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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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兄先前的話果然是謙虛之言, ”陶真看向蘇錦樓, 眼睛亮閃閃的似是在發光, “今日一觀蘇兄的佳作, 我自愧不如, 若是沒有詩作的拖累, 即使是案首也是有一爭之力的。”
蘇錦樓保持矜持的微笑臉, “嗬嗬!”案首?他得個次等秀才都橫生這麽多的波折, 要真來個案首啥的,他真怕其他考生的吐沫星子把他給淹死。
要不是當初他有眼色, 不居功,哪會有今日登榜一事?稻田養魚之法換了一個秀才的名頭,這筆生意不虧, 當初學政大人說要為他表功,他若真的接下這句話, 人家學政肯定不會為他費心運作讓他在院試榜文中留名。
別人所給的承諾吹噓的再怎麽天花亂墜,一天沒有落到實處,就意味著全是空話,隻有盡快兌現, 好處才能真正屬於自己, 傻等著學政為他表功, 誰又能料到這期間會不會發生什麽變故,如今他得了秀才之名, 學政可以完全攬下功勞, 兩不相欠, 最好不過。
看不慣暗箱操作?說實話,別說是在這個家天下的封建時代,就算是提倡民主和諧的現代,都少不了暗箱操作,去醫院看病,醫院裏有熟人就可以優先看病,去公司上班,公司裏有親戚,就能找一個熟人帶著做事,不會有人找茬,做生意打通官場的關係,就不用擔心三五不時雜七雜八的各種檢查。
在古代,講究宗族,講究關係,朝中有人好辦事,這句話並不隻是說說而已,如今蘇錦樓用稻田養魚之法換來了一個次等秀才的功名,不是短視,亦不是卑鄙,而是學政對於他識時務的獎勵。
做人要有棱角但不能學那茅坑裏的石頭又臭又硬,處事圓滑一些,學會曲線救國,看清形勢,識大體,不要試圖以卵擊石,雞蛋是磕不過石頭的,梗著脖子憑著一股衝勁閉著眼睛往前衝,隻會碰的頭破血流。
得罪一個三品大員的代價太大,隻看蘇仲文的下場就應引以為戒,當官的人心眼都不會太大,身居高位,官做的越大,越是看重臉麵與尊嚴,一旦上了高官的黑名單,除非有本事把人家拉下馬,不然就等著一輩子被打壓的出不了頭吧。
這個時代動不動就株連,一人獲罪,整個宗族親人都會受到牽連,蘇錦樓不會也不敢和三品大員叫板,不僅心甘情願將功勞雙手奉上,還要表明能得到學政大人的另眼相看是他的榮幸,這是無奈之舉,也是生存之道。
不過即使蘇錦樓成了秀才,他內裏還是個俗人,指望他有一天突然吸收天地之靈氣升華成高逼格人士,還不如讓他重新投胎,還得投到清貴人家,從小受到詩書之氣的熏陶,才有可能變身賦詩小能手。
人家陶大神天資聰穎,靈氣逼人,此時明顯是想將蘇錦樓引為知己,這讓另一個當事人慚愧不已,他這秀才的水分都能媲美恒河水了,要是與陶大神來個深度交流,促膝長談啥的,他肯定得露餡。
“蘇兄,”陶真欲言又止,不過想到既然與對方交心,說話就不該說一半留一半,他是真心想把蘇錦樓引為知己的,“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雖然你的妻子做了對不起你的事,但大丈夫何患無妻?你,你也不要太過傷神。”
蘇錦樓,“???”
這話啥意思?陶真怎麽會知道蘇三的原配給他帶了綠帽子?妻子出軌什麽的,這種丟人現眼之事他肯定得爛在肚子裏,更不會在陶真麵前提及此事,如今對方說這話,怎麽感覺好像知道嚴氏之事了?
“不知陶賢弟從何處得知蘇……我妻子之事的?”
“嗯?”陶真十分奇怪,直言問道,“蘇兄,不是你將此事賦詩一首寫於此次院試答卷之上的嗎?怎麽如今倒問起我來了?閱卷人還在你的卷子上批了一個慘字,剛才查卷之時我們可都看見了。”
蘇錦樓頓時如遭雷擊,整個人都不好了,“我明明寫的是夫妻分隔兩地聚少離多,怎麽又扯到其他地方去了?”
“咦?”陶真緊皺眉頭,似是不理解蘇錦樓話中之意,“可你的詩明明是說,妻子正在偷……追求別人,被丈夫當場看見,丈夫難過的躲起來哭泣,心生不忍便成全妻子與別人的兩情相悅,主動放手與對方和離,最終一個人形單影隻的生活,怎麽?難道我解讀的不對?”
