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裝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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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說到這裏,榮氏大夫人心中已然警覺,她知道此時斷然不能再允許林老爺說下去,否則的話米已成炊,恐怕沒有辦法收回。
    於是她便笑著說道:“老爺所說的也很有道理,既然現在寶淑已經成了我們的三小姐,她的生母自然也不能再給我做陪房丫鬟了,不如這樣吧,我看就讓她在咱們府裏頭做個二管家,老爺意下如何?”
    “我也曾經這麽跟寶淑提過。”林老爺歎息道:“然而寶淑心裏頭卻不願意。你也知道,女兒受了這麽多的苦處,她若是有所要求,我們做爹娘的不肯依從,未免傷了女兒的心。所以嘛,經過再三思量之後,我決定要娶紅綃進門,娶她做三夫人,不知道夫人意下如何?”
    大夫人聽了如聞驚雷,她頓時傻傻的愣在那裏,很久都沒有緩過這口氣來。
    不管怎麽樣,她想起之前林寶淑說過一定會為她娘親爭取的,可是卻沒想到隻不過才半天不到的功夫,她竟然已經說服了林老爺,讓林老爺娶她娘親過門,可見她在林老爺心中的地位自是不淺。
    榮氏大夫人頓時臉色發青,這個時候她知道自己應該怎麽做,所以她就抬起頭來,目光之中滿是淒然之色,臉上也露出了鬱鬱寡歡的神情,對林老爺說道:“老爺,你可曾記得你答應過我什麽嗎?”
    林老爺問道:“什麽?”
    “你在娶我過門的時候曾經答應過我爹娘,以後絕對不會再娶小妾,後來二夫人過門之時,你跟我說你是因為愛她入骨才會這麽做,你對我千央萬求,後來我實在是不忍心看著你難過,就答應了讓二夫人過門。可是真是沒想到,事隔十幾年,老爺你又要再娶妻,我這心裏麵隻覺得說不出的難過。”說著,她就捶著胸,唏噓不止。
    恰好這個時候林寶釵走過來,向她娘親請安。她一進門,就看到林老爺在一旁神情尷尬,而她娘則在那裏撫胸哽咽,似乎出了什麽事情一般。
    她見狀心裏頭一動,立刻上前去抱著她娘親,連聲說道:“娘親,你的心絞痛又發作了嗎?大夫不是囑咐過你嗎,不能生氣,若是生氣的話,早晚有一天這病會累死你的。”
    她邊說著,邊吩咐自己的丫鬟道:“小翠,還不快趕緊去請大夫,難道眼睜睜的看著夫人痛死嗎?”
    小翠連連答應著,就趕緊去請大夫了。
    林老爺見狀,連聲問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林寶釵望了她爹一眼,臉上露出了埋怨之色,提高聲音說道:“爹,你一定是給我娘親氣受了,倘若不然,為什麽娘親的心絞痛又發作了呢?大夫曾經囑咐過,說娘親萬萬不能生氣,倘若不然這心絞痛會要了她的性命的。”
    “你娘親有心絞痛,我怎麽不知道?”林老爺驚訝地問道。
    這時候林寶釵也不管不顧了,她便在那裏冷冷地說道:“你平日裏的心思全都放在二娘的身上,哪還有心思理會我娘親啊?”
    若是在平時聽了這話,林老爺一定勃然大怒,然而此時他見到大夫人疼得死去活來的,知道林寶釵所言非虛,連忙歎口氣說道:“唉,你娘她真是受苦了。”
    正說著呢,大夫就已經被請來了。大夫也是大夫人慣常用的辛大夫,他為大夫人切過脈之後,臉色沉重地說道:“大夫人的心絞痛越來越厲害了,恐怕有一段時間要臥床不起,我上次不是叮囑過不準讓大夫人受氣嗎?你們偏生又惹她生氣。”
    “是我們錯了。”林寶釵連忙急急地說道:“大夫,現在我娘親的病可有的治嗎?”
    “治倒也有的治,我開一些藥讓大夫人服了,再調養一段時間應該能好。隻不過嘛,有件事情我得再次提醒你們,大夫人無論如何也是不能受氣的,不管她想做什麽,你們就由著她做,萬萬不能逆了她的意思,否則的話惹得病人氣血上湧,心絞痛再次發作,便是大羅神仙也難以治好了。”
    林寶釵連忙在旁邊高聲說道:“我絕對不會惹娘親生氣,你放心吧,大夫。來,小翠,你快送辛大夫離開吧,去帳房裏領十兩銀子給他。”
    “是。”小翠連忙答應著,就引著辛大夫走了。
    這個時候房間裏麵就隻剩下了大夫人,林寶釵和林老爺三人。
    大夫人望著林老爺欲言又止,臉上的神情非常的悲苦。看她似乎有話要說,林寶釵便識趣地說道:“爹,娘親,你們在這裏先聊一會兒,我先出去了。”說著,她就走了出去,站在外頭靜靜地竊聽。
    大夫人望著林老爺,兩行眼淚就流了下來。
    林老爺輕輕地歎了一口氣,安撫她說道:“夫人,你放心吧,我說要納紅綃為三房的事情,就當從來沒有提過,你也不必再為這件事情老勞神傷心了,你好好養病吧,我先走了。”說著,他站起來離去。
    看得出來,他臉上既有些憤懣,又有些難過,還有些不忍。
    等到他走了後,林寶釵便適時地走了進來,笑著喊了一聲:“娘。”
    大夫人便從床榻之上坐了起來,看她行容矯健,完全不像是剛剛才生過病的模樣。
    林寶釵這才對她說道:“娘親啊,到底出了什麽事情,為什麽你竟然要動用到裝病這一招?還好我正好走過來,見到這情形就大概料到發生什麽事情了。”
    大夫人歎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了忿忿然的神情,她怒氣衝衝地說道:“若是不到萬不得已,我也不願意使出這招啊,要說都怪你那個爹爹,真是沒想到,他剛才竟然跟我說要納紅綃作為他的三房,你說這個時候我是不是應該使出裝病這殺手鐧?”
    “原來是這樣啊。”林寶釵歎了一口氣說:“還好辛大夫平日裏是早就跟我們串通的,否則的話,若是穿了幫那就不好了。隻是我真沒有想到我爹爹都這麽大把年紀了,竟然還想著要納妾。”
    “要怪也不能怪你爹,要怪就怪林寶淑,他跟我說是寶淑教唆他這麽做的。”
    大夫人太過於隱忍的眼中泛著猙獰的光芒,她的樣子看上去異常的凶狠。
    林寶釵也惱怒不已,說道:“哼!林寶淑,說什麽三小姐,其實說白了就是一個粗使丫鬟而已,你放心吧,我絕對不會讓她以後的日子這麽好過的,絕對不會。”林寶釵恨恨地發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