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chapter章: 275 悲憤的葉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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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第一縷明媚的陽光照進了病房的窗子,透出淺淺的微光。微風吹拂著桌上的百合花瓣,柔和而美好。
病房裏的女子正趴在病床旁邊,她憔悴的麵龐有些發白,微微動著嘴唇。她還沒有醒來,看她微蹙的眉毛,好像是正在做一場夢。
昨天的一夜,蘇涵始終守在葉俊軒的病床旁邊不敢合眼,生怕他下一刻會醒來。直到深夜,她實在熬不住了,這才不知不覺地趴在病床邊睡著了。
她做了一整晚的夢。她夢到葉俊軒醒了,摸著她的小腦袋對她笑。
在夢境中,他笑著問她,你為什麽在哭?
她回答,因為你睡著了,睡了好久都沒有睜眼,我很害怕。
他沒有再說隻字片語,隻是笑著望著她。他的笑容是那麽明媚,那麽燦爛,好像包容了全世界的溫柔,全部送給她一個人。
“軒……”她囈語著,還在夢境中掙紮。最後,她緩緩睜開了眼睛。
她看到他躺在病床上,沒有任何清醒的跡象,輕合的雙眼,顯得有些冷靜。
原來剛才那隻是一場夢。
蘇涵的眼簾又垂了下去,她多麽希望那不是夢,而是真的;她多麽希望某天睜開眼,就可以看到他對她微笑。可是,他為什麽就是沒有醒來,為什麽不肯睜眼看看她?
蘇涵呆呆地望著葉俊軒很久很久,他的眼睛,他的睫毛,就連睡著時都那麽優雅迷人。他是這世界上最英俊的男人,無論他的狀況如何,在她眼中,他總是完美的。
“你為什麽不肯睜眼看看我?”蘇涵輕輕撫摸著他的臉頰,明明那麽熟悉,卻又多了幾分陌生。
沒有他,她的世界是一片灰暗的,他是她生命中的色彩,是她不可或缺的依賴。他就這樣緊緊閉著眼睛,無論她如何呼喚他的名字,他都不再回答了……這種感覺帶來的劇痛,她無數次地問過自己,這究竟是不是幻覺?
病房門打開了,蘇涵完全沒有注意到。
她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病床上,他蒼白如紙的麵龐,已經讓她無暇他顧了。她輕輕握著他的手,感受著那僅有的一點點溫度,可是,她的手竟然開始顫抖了。
明明那麽近的心跳,為何感到無比遙遠?
“你怎麽可以這麽自私?你想過嗎?沒有你,我的生命會變成什麽樣子?……”蘇涵情不自禁地抽泣著,對著病床自言自語,“你從來都沒問過我的感受!我不要你替我擋槍,也不要你為我死……我要你好好的,一直陪著我,一直……”
她的心已經死了。他從來都這麽獨斷專行,就算是冒險,也絕不會和她商量半句,隻要他真的想去做。
他還能再傻一點嗎?他想一命換一命,用這種方法就能阻止丁美琳的暴行了?為什麽不等警察行動,為什麽不能等別人來救他們!他就一定要逞英雄,用這種極端的方式換來那所謂的平安無事!她好恨他,恨他不珍惜自己的生命,恨他不考慮她的感受,她要的,不過是有他在身邊……
“軒……沒有你,我該怎麽辦……”哭得累了,眼淚還是不停地湧出眼眶。在一頓瘋狂的宣泄過後,蘇涵最終還是疲憊地倒在了病床上。
她厭惡現在的自己,脆弱得像一灘爛泥,什麽世界,什麽人生,對她來說都是虛無的。
他以為做出這樣極端的行為就是愛她了,這是他詮釋愛的方式……可是他一點也不了解她的心情!她想要的不是這些。就算死,她也想和他死在一起,而不是一個人在這冷冰冰的世界上苟延殘喘。
“我求你了,睜開眼睛看看我,隻要一眼就好。我求你……”
她是多麽希望能看到他燦爛的笑容。原來從前和他在一起的平淡小事,就是這人世間最幸福的時光了。如今,那些卻變成了一種奢求,那麽遙遠,即使她用力伸出雙手也抓不到。
她懷念他的每一次微笑,每一個神情;
她想念他的每一個擁抱,每一個吻,還有和他一起度過的浪漫的夜……
這些真的再也回不去了?他真的就要這樣離開她了?