蘇錦樓一口老血險些沒有噴射出來,這都是什麽亂七八糟的?怪不得閱卷人在詩作旁邊批了一個慘字,怪不得當時看到答卷的人都對他報以同情的目光。
最讓人百口莫辯的是,蘇三的原配嚴氏還真是拋家棄子和人私奔的,明麵上蘇三確實是心甘情願寫下和離書成全嚴氏的,這下子,跳進黃河都洗不清頭上這頂明晃晃的綠帽子了。
“蘇兄!”陶真雙目圓睜,臉上七分擔憂三分驚訝,“你,你怎麽流鼻血了?”
蘇錦樓默默的擦了擦鼻血,咽下喉頭的血沫腥子,一臉淡定,“這不是一直忙著院試嘛,我心頭焦慮可能最近有些上火,不礙事。”
“可,可你還在流血,還是去醫館讓大夫探個脈為妙。”
“不用,不用!”蘇錦樓使勁擺手,死活不肯去醫館,一旦去了,那大夫八成會說什麽急怒攻心之類的話,到時候上火的理由不就露餡了?
“都到客棧了,我回去休息一下就好。”
陶真還是不大放心,但總不能強壓著蘇錦樓去醫館,“那你先好好休息,我就在隔壁,若是有什麽事你喚我一聲。”
蘇錦樓點頭同意,隨後進了房間,手一抹,滿手的鮮血,怎麽還在淌鼻血?不會是前段時間貪吃,補多了吧,可再怎麽補,院試這幾天每天就著清水吃饅頭,再大的火也該降下來了。
他也懶得讓店小二送水上來,直接把水壺裏的涼開水倒進盆裏,剛去拿毛巾準備擦洗一番,突然,心中陡然一跳。
不對,這血腥味不是他的!
說時遲那時快,後背之處陡然襲來一陣勁風,蘇錦樓矮身一躲滾到了一旁,打眼一瞧,來人身著灰色棉衣,肩胛和胳膊處的衣服已被鮮血浸濕,鮮血不斷滴落在地上,額頭大汗淋漓,麵色蒼白,明顯受傷不輕。
這人,怎麽這麽眼熟?像是下午查卷之時站在學政身邊的那個年輕人……
此時,客棧樓下傳來一陣喧嘩,蘇錦樓精神力一掃,隻見客棧外麵已被帶刀兵卒層層包圍,一個身著戎裝,滿臉絡腮胡子的兵官帶領兵卒氣勢洶洶的衝了進來,客棧裏的掌櫃小二以及客人都被這麽大的陣仗嚇得惶惶不安。
“本官前來是為了捉拿刺客,刺客膽大包天刺傷了督學大人,在與衙役爭鬥之中受了傷,本官順著血跡一路追尋至此,懷疑刺客藏匿於客棧之中,現在需要在客棧中搜尋一番,請各位不要驚慌,隻要好好配合,你們自然不會遭受無妄之災。”
客棧掌櫃一聽刺客二字,雙腿一軟就要跌倒,要不是一旁的小二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肯定會當眾出醜。
刺客,還是刺傷了督學大人逃脫的刺客,要真是從自家的客棧裏搜出這麽個人來,他這個店掌櫃肯定要被牽連進去,說不定還得去府城的大牢裏住一段日子,出不出得來都是二話。
“大人,”店掌櫃訕笑著,腿抖手也抖,“大人,小店經營至今,一直都是本本份份從不敢有絲毫逾越之舉,店裏是絕對不會出現刺客的,還請大人明察。”說完就想將袖中的銀票遞給兵官。
戎裝兵官一把將客棧掌櫃推至一旁,口氣十分不耐,“有沒有刺客得搜過了才知道,若再影響我們辦事,就以阻礙公務之名將你鎖拿押入大牢!”
掌櫃跌倒在一旁,聞聽兵官之言,再不敢多說一句話,臉色灰敗,心生絕望,其餘眾人在兵官的威嚇之下均小心翼翼,不敢動彈,連呼吸都不禁放輕了許多。
場麵一片寂然,就在此刻,二樓的一間客房裏陡然傳來一聲巨響,似是盆瓦擊地之聲,兵官目光如炬,直指二樓。
“出列四人與我一同上樓查看,其餘人等給我一間一間仔仔細細的搜,不可漏過一寸之地!”
