使了幾分巧勁拔了出來…可他用得力道再巧,到底還是疼得。
    陸意之疼得擰緊了眉心,他剛剛緩過一口氣:“老頭子,你給我輕點!”
    他這話剛落,江鶴便在眾人的抽氣聲中又拔起了另一隻箭。
    “老頭子,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