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最特別的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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芮安娜
他們從廢墟中找到我的時候,我已經失去了之前的記憶,一切都很模糊……
他們叫我芮安娜,是因為我脖子上帶著的貝殼項鏈,打開貝殼,裏麵寫著“生日快樂”並且在下麵還刻著這樣一句話“贈給我可愛的女兒芮安娜”
貝殼項鏈如果是我的,那送我項鏈的那個人,他是我的父母嗎?他們叫什麽名字,他們在哪兒?我的家又在哪裏?
這些問題仿佛就是構成我身體的最主要元素,他們塑成了現在的我。簡單的,迷茫的……芮安娜……
同類/異類
我叫芮安娜,十五歲,在別人的眼裏,我是個不愛說話,並且有些沉悶的女孩,更多的時間裏我看上去都在發呆,可是誰又知道我每天有多努力的在那些破碎的記憶中去尋找著真相。
三年來,除了發呆以外,我每天還要定時的接受他們的治療,因為他們在發現我的時候就對我進行過反複的檢查,並且確診了我屬於被感染者……在他們的眼裏,我大概已經算是異類了吧?和高牆外那些惡心的東西比起來,也許我隻是沒有攻擊性吧。可他們還是把我關了起來,關在一個獨立的小房間裏。科隆克說這一切都是為了我好……
科隆克比我大七歲,是個很活波的年輕人,也是進入我房間次數最多的人。他是德泰利博士的研究助理,德泰利博士好像有很多助理,不過德泰利博士說科隆克是我的管理員,我如果有什麽需要的話,隻要按下床頭櫃上的紅色按鈕,並且告訴科隆克就可以了。
剛開始的時候,科隆克也是很嚴肅的,跟他們一樣對我也很忌憚,連日常的對話都是隔著玻璃窗上的對講器進行的。可是時間久了,就慢慢的熟識了,現在他每天都會在送飯的時候嘮嘮叨叨的跟我說一些房間以外的事,雖然我並不是很感興趣,可我很喜歡看他笑,他笑起來很好看,嘴角處有兩個淺淺的酒窩。
我每天幾乎都過著同樣的生活,除了接受治療以外,下午我必須完成一些在我看來有些幼稚的題目,科隆克說這是為了檢測我的治療結果,如果我的答案被鑒定為長時間智力持續下降,就表示我的病情有可能已經開始惡化,所以要我必須認真的配合完成測試。其餘的時間,我大多都在發呆,也許是我太專注於回憶過去的緣故,所以我也沒覺得有多枯燥。不過有的時候還是會有變化……
記得上回,我差一點就回憶起我出現在那片廢墟的原因,可是最關鍵的地方不管我怎麽努力始終想不起來,這讓我的情緒異常的激動,我大發雷霆,將整個屋子裏能摔的東西都摔碎了,玻璃碎片劃傷了我的手臂,鮮血順著手腕滴落在地上。科隆克嚇壞了,他連忙叫來了德泰利博士和其他的研究人員,他們像觀察動物一樣圍在玻璃門外看著我,直到我的情緒慢慢的緩和,我無力的癱坐在沙發上,抱著頭開始痛哭流涕……
‘嘭’的一聲,隨著一陣白色噴霧從隔離器上噴出,真空門被打開了,科隆克匆忙的跑了進來,在我身旁蹲下,並一臉關切的詢問著我發生了什麽事情,我聞到了一股好濃的消毒水的味道。一陣亂七八糟的腳步聲後,德泰利博士和那群穿著白色真空研究服的研究人員們紛紛走進了房間,我聽見他們七嘴八舌的在議論著什麽,我的頭快要炸了,那一刻,我感覺到很害怕,我不喜歡這些人,我想讓他們都出去,於是我捂住耳朵,大聲的尖叫起來,並且更加放肆的哭了出來。接著有人抓住了我的手腕,我感覺到手臂一陣刺痛,他們在我手臂上注射了強力的鎮靜劑,當我明白過來的時候,我已經漸漸的失去了意識。
我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床上,手腕上的傷已經包紮好了。仍舊是這個房間,但不同的是以前用過的器皿全都沒有了,一定是被我給摔壞了,床頭櫃上多了一盆粉紅色的小花。科隆克正站在床邊衝著我憨憨的笑著。
我再次閉上眼睛整理了下思緒,真希望這一切都是一場夢,當我再次睜開眼睛時我希望我能看到那些破碎的記憶中我一直喊著爸爸的那個人,盡管我不記得他長什麽樣。可是我看到的還是科隆克,還是他那張有點憨憨的好看的笑容。
科隆克問了我很多問題,我一個也沒有回答他,隻是看著他那張臉有些入神。德泰利不是說我需要什麽都可以跟他說嗎?可是我真正需要的,他們能夠滿足我嗎?