眾兵卒抱拳應和,“是!遵上峰令。”
兵官龍行虎步,一路疾行,直奔二樓發出聲響的房間,推門一看,隻見房內一片狼籍,地麵上水漬混合著血漬流了一地,屋內一青衣男子胸前濕了一片,雙手沾滿血跡,鼻子下麵還留著兩股鼻血,正滿臉驚慌的看著他們。
兵官微眯雙眼,心生懷疑,“你是何人?為何屋內有這麽多的血跡?鼻子又是怎麽一回事?”
青衣男子拱手行禮剛要張嘴說話,陡然發現鼻子下麵的血流的更凶了,他豪邁的用衣袖一擦,擦的那張臉更加慘不忍睹了。
此時,從隔壁的客房裏匆匆走出一個白衣書生,見到一臉血的青衣男子,眼中的擔憂幾乎化為實質,他連忙對兵官行禮說道,“稟大人,屋內之人是此屆院試的考生蘇錦樓,因前些日子忙於院試,心中焦慮不安,有些上火,故而才會一直流鼻血,還請大人莫怪他失儀之罪。”
兵官皺眉,“你又是何人?同屋內之人有何關係?怎麽就這麽巧,本官剛來搜查,他就流鼻血了?”
“回稟大人,”陶真不卑不亢,自成風骨,“學生陶真,亦是此屆院試考生,和蘇學子有同鄉之誼,此次我們二人一起結伴前來府城考試,僥幸在榜單上留下名字,蘇學子可能是大憂大喜之下情緒激動難以自持,故而在回來的路上就開始流鼻血,回了客棧後正打算休息一番,沒過一盞茶的時間,大人您就到了。”
陶真這話的意思很明了,蘇錦樓並不是才流的鼻血,人家早就淌鼻血了,和兵官搜檢一點關係都沒有,更沒有巧合一說,而且蘇錦樓是在榜秀才,已有功名在身,並不是一般的兵卒能動的。
蘇錦樓也連忙朝著兵官行禮,“學生蘇錦樓見過大人,陶同窗所言具是實話,請大人明察。”
兵官和身邊的一個兵卒低語兩句,那人小聲應是,轉身就向樓下走去。
“請這位蘇秀才移步,我們也是為了抓住刺傷督學大人的刺客這才來搜查客棧,還請蘇秀才不要為難我等。”
蘇錦樓聞言一臉讚同,他一手捂著鼻子一邊向外麵走去,“大人聽令辦事,我怎能不配合?煩請大人仔細搜查,定要抓住那傷了督學大人的刺客。”
隨後又滿臉憂慮,斟酌片刻後到底還是開了口,“按理說我不該僭越,打聽督學大人的境況,可我剛受了大人的恩惠,若是弄不清大人的傷勢,我實在寢食難安。”
那兵官似是有些詫異,“恩惠?”
蘇錦樓眼中既有擔心又有愧疚,“大人有所不知,此次我僥幸登榜,有一同屆考生懷疑我成績不實,若不是督學大人為我主持公道,恐怕我還得蒙受不白之冤。”
“哦?”兵官眉頭漸漸舒展,“原來你就是下午被傳喚對峙的考生?”
“稟上峰,屋內並無可疑之人。”三個兵卒仔細搜查,床上、床底包括房梁都看了一遍,均未發現其他人。
“噔!噔!噔!”
這時,先前去核實情況的兵卒也跑了過來,在兵官耳邊輕語,“上峰,這蘇錦樓確實是在進客棧之前就流了鼻血,而且幾乎是他剛進客棧,後麵我們就將周遭圍住了。”
兵官打消了心中的懷疑,和顏悅色的對蘇錦樓說道,“蘇秀才,你放心,督學大人並無大礙,倒是你,這鼻血一直流也不是個事,還是要尋一大夫來幫你看看才好。”
蘇錦樓先是一副如釋重負的神情,督學大人身體無礙,他自然放下心中大石,又聞聽軍官的關心之言,眼中充滿感激,“多謝大人關心,我等會就去醫館看看,大人公務繁忙,我就不耽誤大人辦事了。”
兵官微微點頭,此時,兵卒已將客棧裏裏外外都搜了個遍,連耗子洞都沒放過,卻絲毫沒見著刺客的影子。
“稟上峰,客棧內外都找不到刺客。”
兵官沉吟片刻,問道,“剛才可有人離開客棧?”
一兵卒出列回道,“回稟上峰,客棧外麵均被團團圍住,沒有一人逃脫。”
嗯?看來刺客不在這個客棧裏了,兵官大手一揮,“繼續跟我搜查其他客棧,務必要將刺客緝拿歸案。”
“是!”
蘇錦樓目送兵官帶領著眾多兵卒離開,眼神明明滅滅,一片深邃,想要找人?恐怕你掘地三尺也找不出一根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