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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主子？”
    司畫忽閃著巴掌去瑤華眼前掃，卻是得了瑤華一個大大的白眼：“嘛呢！司琴幾個在忙什麽？”
    司畫一愣，忙道：“回主子的話，司琴姐姐幾個，在後頭庫房準備明兒個翻曬的物品單子呢！”
    還有些旁的事兒，還是主子吩咐她們二三個的去辦的！
    瑤華見了司畫來，竟是瞬間恢複的清明，好像剛剛在門口呆立了多時的那個人並非她一般，“對了，晚膳可準備好了？若沒有，吩咐小廚房，今夜裏不消做了，本宮身上不爽利……沒什麽胃口！”
    瑤華一副病懨懨的樣子，唬得司畫一跳：“主子哪裏不舒服，要不要宣太醫來把把脈？”
    瑤華搖手，蹙眉道：“不用可，隻是沒什麽胃口，想歇著了！”
    這麽多年了，隻要是有什麽煩心事，心結，解不開的，瑤華都是如此，睡上一覺，哪怕醒著神兒，也要歪倒在床上，想心事想的出神，直到想到解那心結、心事的法子，才將將起身忙活。
    司畫解其心xing，當下也不多說什麽，隻是把一些事項回稟——她本就是為回話而來的，“主子若不想吃便早些歇息也好，隻是，剛剛宮正司來了個宮女，說是……李嬤嬤請您去一趟……華怡夫人，怕是不好了，說有幾句話，想與寧妃再說說。”
    瑤華陡然而驚，聲調都變得尖利：“不好了？什麽叫不好了！本宮今日裏才去的那宮正司……”
    驀地，瑤華想起了王太醫的交代——宸佑宮裏，早就被人安插進去了叛徒走狗，華怡夫人每日三頓的藥湯子裏，摻雜的……是相克的毒物啊！
    那衣襟上，鮮亮的一抹血紅，瑤華當時便已有了數，如今乍一聽，還是一驚一寒——多鮮活的一個人物，與她明爭暗鬥，與她磕磕碰碰，與她尋了那麽多的晦氣！
    竟是，以後這宮內，再無一位端莊而貌美，舉止纖柔而淑麗的華怡夫人了啊！
    “出宮，去宮正司！”瑤華凝眸而道，語氣裏，是凜冽的寒風，刺骨的冰！
    不過是離開了多半天的時間，再見華怡，已經早無之前神采……雙眸晦暗無光，麵容蠟黃枯萎，哪裏還有，二十芳華的韶麗姿容。
    “還以為，死之前，見不著寧妃了……央著李嬤嬤，請了寧妃再次來，實在是因為，有些事，我終於想通了……也不想這麽渾噩去那地府，隻等著親人團聚，我慕容寧佳的驕傲不允許！”
    瑤華心裏，有一瞬間的堵得慌，見其這副神色，已經說不出話。
    華怡夫人也不在乎瑤華是否無言，隻是道：“原來，她們不隻是在那滿園子的花草上下了功夫啊！”
    滿目滿心的殤然——那其中，還有宣楚帝的心思。即便沒動手，也必定知曉內裏毒物——不然，怎麽沒一個太醫與她說起呢……
    “我怎麽也想不通，卻是想到了平素的飲食，還有……最後折騰我的那藥湯！”華怡夫人戾目，聲音越發淒厲滄絕，“我沒想到，沒想到！千防萬防，還是沒能防住啊！我這麽多年了，對著那邊，千萬的小心，謹慎的侍奉，她怎麽……怎麽能總想著要我性命！”
    淚水，渾濁而流，順著仰麵的頰邊而落，滾入發中，再無一絲痕跡。
    “夫人節哀吧！到如今，你有意尋我來，可是有什麽話還未說完。”瑤華聲音低沉，初入皇宮時，對赫連雲楚的那絲埋怨，再度填滿心間。
    利用女子家世，娶進門來，卻是看她們互相撕鬥，哪怕明明知道，內裏是誰無辜，是誰有罪，從來都不分個是非黑白……這種男子，漸漸叫她心冷。
    一抹苦笑，漫上心間。
    華怡夫人深吸口氣：“我早知那永壽宮動的什麽手腳，她往我那裏安cha的每一個宮女、內監，我都知道……我以為我都知道！他們時而‘竊竊私語’，時而‘明目張膽’，引著我往那位設好的陷阱裏跳——直到我粉身碎骨！你當真以為，我會蠢到在自己宮裏攪起軒然大波？哼，上官蕊設計的好計謀啊，說什麽油料是我宮內宮女弄翻，可那宮女是何等背景，事後，怎就偏偏赴死了呢？我吃了那一次虧，沒多久便查出來，柳錦華是如何的無知，竟真著了那上官蕊的道兒，被其算計的失寵失勢不說，連孩子都沒保住，真狠啊！”
    瑤華麵色一凜，泛著青光——她早就叫司書幾個，查出了蛛絲馬跡，雖苦於無證無據，可是，這其中到底是哪個搞鬼，瑤華也早有了自己的計較，可如今從華怡夫人口中吐露，卻叫她真正被嚇著了——猜測是一回事，真相，又是另外一回事！
    “繼續！”沉聲而道，瑤華微微蹙著眉頭，目光灼灼。
    華怡夫人喘勻了氣息，方恨聲道：“之後，算計我腹中骨肉，害的我當真以為是柳府動的手，甚至，我連自己族中都有過懷疑——該不是他們覺得，我已經成了廢棋一枚，想要以此來妥協，來向柳家低頭，來想皇上表明忠誠？你可知那個時候，我有多麽崩潰，又有多擔心家中母親？那漫長的時間裏，我心中全是恐慌與憤恨——可是，最後，我竟知道了，那都是上官蕊派人來做的！”
    淒厲一笑，華怡夫人繼續：“那些花草，本就有太醫查明，說是無毒——竟是被人收買了啊！我宮裏，該有多少是被收買過去的？現今，我竟也答不出！我甚至，連皇上到底對我是何等心思與算計……都不知道！”
    淚水，在此時，放決了堤——連赫連雲清都在說，這群女子，全無良心，圖謀赫連江山，勾心鬥角，全無情意！
    可是那淚，來的真真切切，哪怕，為自己慟哭的成分也存在，可瑤華心底，到底是湧動起濃濃的不甘——為這時空裏，所有的女子，所有以夫為天為地的女子而不甘！
    說的什麽家族權利，說的什麽你爭我奪，可是，那顆少女情懷之心，到最後，又能為那權利，為那家族，守住幾分？到最後，為那男人，全盤傾覆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