吃晚飯的時候,科隆克見我仍然沒有什麽情緒,對我神秘的笑了笑,說讓我等一下,會給我一個驚喜,說完就起身匆匆的離開了。這種經曆之前也有過,他總是在我情緒低落的時候極力的想逗我開心,我想著他無非又是去拿一些玩具小熊之類的布娃娃給我,所以也並沒有提起什麽興致來。直到他背著手站在我的麵前對我說“這次你一定會喜歡的,相信我。”我仍舊沒有太多的表情。
但當我看到他從身後拿出一個奇怪的東西,並且放在嘴邊開始吹響它時,我的眼中閃過了一絲疑惑,那東西……那聲音……仿佛在我記憶的碎片中……存在過……
我開始有些認真起來,科隆克在調試了幾個音節後,正式的吹起了那個金屬製成的怪東西,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仿佛是初學者第一次為他人演奏一般,一段曲子吹得並不連貫,當中斷斷續續破了好幾個音,不過我還是覺得很好聽,我單手拖著下巴,坐在飯桌旁聽著他有些生澀的曲調,竟漸漸的入了迷……
思緒把我帶到了一個陽光明媚的早晨,陽台上的花朵五顏六色的綻放著,仿佛可以嗅到一屋子的清香味,我也是這般拖著下巴,一臉幸福的坐在桌旁,靜靜的聽著另一段優樂的曲子,那曲子好聽極了,吹曲子的人似乎有一種魔力,能把幸福的感覺通過曲調傳遞到我的耳朵裏麵。那個吹曲子的人,他穿著一身黑色的衣服,很愜意的依在陽台的門上。我想看清楚他的臉,可是陽光太刺眼了,隻能看到一個慈藹的輪廓,和他嘴角那淺淺的酒窩……
這個人……他是我的父親嗎?他一定是我的父親吧,可是為何我一點都記不起來了,我想要站起身來,去摸一摸他的臉,可我害怕這種幸福、融洽的氛圍被我突兀的舉動破壞掉,我另可沉靜在這種無憂無慮,幸福爛漫的時光中,哪怕它隻是我記憶中的碎片,哪怕它隻有一首曲子的時間,然而這種感覺前所未有過。我看著他那模糊不清的輪廓,和嘴角淺淺的酒窩,終於明白我為什麽喜歡看科隆克笑了……
真的隻有一首曲子的時間,我又被拉回到現實中。看著科隆克有些羞怯的問我“怎麽樣,喜歡嗎?”我少有的對他笑了笑,並且點了點頭,盡管我剛才並沒有認真的聽她吹奏。
他見我笑了,也憨憨的笑了笑,伸手撈了撈腦袋,有些不好意思的對我說“你喜歡就好,我也是剛學的,吹得不好,還怕你會笑話。”
“這個是什麽?”我指著他手上那個金屬製成的像朵奇怪花朵的東西,饒有興致的問道。
他告訴我這個叫沙克斯,是他父親送給他的,還說他父親以前是皇家樂隊的成員。我感覺科隆克提到他父親時,總是很驕傲。
我又想到了記憶中那個模糊的輪廓,如果我能夠完全記起來的話,應該也能跟科隆克一樣,為自己的父親而感到驕傲吧?可是由於記憶的缺失,我好像連情緒也變得無比的單調。於是我有些羨慕的問科隆克“你剛剛吹的曲子,也是你父親教的嗎?”
科隆克聽到我的問話,神色突然暗淡了下來,他並沒有回答我,緩了緩情緒後,反而問我說:“你記得你來這裏有幾年了嗎?”
在這個狹小的房間裏每天重複做著相同的事情,我根本就沒有時間的概念,於是我搖了搖頭。
科隆克告訴我,我在這裏已經待了三年了,因為我剛來的那一年,他的父親在一次外出義演中,遭遇了變異生物的襲擊。所有的災難都是從那一年開始的,那些被感染了的人像野獸一樣攻擊他們的親人和朋友,變得異常的狂暴和殘忍,很多人還沒有意識到災難的降臨,就已經失去了生命,所有的受害者無一幸免,除了我。科隆克說我是最特別的一個……
我問科隆克‘我也是異類嗎?’他笑了笑,對我說:“災難發生以後,人們變得特別的敏感,他們給受害者貼上異類的標簽,隻是因為他們內心的恐懼,他們害怕自己有一天也變成受害者。”他看著我,摸了摸我的頭,說:“你不是異類,你隻是我的病人……總有一天,我要治好你……”
那天我們聊了很久,科隆克給我說了很多屋子以外的事物,有展翅翱翔的雄鷹,有奔跑的野鹿,有青的山、綠的水,還有歡笑的人們。他說的和我記憶裏的一點也不一樣,他說這些都是過去的事物,而我……仿佛沒有過去……
尋找
之後的幾個月依舊過得平淡,不同的是科隆克幾乎每天都會吹沙克斯給我聽,他吹得越來越好,我也很喜歡聽,他告訴我他吹奏的這首曲子叫做《故鄉》,我問他什麽是故鄉,他想了想,卻隻是笑了笑,並沒有回答我。
戰爭爆發前夕的那段時間,科隆克迷上了看報紙,他每次看完報紙總會說一些很奇怪的話和做一些很奇怪的動作,有時會搖頭晃腦,喃喃自語的說‘不好,不好……’有時又會把報紙狠狠的摔在桌上,猛地站起身來,義憤填膺的說“太過分了……簡直太過分了……”剛開始,我還以為他生病了,直到哪天晚上……
一枚炮彈劃過了夜空的平靜,巨大的爆炸聲將我從夢中驚醒過來,我坐起身來,看著玻璃窗外慌忙逃竄的研究人員,正不知所以。突然,隔離門被打開了,科隆克拿著一件白色的真空服慌張的跑了進來,一邊將衣服遞給我一邊急切的說道:“芮安娜,趕緊把衣服換上,研究所遭到了不明身份的武裝襲擊,你必須馬上跟著我走……”
“走?……去哪兒?”我有些茫然的問他。
他衝忙的將衣服套在我的頭上,對我說“北邊的防禦警報沒有起到作用,看來是規模性的攻擊,我想戰爭已經爆發了,我們必須向帝國中心轉移,尋求政府的庇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