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章 白耀堂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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瑤華一驚,急忙四處尋水,見桌上常用藥瓶,連連倒了藥丸出來,焦急道:“舅舅快先服藥!”
本是蒼白無血色的麵頰,因劇烈的喘息與咳嗽,彌漫淺紅——若說天下好顏色,瑤華從不認為有誰能超過自家親舅。
然,如此姿容絕絕,又是身懷報複,文采斐然……偏生天都要妒忌。
眼角有些酸澀,瑤華連忙借故背過身去,悄默聲息的將水意拭去。
好容易,百裏雲彌不咳了,隻是聲音漸漸嘶啞,仍舊是漸染的笑意——“寒氣越發重了呢,看來若不早早將族中事宜托付出去,我還真是不好回去邵麗將養。”
瑤華死死咬牙,心裏難受的,連呼吸都覺得生疼——旁人的死生,與她無關,她亦無悲喜,然,每當這關口駕臨自己身邊親人、朋友之上,便是對她最大的折磨。
再是強悍,再是完美,再是心懷憧憬亦或報複,都阻擋不了死神的來到。
可,她更是知曉,百裏雲彌一旦倒下,這家主一位,終究是要從自己母親與自己二人中擇選……
以芳姨娘的怯懦與膽小……瑤華明白,她已經是唯一一個能擔挑如此重責之人,此事兒,百裏雲彌問她,更多的是尊重。
百裏雲彌也不bi她,隻是將手上玉戒輕輕取下,放於桌上,淡然道:“傳承了千百年,曆經兩朝不知多少帝王,祖宗將這基業維係,也並非一如既往風調雨順,大的波瀾,乃至比三十年前那一次,還要慘烈更多的天災人禍,也都經曆過……若擔的起這擔子,便擔,擔不起,舅舅也不能勉強你為之。”
瑤華緊咬雙唇,深知那一枚玉戒代表的是什麽,一抹綠意,綻在這闔屋的靜謐中。
她知道,百裏現今的家私,已經是貴為大周第一皇商周家全部資財的三倍有餘。“白”家勢力,人脈,滲入邵麗、南昆、大周,三大國都、皇族已久,族中更是多有女子嫁入皇家為妃為嬪,這等榮耀與權勢,已經不是一個小小周家足以比擬。
然而,這隻是明麵上看來的利之一字。
當年之仇,損失多重,族眾心有計較,這麽多年來,仇恨的種子,更是深種人心,這沉重的包袱,已經將人壓得喘息不得,已到崩潰邊緣,而複仇,已勢在必得。
若當初赫連雲楚相問,她柳瑤華還能說,與仇恨無關,更是無複仇之心,那現在,接了這一任,便是再無法回頭;
此乃其一,還有其二——當年,大周皇朝,君與臣勾結,狼狽為奸,那先皇帝更是殘暴不仁,貪財忘義,舅舅與娘匆忙撤離,而外公與外婆,也在那一場大亂中,被bi自盡,以至於,當年與祖皇帝海誓山盟下,遺留在皇族的大筆的,千百年所積攢下的財富,百裏族的榮辱與傳承。
還有其三。
龐大的家私,與三大國皇族的牽連,入了族譜卻是血緣龐雜的族人……一切的一切,似乎,並非隻是交接便能簡單承受的重擔。
若是百裏族在瑤華手中傾覆……她不敢想。
沉寂,聽風聲在耳畔來回,外有鳥兒輕叫,太安靜。
瑤華不知道自己想了多久,可說到底,若她不接,那這成山的重擔,隻能是百裏雲彌的催命符……
“第三百七十一任百裏族家主,謹遵前家主所托,定當以全族性命利益為己任……”玉戒,到底是握在了手心,一抹涼意,瑤華已單膝跪地。
百裏雲彌見著眼前衣衫單薄,尚還稚嫩的瑤華,隻覺心中一陣激蕩,那婉麗清音,將他帶回了三十年前,父母自盡亡故前,自己的親姐姐,繼任族長家主之位之時,一晃眼……
物是人非之感,是否在人之將死時,才覺得分外慘烈?
百裏雲彌清淡而笑,見瑤華隻是手中握著,便將玉戒取來,親手為瑤華戴上——“並非多名貴的玉料,霍掌櫃那裏,價比都城的玉籽都有,可這戒卻不同,千百年來,各任家主所佩戴之物,已有靈性。都說玉能養人,此後,你便一直戴著,莫要取下。”
瑤華默默點頭,隻問道:“舅舅打算回去邵麗了麽?霍姐姐如今人還在南昆,沒了她在,許多事下人們知曉不清……”
百裏雲彌見她還惦記此事,不由好笑:“難不成舅舅離了你霍姐姐,便要成個殘廢了?瑤兒莫要擔心,等回了邵麗,幾位長老也自有安排!”
百裏雲彌擺手叫其先去尋了白耀堂——為瑤華選的幾個暗衛,已經全都扔給耀堂調教。
宮內行事,到底不比宮外,沒的到時候為瑤華增添不必要的麻煩!
瑤華看百裏雲彌麵上帶疲,不是纏著說話的時機,便應聲而去,卻是臨出門前,微微蹙眉——舅舅的身子,怕是比白雲飛帶來的消息,還要糟糕。
體帶寒症,又是三十年來拚命掙紮,勞苦愁思,怕是……已損了壽命。
而邵麗,是族中大本營,不管是所產名貴藥材,還是溫熱的環境,對舅舅來說,都是最事宜養病生息的地方。瑤華接了重任,便為著舅舅也覺得是值得的!
合上門,瑤華便按著小沙彌所指,與宛靜去找白耀堂。
路上,心事重重。
白雲飛與白耀堂,乃一個年紀的好兄弟,卻隻是百裏舅舅撿回族中的兩個孩子。
瑤華心裏清楚,百裏族裏,隻除了那幾個老人家,已經很少人真正流著百裏姓之血。
有是曾經的家奴脫籍,被融入族中,為族眾一員;
有是廣布恩澤,被舅舅領回族中悉心養育,爾後若白雲飛與白耀堂一行般,為族內做事的白姓子弟。
卻能為了百裏當年慘禍,而同仇敵愾,瑤華不得不說,自己已經猶如走在刀尖,一個控製不住,這火燒的,或許要是她,是舅舅,是毫無力量的親娘。
好在,能得了二人的友情,瑤華也覺,上天並非有意叫她過的艱苦。
二人,一為信雁堂堂主,一為殺手堂堂主,平素有什麽任務,也大多是他們二人一起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