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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寒川把上次尹長庚評價說特別難喝的那個口味從購物籃裏挑出來放回貨架, 才轉頭看了眼旁邊出聲喊他的人，麵無表情，“你好。”
    “你不記得我了吧？”年輕女人一笑，撥弄了一下自己的頭發，“我們一直都是同學，隻是沒有同班過，我叫晉晨。”
    顧寒川無所謂地嗯了一聲，其實記得對方的名字, 但也沒打算和對方多說什麽話。
    “好巧，雖然聽說你也住在這一片, 但我每天都出去晨跑, 好像也從來沒見到過你。”晉晨自來熟地走在了顧寒川的身邊，探頭看了一眼他的購物籃, “還要準備再買些別的什麽嗎？”
    “隻買酸奶。”顧寒川麵色冷淡，“找我有事嗎？”
    “多年同學了，好久不見，打聲招呼而已。”晉晨笑嘻嘻地跟著他的腳步, 眉梢眼角都是笑意，“你就是一直這麽生人勿進, 大家才會一直都不敢和你說話。”
    ——那紀白羽倒是膽子大得很, 第一次見他就敢求助？
    “聽說你們班下個月就要開同學會了, 你準備去嗎？”晉晨自在地找著話題, 就算顧寒川不回應, 她看起來也一點都不尷尬。
    “我沒空。”
    “真可惜, ”晉晨歎了口氣，“你明明是當年的校草，卻一直不來同學會，女同學們都覺得可遺憾了。”
    顧寒川把購物籃提到收銀台上，沒接晉晨的這句話。到這時候他還看不出對方的用意，那就蠢得有點過分了。
    雖然在學校時一直也是獨來獨往，但顧寒川對外界還是十分了解的，這得歸功於他的嘴碎發小——尹長庚。別說誰喜歡誰誰又和誰談戀愛這等大事，就算是又評出了新校草校花這種事，他也是了如指掌，時不時地荼毒顧寒川的耳朵。
    晉晨就沒從校花那位置上下來過，她身材一米七出頭，模特比例，腰細腿長胸也大，皮膚白得好像能反光，五官精致得三百六十度無死角，幾乎就是當年全校男生的夢中情人——當然，顧寒川除外。
    哪怕不提晉晨的背景，她也是學校裏當之無愧的風雲人物。
    當年顧寒川就發覺晉晨幾次主動和自己搭話，但一心學習的他無視了少女的心意，為此不僅被尹長庚沉痛譴責，還被絡繹不絕的各路護花使者挑釁了足足兩個月。
    沒想到如今畢業了這麽多年還能再見到晉晨，而她顯然還是對自己有意思。
    顧寒川邊掏出手機付款，邊分神地想著出門買個酸奶都能碰上這種麻煩的事情——
    ……買酸奶才碰上？
    顧寒川猛地想起了在酸奶這個話題之前紀白羽問自己的問題。
    她問：你也想要試試嗎？然後他一出門，就碰上了晉晨。
    手機滴地一聲提示付款成功，顧寒川收回手機點開剛才屏幕上跳出又被他無視的的特別關注提醒，就看到了紀白羽發布的第一條微博，咬著後槽牙把手機塞進口袋裏，提著購物袋就往外走。
    晉晨還沒買完單，見到顧寒川招呼也不打地就離開，趕緊快步追上他，“顧寒川！方便留個聯係方式嗎？你的班長說你換號碼，她一直也聯係不上你。”
    “我沒打算去同學會。”顧寒川停下腳步看她，“她如果真的想，可以通過尹長庚找到我。”
    “……”晉晨咬了咬嘴唇，臉上終於顯出一絲羞意來，“顧寒川，你非要逼我說得這麽明白嗎？我隻是找個借口想要你的聯係方式。”
    “我的答案也很明確，我不準備給你。”顧寒川一隻手插在口袋裏看著她，“你的條件很好，可以去挑選那些喜歡你的人，不要把時間浪費在我身上。”
    “可我就是喜歡你，這麽多年過來我真心喜歡的人也隻有你！”晉晨執著地仰頭看著顧寒川，“這麽多年我都等過來了，我也知道你一直都沒有和別人交往，那就代表這我是有機會的，不是嗎？我有耐心，我可以等，你的眼裏總有一天是會看到我的！”
    顧寒川凝視了她一會兒，突然察覺到了紀白羽的可怕。
    如果他一直沒有喜歡上什麽人，那麽晉晨的執著總有一天能打動他，畢竟晉晨大方開朗的性格並不讓他討厭。也許有那麽一個世界裏，通過這一次的偶遇，晉晨真的可以和他走到一起。
    可那都是紀白羽沒有出現的情況下才能做出的推論。
