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姊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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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姐又何須如此,不過是要找個借口教訓我罷了,何苦累帶宮人受罰!”柳瑤華不服,雙眸似火,灼燒瑾凝夫人的心,周遭宮人哪裏敢看,頭低的快要入地,心境卻不一樣,有那常常被責打的,既羨慕又嫉妒司琴幾個跟了寧妃這樣護仆的主子,心中難免不平,不免要惡毒的想,寧妃越是求情,下次司琴幾個怕是要被打的更狠!可更多的,還是對瑾凝夫人這副惡煞般的做派跟是不滿——這幾年間,流華宮去的冤魂已經不知凡幾了!
    瑾凝聽不得柳瑤華叫囂,抓著孔雀翎子又要上前。
    “娘娘,”侍畫看不過去,不顧病體,竟是徑自跪倒在滿布瓷片的地上,捉住瑾凝夫人要抽打的雙手,哭道,“主子,打不得了啊,寧妃娘娘如今身上遍布傷痕,怎麽也是皇妃,又是住在太後的永壽宮,這事兒傳揚出去,隻對娘娘百害而無一利啊,娘娘!”
    瑾凝夫人喘著粗氣,眸光凶狠,瞪著一旁麵色慘白跟侍畫差不多的柳瑤華,見地上都染上了不少血色,見柳瑤華接觸到她的目光更是不自覺的倒退哭花了妝容,那副可憐兮兮的樣子,這才叫她考慮是不是下手狠了,氣哼哼的扔了手上已經抽打的光禿禿的孔雀翎子,喝罵道:“哼,都是群不懂事的奴才,叫寧妃娘娘撞倒了桌幾也不知上前扶一下,看把寧妃摔得,妹妹啊,你可疼不疼?”
    柳瑤華咬著牙望著她,因身上深淺不一的傷口竟是連發絲上都滴下汗水,眉頭緊緊皺在一起,眸子裏全是恨意。
    瑾凝夫人眯一眯眼,不屑地曼聲道:“哦?看來咱們的寧妃沒什麽事,既然如此,就不必大晚上的特意宣太醫了,來人,叫寧妃換身衣裳,送回太後那裏吧!”
    侍書臉上帶著凝結的血跡,上前來就要拖著被打的如同街上野狗一般的寧妃去換衣,侍琴見如此皺了皺眉頭,又望了眼垂首默然的侍畫,走過去以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低聲道:“侍畫,你與侍書一起去,好歹主子與寧妃娘娘也是姐妹。”
    侍琴怕的是侍書將寧妃得罪狠了,寧妃現在對瑾凝夫人來說還有用處,不好太離心。侍畫垂首點點頭,默默走過去與侍書一起拖動地上的寧妃,手有些發顫。
    柳瑤華身上血印子已經腫起老高,破皮的地方都能瞧見翻起的白肉,可這還不是她身上最重的傷,她後背上被鋒利的瓷片刮傷的口子還在往外滲著血。
    侍書一拖三拽,硬是將疼得幾乎昏死過去的柳瑤華拽去內室換衣裳,絲毫不理會寧妃的掙紮。侍書使勁的推搡,侍畫怕寧妃承受不住,暗中讓柳瑤華靠在自己身上借力,好叫她不那麽難受。侍畫大病初愈,自己站著都有些吃力,更別說再加上柳瑤華,卻硬是咬著牙堅持,蒼白的臉上汗水順著臉頰低落在地,很快,即便是疼得幾乎要昏過去的柳瑤華,都感覺到了侍畫身上的汗水,以及她的氣喘。
    柳瑤華望了眼去翻找破衣裳的侍書,嘶啞著對侍畫道:“放開本宮吧!”
    “娘娘,婢子沒事。”侍畫嘴硬道,可是喘的越發厲害。
    柳瑤華心生不忍,憐憫道:“本宮還站的住,莫教侍書瞧出來!你病的如此厲害,怎的還要當值?”
    侍畫掃了眼珠簾後選衣裳的侍書,低聲喘息:“我們主子的脾氣……”
    柳瑤華瞧著她眸子一暗,已然明白:瑾凝夫人對下人從來不體恤,慣愛拿宮人出氣,又怎會顧及到侍畫染病不能服侍?
    不由握緊了雙拳,咬牙道:“你等著,這次本宮一定帶你走。”
    侍畫含著淚望向柳瑤華:“娘娘,奴婢沒什麽的,不是什麽大病……您別為了婢子再得罪主子了!”
    柳瑤華反扶住侍畫的手臂,給她一絲力氣,證明自己還站的住:“本宮對你說過,不希望為本宮做事的人受苦,也答應過你一定會讓你出宮與父母團聚。今日這話也還算數。不出兩日,本宮自有法子救你。”
    侍畫卻是著緊:“娘娘不用如此說,侍畫相信您,可如今情形不好,您自保尚可,萬別為奴婢做冒風險的事!咱們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啊!”
    柳瑤華知曉侍畫是為其考慮,強忍疼痛對其寬慰一笑:“本宮不是莽撞之人——今日本可躲過的一場責難,本宮為何偏偏還要過來?隻因為本宮知道,瑾凝夫人必然不會隻讓本宮過來說說話便罷,此番她如此作為,在皇上與太後心中,必然覺得,本宮並不是全心全意為柳家辦事,也有自己的不得已,如此,既能與柳家勢力生分,又能贏得皇上些許回寰,那本宮就又有了可利用價值……雖則受了皮肉之苦,可卻能為自身換取來自保的能力,如此之下,苦肉計也使得!侍畫,你要好生養病,等著本宮安排你出宮與家人團聚。”
    侍畫險些哭出來,那邊侍書已經趾高氣揚地頂著頭上的血痂拎著套衣裳過來。
    柳瑤華的手又是緊緊一握,旋即與侍畫分開。
    侍畫趕忙離遠了寧妃,對侍書道:“這套?怕是寧妃穿不下吧?太小了!”
    侍書鼻音一哼,白了侍畫一眼:“沒聽主子說麽,趕緊送寧妃娘娘回去,”扭頭對寧妃得意一笑,“不過湊活片刻,想來寧妃也不會挑剔不是?”
    柳瑤華眼睛狠狠盯著侍書,眸一轉,卻是不理會。
    侍書哼一聲,更加粗暴地去折騰柳瑤華,本是要換衣裳,雙手卻用力去擰痛柳瑤華身上的傷痕處。
    “侍書你好大的膽子!”柳瑤華忍無可忍,出聲喝斥。
    侍畫在邊上看得已經快急死,卻不敢在流華宮裏為寧妃求情,甚至連阻止都不可以。
    侍書臉上帶著猙獰的笑意:“奴婢可得奉勸寧妃娘娘幾句,這處可是流華宮,您若覺我們主子收拾得您不夠狠得,您就繼續叫啊?哼,惹來了主子,您就吃不了兜著走吧!”
    說著,卻是又要下死手,柳瑤華緊咬下唇拚盡全力猛地推開侍書,卻扯疼背後的傷口,嘶啞的痛呼宣諸於口。
    侍書被推了個踉蹌,就要反手去推寧妃,侍畫看不下去,擋了過去,急道:“侍書你夠了,寧妃好歹是宮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