她叫了他那麽多遍,喊得嗓子都啞了,哭得眼睛都腫了,他為什麽還不睜開眼睛看看她?守著他病床的這幾天,好像過了幾十個世紀那麽久,她等得快要風幹了。
“葉老先生,您來了。”
直到聽見門口醫生的話,蘇涵才意識到,她身後早早地就站了一個人。
葉誠的麵容依然冷俊,微蹙的眉毛,墨黑色的瞳孔,一如初識。在他那棱角分明的麵孔上,透著幾分淡漠的滄桑,但是,這卻絲毫不減他那長輩特有的威嚴氣場。
他對醫生隨意地揮了一下手,那醫生便知趣地離開了。
葉誠是何等人物,在這家醫院裏,沒有人能惹得起他。
蘇涵擦了擦眼角的淚,下意識地站了起來,還向後退了半步:“葉,葉叔叔……”
她竟然完全沒有想過,接下來應該如何麵對這位長輩。
葉誠對她,原本就已厭惡至極,現在他的兒子又因為她而昏迷不醒,甚至有可能這輩子都變成植物人……葉誠尚未開口,光是想想這些,蘇涵就已經毛骨悚然了。
他一定恨透了她。
果不其然,二人才沉默了半分鍾,葉誠的表情就已經變得猙獰許多了。
蘇涵感覺自己的脊椎全是冷汗,手心冰冷,雙腿發軟,就連心跳也加快了。葉誠,一直是有這種冷硬的氣場的。
“我的兒子,他發生了什麽?”葉誠的開場白竟然很平靜。他很隨意地踱步到了葉俊軒的病床邊,用一種平淡的眼神注視著他,一直沒有離開。“他現在怎麽樣了。”
蘇涵感覺心中一抽,她怯怯地,不知道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軒,他……醫生說……”她在猶豫,在踟躕。她不敢親口說出事情真相,否則,葉誠會不會要了她的命?
直覺告訴蘇涵,葉誠是知道這件事的整個經過的。他不過是想聽她親口說出來,這位長輩,一向喜歡用這樣的方式折磨人。
葉誠冷冷地轉過了身,一步一步地向蘇涵走近。蘇涵嚇得靠在了牆壁上,可是,她終究無路可退。
“你,不配叫我兒子的名字。”葉誠站在離蘇涵很近的地方,死死地盯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立刻給我滾出去!”
他咆哮著,瘋狂地指著病房的大門對蘇涵吼了一句。
他再也不想看見這個女人了。因為她,他的兒子性情大變,變得不像從前的他了,更做出了無數令人發指的瘋狂的事……現在,葉俊軒都被這個女人害成這樣了!他作為父親,難道還要縱容這個間接的凶犯嗎!
葉誠的咆哮過後,蘇涵嚇得一哆嗦。雖然她早就料想到了這樣的結果,可是真正麵對的時候,她還是沒能承受得住。
葉誠的每一句話都深深刺在她的心上。她是多麽渴望得到這位長輩的理解,哪怕不是關愛,隻是平淡的問候也好。那是她所愛之人的父親,他的認可,對於她是多麽地重要……
“葉叔叔,請您不要這樣。軒他需要我,我不能離開他!”蘇涵有些語無倫次了,她隻想在最短的時間表達出這份真誠,也讓葉誠感受到,她是真的想對葉俊軒好的。
葉誠的目光像是烈焰一般,透著灼燒的神色:“都是因為你,我的兒子才會被害成這樣!你還有臉呆在這?給我滾!”
蘇涵早已淚流滿麵。她努力控製著情緒,不讓眼淚流得太凶猛。
她是那麽委屈,那麽無辜,可是,葉誠說的話又有什麽錯呢?的確是她把葉俊軒害成這樣的,如果沒有她,他絕對不會被折磨得這麽瘋狂。
她才是始作俑者,這一切的開始,都是因為她這個女人。
她是個罪人……
蘇涵精神一恍惚,險些跌倒。她雙手扶著葉俊軒的輸液架,這才勉強站住。
她為什麽沒能守護好這份愛?為什麽能眼睜睜地看著他赴湯蹈火?她好恨自己!她恨自己無力擁有這份愛,恨自己不夠好,不足以贏得長輩的喜愛。也許,她隻配被人唾罵、嫌棄,永遠也不能擁有那夢幻般的愛情。
“葉叔叔,對不起,都是我不好。”蘇涵抽泣著,努力保持禮貌說道,“我能體會您現在的心情,我和您一樣著急,擔心軒。我不能離開他,我要時刻守在他身邊,請您允許我……”
說道一半,蘇涵哽咽住了。葉叔叔含辛茹苦養育了葉俊軒這麽多年,現在發生了這樣的事,他的心一定更痛。可憐天下父母心,父母的痛,誰能懂?
