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 心內的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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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初在府中日子也不是很好過的,後來父親終於想起還有本宮這麽個女兒,便起了用人的心思——那會兒也並無什麽別的想法,餓了那麽多年,在吃食上,比旁人更下功夫……”
    柳瑤華心內煩躁,便也隨了司琴的意,慢慢回憶起她的往昔。
    當年,遊魂多年,險些就要連米麵何味都忘了……附身而來,代替真正的柳瑤華活下去,對那食物,總多一份親切。
    唇角勾笑:“父親還以為本宮是醉心美食,又聽著咱們皇上也是沉迷此道——入宮後,你們也瞧出來了……夫人也說,要想拴住一個男人,首先要從最最細小的習慣下功夫——慢慢的,牽引住,叫他漸漸跟著你的思維,你的想法而行之。於是,夫人便選了廚藝這一樣。父親延請四方名廚,赴府裏親自傳授。當時本宮樂不思蜀——那麽多的手藝,本宮若是都學會,那得是多大的名廚啊!”
    說著,柳瑤華“咯咯咯”的清朗一笑:“當時也是好奇,隻想著,自己手藝到底是如何了……於是,尋了個合夥人,便開起了第一家小食肆。”
    柳瑤華憶往昔,卻並不是全盤托出——當初,她想的哪裏是什麽手藝呢,分明是銀子、銀子,還是銀子!
    柳夫人的哪裏會是希望她真的拴住宣楚帝的心?
    若真能拴住,緣何芳姨娘那麽多年,從未走進過老爺的心坎裏?
    以下廚為名,隻希望以此作踐柳家這個庶女罷了——當朝皇妃,親自下廚,自降身份不說,也叫人瞧不起,這不是為其親女柳錦華鋪路?
    這點心思,柳瑤華也便漸漸明白過來。
    可她覺得這並無什麽不好。
    如今入宮,倒也印證了自己的選擇並無錯——起碼,赫連雲楚對於肯親自下廚為他準備家常飯菜的她,比之後宮眾多傾城美人兒,更多了份憐惜。
    動心了,不是嗎?
    自然,柳瑤華的手藝是無挑的,對得起當初柳尚書花的大把的銀子!
    曾經,柳瑤華隻單純為了賺錢,過小說裏暢遊江湖,暢遊古代的悠閑日子——有閑有泉有點田,若隱居的君子,似飄渺的仙人……生活是多麽美好。
    以為有了銀子,便能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大江南北,她都可去得,徹底擺脫利欲熏心的柳狐狸,還有那個時不時對她莫名陰笑,卻在外人麵前故作給予庶女猶若親女般關愛的柳夫人!
    那沒日沒夜的功課作業,那鋪天蓋地的訓斥督促,還有……越發疲憊的身心。
    然,還沒等她如何,這慢慢揭開的身世大戲,叫她若困在籠中的鳥獸,翅膀若捆綁了千金重擔,再也不可展翅翱翔——她相信,無論走到哪裏,哪怕逃脫了柳府這魔窟,也逃不過白家人的執拗啊……
    於是食肆開了一家又一家,越來越大,融合成食宿一體的大酒樓——明月閣,如今京都首屈一指的店家。
    她的合作者,由始至終都隻是那一個——李掌櫃。
    “那裏的幫工嘴巴嚴實,掌櫃的也是極其和藹的人,你叫你母親去了那裏盡可安心,不用害怕,工錢本宮也是會給的!”柳瑤華調笑,示意自己可不會是會白騙人廚子的人!
    司琴隨聲而笑。
    漸漸,天邊微亮。那心內的魔,也不見了蹤跡。
    柳瑤華歎口氣:“今日裏,不定要怎麽鬧騰——德妃死了,如何入殮,是否大禮安葬,那罪名到底如何論……都要商定。”
    還有兩位帝姬……有鳳璿在,花芥也不至於太委屈了去,在地下,也好歹有個伴兒。
    司琴也為即將到來的事情覺得有些煩躁:“是呢,沒想到德妃那般剛烈的xing子——隻不過,昨夜裏皇上也去了,太後與華怡夫人也不知談了些什麽,怕是今日裏就要得出個結果。
    德妃娘娘的父親,可是當朝的驃騎大將軍,無故而死,怕是朝野震驚。且大將軍一向為國為公,民間聲望也是極高的呢……”
    柳瑤華蹙眉,也想到了這些:“德妃膝下……還有皇長子,本就無望冊封太子之位,如今母死,他的情形怕是更要險峻——華怡有自己的兒子,這個往昔情敵姐妹的兒子,她該有多恨?!”
    怕不是廢了,便是要與其母親在地下團聚了吧!
    “有小雙子在,待會兒叫他過來回話吧。”柳瑤華道。
    昨夜,衍慶宮鬧了一宿,各宮都派了人留守在外,等小雙子從衍慶宮帶回消息時,柳瑤華已經就寢。
    不等這邊問清,外頭司琴進來回稟:“主子,教坊司那邊又來人了,何家姑娘問何時能見一麵……”
    柳瑤華微一蹙眉,這何家女子太急切了些,當下道:“既如此,拿了腰牌,去教坊司將人領來吧。”
    看出主子的不悅,司琴不再說什麽,出去將牌子交給半夏,囑咐她見了那邊的嬤嬤該如何說話。
    廳內,柳瑤華正聽著小雙子聲情並茂的講述昨天那駭人一幕:“……那麽多證據擺在那兒,德妃口不擇言,隻說是有人陷害,吵吵的奴才立的遠遠的都能聽見。”
    那大殿上如何情形,哪裏是小雙子的身份能進去瞧的,自然很多事都稟了個糊塗。
    德妃觸柱時,皇長子正好跑了過來,那鮮血一下去就迸濺到了皇長子臉上——整個人,都呆了。
    連哭叫帶謾罵,淒厲嘶吼,說蓉妃壞話,皇上去時,皇長子還在叫罵著。
    他們這些各宮派去候在外頭等著回話的,都聽的清清楚楚。
    赫連雲楚讓內監把皇長子帶下去好生看顧,與裏頭太後與華怡夫人說了好一會兒的話,好像還生了氣,太醫都退了出來。
    太後認為德妃乃畏罪自盡,便要定罪,華怡夫人則不依不饒,與德妃口吻一致,認定是有人意欲陷害,死活不肯鬆口。
    最終,赫連雲楚吩咐內監,先將德妃好生梳洗換衣,入殮安奉殿,至於何罪,已囑內務府查問。
    如今,衍慶宮上下,連服侍皇長子的內監都被押解去了暴室盤問——曾經雖不繁盛,但起碼尊貴的衍慶宮,若風吹一般,尊榮權勢碎成沫子,散了個一幹二淨。
    【作者題外話】:這兩天更的比較晚…所以今天趁著先改好了一章,發早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