    盡管顧寒川再不願意，他現在滿心滿眼都是紀白羽，理智上再不情願，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思想。晉晨這麽個明星似的大美女杵在他麵前，跟紀白羽一比卻完全不值一提。
    可紀白羽能一眼看穿別人的婚姻和未來這件事情，終於在顧寒川自己身上應驗之後，他才開始覺得有些不寒而栗起來。
    紀白羽能在完全沒有見過晉晨的情況下就推斷出她能成為他的未來妻子，那是不是他在紀白羽麵前完全就是透明的，藏不住任何的秘密？
    ……誰能和這樣的人長久相處在一起而不心理崩潰或者感到怪異？
    在晉晨紅著眼睛離開之後，顧寒川提著酸奶不緊不慢地往家的方向走著，腦海中填充的全是這個問題。
    他能做得到嗎？在紀白羽麵前什麽也藏不住，卻又不得不每日每日和她待在咫尺之遙的地方，保護她的安全？而他又會待在紀白羽身邊多久？
    與其說是尷尬，不如說……有許多人會覺得這樣看穿一切的紀白羽很可怕吧？
    報警？紀白羽又記下一個詞，暫且當作了是在這個世界求助的渠道之一，就是不知道該怎麽做才對？
    這之後顧寒川沒有再說話，他對這附近的地形十分熟悉，帶著紀白羽穿梭在暗色的街道之中，幾乎沒有碰到多少人就安全地離開了紅燈區的範圍，接著鬆開了手，“到這裏就安全了。”
    “謝謝你。”紀白羽環視一圈周圍，盡管仍然摸不著頭腦，也不好意思繼續再麻煩對方，輕鞠一躬，“作為答謝，我……”
    顧寒川像是觸電似的從她身邊退開了半步，臉上的表情複雜無比，不知道該說是高興還是厭惡。
    紀白羽：“……？”
    “不必了，舉手之勞而已。”顧寒川又退了一步，好像離得遠些就不會再被吸引似的，“我還有事，你自己注意安全，不要再被捉回去。”
    他走了兩步，又擰著眉回頭，從口袋裏掏出幾張紙幣塞到紀白羽手中，“你在外麵用得到這個。”
    “好的。”既然對方謝絕了算命的提議，紀白羽也不再堅持，朝他揮手一笑，“一路平安。”
    顧寒川冷臉轉頭揚長而去。
    在給對方加持了祝福的言靈之後，紀白羽自認為已經還了恩，也把這件事情拋諸腦後，重新開始思考起自己後邊該做些什麽來。
    總之人多的地方是不能考慮了，為了避免引起騷亂，她得找個荒無人煙的地方思考如何把興趣度給……
    【叮！恭喜您每日行善，全世界適齡未婚男性對您的興趣度提高了一個百分點！】
    ……把興趣度給……降下來……
    紀白羽頭疼地回頭望了眼顧寒川離開的方向，有些泄氣，“連這都算行善嗎？”她賭氣地伸手摘了身旁一棵樹上的葉子，對著空氣挑釁，“看，我傷害生靈了，快懲罰我啊！”
    ……回音當然是沒有的。
    在確認這怪異的提示音不會隨意冒出來之後，紀白羽也不敢再做什麽看起來像是好事的行為，更不敢隨隨便便往有人的地方紮，最後好不容易找到了家女性開的餐館，找了個裏麵沒有顧客的時間進去，勉強吃了餐飯飽腹。
    老板娘對她的態度很正常，讓紀白羽確信了自己的推斷：女性就不在被這個“興趣度”影響的範疇之內。
    用顧寒川給她的紙幣付了錢之後，紀白羽開始意識到自己身無分文的事實——就算她之前從來不需要考慮錢的問題，不代表她不知道“錢”的重要性。如今在異界孑然一身，她又不是不用吃飯喝水的神仙，還是得考慮生計問題。
    “小姑娘怎麽愁眉苦臉的？”老板娘邊找零邊笑著問道，“看你還這麽年輕，應該在上學吧？是不是和家裏人吵架了？”
    紀白羽接過一堆夾雜著硬幣和紙幣的找零，困擾地把它們全部收在腰間錦囊裏，輕輕嗯了一聲。
    “家人之間哪有隔夜仇呢。”老板娘爽朗地哈哈大笑起來，“我昨天晚上還揍了我兒子一頓，他今天還不是乖乖吃著我做的早飯然後去上學了？你呀，也別太倔，氣消得差不多了就回家去吧，老在外麵晃著，你爸爸媽媽也會擔心的。”
    打從有記憶來就無父無母的紀白羽又嗯了一聲，和老板娘道了聲謝，轉身離開時，門口正好進來個大男孩，他手中抱著顆籃球，渾身都是汗水，白淨的臉上還咧著笑，清爽又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