葉誠的痛,一定比她心中的痛更加深刻、悲憤。她是沒有資格評論葉誠的,畢竟,他是葉俊軒的親生父親。
見葉誠始終冷冰冰的,蘇涵直接跪到了地上。
“求您了……就這一次,請您允許我留下來吧。”她這輩子,也從未向任何人下過跪。
葉誠心裏異常煩躁,氣已經衝到頭頂了。記得當時,葉俊軒也是這樣跪在他的麵前,求他能夠給他們兩人的愛情一次機會。
葉誠隻是想不明白,這個叫蘇涵的女人,她到底有什麽好的?他曾經為葉俊軒介紹了那麽多財閥女兒、豪門千金,可是她們沒有一個能打動葉俊軒冰冷的心。葉誠一直以為,葉俊軒一定是極度挑剔的,任何女人都看不上。
可是這個蘇涵,居然把他的兒子迷得這麽神魂顛倒的,難不成這個女人身上有魔力?
其實,如果站在客觀的立場上評價蘇涵,葉誠也承認,她的確是一個乖巧可人的女孩,至少給他留下的第一印象不算太壞。可是,她畢竟是個私生女,沒有出生在豪門,是個和葉俊軒不般配的女人,就這點,葉誠就是無法接受的。
蘇涵還跪在冰涼的地板上撕心裂肺地哭著。她已經站不起來了,好像雙腿失去了力氣,隻能這樣卑微地乞求葉誠原諒她。
她不知道自己有什麽理由請求他的原諒,可是,這是她唯一的出路了。她好痛苦,好無助,除了這樣,她不知道該怎麽辦……
哭著哭著,蘇涵感覺自己失去知覺了。她的身體輕飄飄的的,她都感覺不到自己的存在了,這是哪裏?發生了什麽?眼前的一切,好像都變成了幻覺。
“哐——”
在合上雙眼的一刻,蘇涵倒在了冰冷地板上。地板是冷硬而無情的,絲毫不會被她的淚水所打動,她的膝蓋被磕痛了,好像是地板在嘲笑她的傷心。
這些天她過得好累,心都憔悴了。可是現在,她的心忽然好輕鬆,好像飄在天堂裏,無拘無束的。
葉誠見蘇涵昏了過去,他也急了:“你!……”
蘇涵的眼角掛著淚珠,終於可以休息了。原來釋懷如此簡單,隻要合上眼,心就可以不痛了。這會不會也是軒的想法呢?累了,就閉上眼休息一下。
她不需要任何同情,也不需要任何施舍。她隻想做自己的選擇,選擇了,就一直走下去,無論前方的道路是什麽樣子的,她就算是爬,也一定要爬到終點。
“醫生!”葉誠心急如焚地踱出了病房,大聲喊來了幾名醫生護士。
在護士的攙扶下,蘇涵才晃悠悠地站起了身。直到雙腳接觸地麵的那一刻,她還感覺自己的眼前天旋地轉的。
護士見蘇涵臉色蒼白,於是焦急地勸道:“蘇小姐,您這是操勞過度了,再加上您貧血嚴重,建議您去隔壁病房進行一下全方麵檢查比較好,否則……”
否則她真的可能會出危險的。最近,蘇涵沒日沒夜地守在葉俊軒的病床旁邊,任憑護士怎麽勸都不肯離開。有幾夜,她甚至都沒有合過眼,就那樣硬撐著。別說認識蘇涵的人,就連陌生的醫生護士都為她擔心,這麽瘦小的女孩子,一個人守著病床實在是太辛苦了。
“我不要去……我要留下來照顧他!”蘇涵用最後一點力氣睜開了護士的手,拚命搖著頭。她不要去做什麽檢查,她現在最擔心的隻有葉俊軒,在他沒有醒來之前,她絕不離開半步。
她的身體,她自己知道。不過是有些疲憊,隻要稍作休息就好了,比起軒的病情,她這點小病算什麽呢?軒還在那裏躺著昏迷不醒,甚至生死未卜,她怎麽可以去休息?
“蘇小姐……”護士心急如焚,卻又不知所措。
“蘇涵!你沒聽懂護士的話嗎?”葉誠看不下去了,強硬地拉過了蘇涵的肩膀,狠狠地說道,“立刻去做檢查!一秒也不許耽擱。”
不知怎麽,葉誠竟然也為這個女孩擔心起來。也許,他隻是看不下她悲慘的樣子,畢竟她也因為他的兒子才哭得麵目全非的。
她是真心的麽?葉誠不想知道,也沒必要知道。再說,蘇涵萬一因為這件事出點什麽意外,他們葉家也擔不起責任,會在社會上產生不利言論的影響。所以,她最好還是健健康康的。
“我不要!——”蘇涵尖利地嘶喊了一聲,她趴在葉俊軒的病床旁邊,死死地抓著床邊不肯放開。她才不要去其他病房,她就想在葉俊軒的身邊,一刻也不能離開。
葉誠拿蘇涵無可奈何。這個女人,不但勾引男人有一套,就連死纏爛打的功夫也是令人發指的……
“不管他能不能醒來,我都不會離開他,絕不!”蘇涵緊閉雙眼,信誓旦旦地說道。
自從走進了這間病房,她就沒打算出去,除非能看到葉俊軒重新睜開雙眼。
就算是死,她也要和他死在一起。
“我兒子不需要你這種女人陪著!”葉誠也有些失去理智了,他是心急,擔心葉俊軒出什麽意外,“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不就是想要我們葉家的錢嗎?好,你要多少,盡管開口,我給你就是!不過等拿了錢,你立刻給我滾,有多遠滾多遠!”
