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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邙，帶著你的小弟們，抓緊滾蛋！我給你三秒鍾時間考慮！”
    水墨的聲音變得愈發陰冷，隨之氣勢暴漲，俊秀的麵容變得有些猙獰，顯然已經動了真怒。
    我看到北邙鬼王的坐騎，那匹爪黃飛電已經開始焦躁不安的後退，那些戰魂也都緩緩的向後挪動。
    北邙鬼王低著頭，沒有開口說話，斜向下的劍尖上，一絲黑氣縈繞，越來越亮。
    “一。”
    水墨輕輕的吐出了一個數字。
    北邙鬼王繼續保持沉默，但是之前囂張跋扈的作風已經完全消失。
    “二。”
    第二個數字響起，水墨從懷中摸出了一隻毛筆。
    跟手臂般長短粗細的毛筆，隱隱的帶著一絲絲靈動氣息。
    “筆名，丹青！”
    北邙鬼王沒有說話，也沒有撤退，而是抬起了他高貴的頭顱，一雙鬼眼由青變黑，居然在最後時刻，一口憋悶之氣激發，進階成為了鬼神。
    成為了鬼神的北邙氣勢大漲，他座下的駿馬也因而變得穩健，他的軍隊更加的雄壯，他們的鬥誌愈發昂揚。
    反觀水墨，僅僅隻是眼中閃過一絲驚訝，接著依然不屑的看著北邙，輕輕的吐出了第三個數字。
    “三。”
    隨著第三個數字的吐出，水墨向前跨出一步，臉上的表情極其冷漠，蔑視。
    “殺！”
    鬼神北邙爆發出一聲怒吼，騎下爪黃飛電高高躍起，狠狠的踏向了水墨。
    隨著爪黃飛電的踐踏，鬼神北邙手中的長劍也高高舉過頭頂，狠狠的辟向了水墨的頂門。
    紫黑色的劍魂吐出一尺多長的劍芒，無數個小小的鬼頭從劍身上冒出，每一個都帶著猙獰的麵孔，對著水墨瘋狂的嘶吼。
    水墨的黑發飛揚，整個人如天上降下的仙人般飄逸出塵，他高抬左手，手中的毛筆隨著他的舉起在空中劃過了一道亮光。
    “江山，如畫！”
    水墨的手臂不斷的揮動，一道道氣紋從他的筆下潑灑而出，我仿佛看到了一幅波瀾壯闊的水墨畫在眼前生成，那遼闊的疆域，那綿延的群山，那奔騰的河流，還有那馳騁在原野上的雄壯軍隊。
    隨著水墨迅速的揮毫，我聽到了一陣陣淒厲的哭喊聲響起，那股子撕心裂肺的哭泣之聲好像一陣陣刺人心神的鍾聲，敲打在我的靈魂上，讓我感到震撼，讓我深深的畏懼。
    我不敢再去看，也不敢再去聽，更不敢去感受那無盡殺戮之中帶著的濃濃戰意，我隻能龜縮在黑暗的角落中，瑟瑟發抖。
    我，我死了，這強大的力量，不會連我也一起毀滅吧？
    我心生畏懼，感覺到自己越發的孤單，我抱起了自己的雙肩，突然覺得自己好無助。
    這一刻，我唯一能想起的人，居然是老神棍。
    我忍不住大喊：“師傅，師傅救我！”
    “師傅，救我！”
    “救我啊！師傅！”
    我不知道喊了多久，突然聽到了老神棍那熟悉的聲音：“小榮，別怕，師傅在呢！”
    聽到老神棍的聲音，我覺得自己的靈魂都在顫抖，我怯怯的向黑暗之外望去，我看到自己的屍體就在我的身邊，北邙鬼王不見了，那些戰魂組成的軍隊也不見了，甚至連我們一方的人都不見了。
    天上沒有了黑罩罩的黑氣，也沒了冰冷的陰風，燦爛星空下，我看到了無數的小星星在向我眨眼睛，好像在跟我打招呼，那意思就跟要我抓緊去跟他們匯合似的。
    我去，多麽賞心悅目的美景，卻讓我形容的如此淒慘，他大爺的。
    我的周圍，是老神棍，無炎，水墨三人，不對，是兩人一鬼。
    老神棍對著活顱蠱裏的我問道：“小榮，告訴師傅，你想死麽？”
    我擦！什麽叫我想死麽？誰特麽想死？這世界上有幾個想死的人？那些活膩了自殺的都是腦子抽筋的。
    我腦子沒抽筋，所以我對著老神棍哭道：“師傅，我不想死。”
    老神棍點頭道：“那你想怎麽活？是想活在你的軀體裏，還是像想無炎一樣用魂體存留於世？”
    “我，我想活在軀體裏，我才十二歲，我剛剛開始了我的人生，我還想陪著師傅一起降妖除魔，我還想跟師傅一樣蹲在福壽店門口看黑絲白腿，我想像您一樣滅鬼王，敗邪人，我還沒娶老婆，生孩子……”
    我擦！我都說了些啥子？
    不過那年的我才十二歲，我下意識的認為，像老神棍那樣叼根煙，蹲在門檻上，肆無忌憚的瞄著走來走去的美眉大腿是一件很風騷的事情。
    聽著我的話，老神棍和水墨的臉上都愈發的糾結起來。
    老神棍頭疼道：“老子有幹那麽齷蹉的事麽？不過你說的都是實話，人生美好啊！誰特麽願意還沒有享受人生就先夭折了。”
    水墨在一旁接口道：“小子，如果救你要付出你師父的生命，你會怎麽選擇？”
    什麽？要師傅用生命救我？
    我的腦中仿佛要炸裂一般，我跪在了地上，瘋狂的嘶吼：“不……我不要，一日為師，終生為父，是師傅在孤兒院把我帶了出來，是師傅一隻保護我，照顧我，是師傅帶我吃從沒吃過的東西，給了我一個溫暖的家，帶著我學本事。
    雖然我很笨，很蠢，很傻，雖然我到現在也沒學到任何東西，我辜負了師傅，我不值得師傅救我，不，我不要師傅死，墨先生，您快點封了我吧！
    求求您了，您快點將我魂飛魄散吧！我有感覺，我體內的怨念在爆發，我快控製不住了，我即將成為厲鬼甚至怨靈，求求您，快點將我封印了吧？
    我，西門榮，無怨無悔！師傅，下輩子，我還做你的徒弟。”
    我對著老神棍深深的叩頭，我一直都是一個人，從出生就不知道自己是從哪來的，一直都在孤兒院之中，每天看著許多肮髒和卑劣的事情在孤兒院發生，時而又看到一個個孤兒被領養，我真的很羨慕那些孩子。
    可是我，卻一直孤單的在孤兒院，我從孤兒院裏最小的孤兒到最大的孤兒，整整十二年，每天看著孤兒院換了一批又一批的新人，我成為了最‘老’的那個。
    十二歲，居然有了如此垂暮的想法，真的很難以理解我過的什麽日子。
    直到任老師的出現，讓我感受到了一絲溫暖。
    直到老神棍的出現，他毫不嫌棄的帶走了我，給了我一個溫暖的家，教我本事，我以為我已經改變了命運，我好像好好的活著，我期盼著我光明的未來。
    可是命運總是如此捉弄人，我剛剛有了些許的溫馨生活，就被無情的給撕碎了。
    我感覺我的怨念在靈魂內滋生蔓延，我有些壓抑不住自己瘋狂的想法，我強忍著靈台的一絲空靈，深深的跪拜：“師傅，您動手吧，墨先生，動手吧！”
    其實無論是水墨，無炎，還是老神棍，他們就見過太多的生死，見過太多的離奇事情，所以此刻他們的心中隻有猶豫，卻沒有下不下得去手一說。
    水墨那俊秀的麵孔上帶著一種難以言明的情緒，他看著老神棍，拿出了自己的毛筆，歎息了一聲說道：“既然如此，我就送你一條光明大道，一路走好！”
    “慢著！”老神棍擋在了水墨的麵前，一臉堅毅的看著水墨道：“我要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