現在蘇涵這樣對葉俊軒死纏爛打的,不就是想在葉誠麵前做做樣子,好訛詐他一筆麽?他早就看穿了這個女人的伎倆,薑還是老的辣,她瞞不過他。
蘇涵突然站了起來,她擦幹了臉上的淚,不再哭了,而是表現得很冷靜。
葉誠對蘇涵的反應表示詫異。這個女人究竟想幹什麽?她的情緒為什麽一會一變。
“我要陪著軒,永遠陪著,無論他以後會發生什麽。”蘇涵的聲音異常平靜,或許是哭累了,她已經沒有力氣再拉扯了。
愛情是兩個人對彼此的承諾。他們曾約定好,今生今世都不放開彼此的手,無論生老病死。現在他們隻是遇到一個小小的阻礙,她怎能就這樣離開?
醫生沒有說葉俊軒一定會是植物人,他還是有機會醒來的,既然還有機會,她就不會放棄!她要陪著他,等著他醒來的那天。
葉誠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凝視著眼前瘦弱的女孩,不知道她在說些什麽。
她到底想要什麽?錢,他可以給她,要多少都可以,她還不能放過他的兒子麽?
“瘋女人,你真是個瘋子!你是沒聽懂我說的話嗎?真是,沒見過你這麽賤的……”葉誠用拐杖狠狠地戳了一下地麵,他臉色發青,連胡子都氣得顫抖了,“都到現在這一步了,你還在說些什麽鬼話?你以為你是誰,仗著我兒子喜歡你,你就可以想怎樣就怎樣嗎?都是因為你,我的兒子有可能永遠都不會醒來了!你擔得起這個責任嗎?”
蘇涵站在一旁搖搖欲墜的,葉誠的話語無比尖銳,每一句都是對她極大的諷刺。可是,任憑葉誠如何激她,她都好像聽而不聞似的。
是啊,軒有可能永遠都不會醒來了,永遠。
如果他就這樣不再醒來了,不再對她微笑了,她要怎麽辦?
葉誠依然在冷笑:“被我說中了?我勸你識趣點,自己走出去。之後你願意和誰好、嫁給什麽人,我絕不幹涉,你和我們葉家之間的賬也就此勾銷。”
賠償是小事,再說,量她蘇涵也賠不起。
葉誠作為父親,他隻希望這個掃把星不要再和他的兒子扯上一點關係了,立刻,馬上。隻要她肯走得遠遠的,他可以給她無數金錢,保證她下輩子過上錦衣玉食的生活。
蘇涵握著拳的雙手握得越來越緊,她不知道自己在怨恨什麽,也許,她隻是討厭現在這樣狼狽的自己。
她明明可以選擇離開,隻要踏出這間病房,外麵的世界是無限美好的。不會再有人諷刺她、看不起她,也不會有那麽多傷心和難過。
她可以重新開始,找一個心愛的人,陪著媽媽一起過普通人的生活。在這個世界上,又不是隻有葉俊軒一個人願意對她好。路天明,吳冰,他們都很關心她,都願意為她付出一切,他們的愛,絲毫不比葉俊軒少。她可以離開這個令她心痛的男人,選擇一個愛她多一點的男人,度過平凡的一生。
那才是真正屬於她的生活。這一切是那麽容易,仿佛觸手可及……可是,她為什麽不想這麽做?
明知道那樣對所有人都好,媽媽也不會再為她操勞了,她可以和其他女孩子一樣過上正常的生活。她的心,為什麽還在痛呢?
隻因為現在在病床上靜靜躺著的,是她今生摯愛的男人。
即使昏迷不醒,他的麵龐還是那麽英俊,他的每一個神情,都可以撥動她的心弦。
她幾次病倒,他從未離開過她;即使他們的愛情遭到了全世界的反對,他也毅然地站在了她這一邊。他,從來沒有放棄過對她的愛。
既然如此,她又有什麽理由放棄呢?
“我說了,我是不會離開的。”蘇涵抿著嘴,忍著淚,可是她的臉上卻掛著堅定的表情,“他最需要的人是我,我必須守著他。如果他就這樣不醒了,那……我就照顧他一輩子。”
她不能讓軒一個人躺在這裏!無論如何,她也要陪伴他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