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踢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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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榮書房的牆角栽了一株枝繁葉茂的弄色木芙蓉,這種花的稀罕之處在於花開一日白, 二日鵝黃, 三日淺紅,四日深紅,至落呈微紫色, 此時花已開了數日, 漸次有新花綻放, 於是一棵樹顯出白、黃、粉、紫各色來, 正似美人初醉著, 強抬青鏡欲妝慵。
    劉榮從案牘中出來,忽見這花開得美麗, 尤其是那鵝黃的花朵更是嬌滴滴的可人。他不由想到這花與她正配,都是一樣的可愛,若是折一枝給她, 她定然喜歡。劉榮心念微動,人已經站到花樹前了。
    已經不是頭一回給顧容安送花了,劉榮還是有些初次送花的謹慎,挑挑揀揀了半晌,才是勉強折了一枝長得最美麗的鵝黃芙蓉花。
    “榮祿去找個適合的花瓶子來,”劉榮想想, 總不能捏著一枝花去給她吧, 但他實在是不懂何種花器配這花好看, 就把這個任務交給了勤勞能幹的榮總管。
    “奴婢記得庫房裏就有一尊細頸白瓷美人聳肩瓶, 殿下覺得如何?”榮祿看太子隻折了一枝花, 那麽就用細頸的白瓷瓶就夠了,精致又漂亮。
    劉榮點了頭,然親自去開庫房取花瓶的榮總管不知道,他剛走,太子殿下就覺得一朵花太單調,又一個顏色挑了兩朵,湊了個成雙成對,八八大順的好口彩。
    是以榮總管抱來了花瓶,才發現那麽多的花枝擠在一個瓶子裏擠成了一個繡球花,頓時頭重腳輕,哪哪都不合適。
    “殿下要插花麽?”白素鍥而不舍地在劉榮跟前刷存在感,娉娉嫋嫋地端著茶點來了。
    劉榮示意抱著花瓶的榮祿把花拿去澆水,他才是對白素道,“你到書房裏來。”語氣很是溫和,說完自己當先走了。
    莫名受了殿下一日冷待的白素雀躍起來,殿下心裏總是有她的。她腳步輕快地跟隨著劉榮進了書房,哪知當頭就得了劉榮一句,“白素,你可願嫁人?”
    白素的臉頓時白了。
    幾個院子之隔的內院裏,顧容安剛起床,坐在軟榻上喝雪梨燕窩羹。
    為了透亮,屋子裏層層的紗幔都挽了起來,糊著碧紗的花窗半開著,微涼的秋風帶著甜蜜的木樨香就飄了進來,吹散了一室旖旎的味道。
    她臉還有些潮紅,身子骨酸軟得很,卻又有種格外的滿足的酥軟從骨子裏透出來,讓她一想起來就麵紅耳赤,心跳加速。
    阿七安靜地坐在榻旁的月牙凳上為顧容安一會要繡的另一匹奔馬圖分線,因是以小紅為藍圖,阿七分的線就都是深深淺淺的紅,一眼看去喜慶得很。
    主仆兩個相處得宜,外頭杏兒得了白素進了太子書房的消息,糾結得冒了一頭汗。然在門口徘徊了半晌,總不見阿七出來,她隻得鼓起來勇氣,進了太子妃內室。
    “杏兒?”阿七見她進來很有些詫異。
    杏兒半點不磨蹭,給太子妃請了安,就道,“娘娘,奴婢聽說白素去了殿下的書房。”她頓了頓,繼續道,“已經去了小半個時辰了,還沒有回來。”
    小半個時辰足夠做很多事了。杏兒很為自己新認的主人著急,就連阿七都有點擔憂地看著顧容安。
    目光中心,顧容安淡定地喝完了最後一勺子燕窩羹,才是放下了碗,“阿七,我要梳妝。”
    她並不擔心劉榮會做什麽,隻是她自己的男人被人覬覦了,有點生氣。這個白素,她不發威就當她是病貓麽?騷.擾她的男人還上癮了!
    開妝鏡,點絳唇,理雲鬢,鏡中美人鮮妍如花。
    阿七立在顧容安身後,往她發上插了幾支金釵花鈿,猶嫌不夠,又尋了支嵌寶蝶戀花步搖想要給她插上去。
    “不要戴這個,用這支,”顧容安從單獨的一個首飾盒子裏拿出一枚桃花釵。
    這支釵是公主的愛物,阿七見了也覺得更好,就穩穩地給她戴在了頭上。
    換了一身戰袍的顧容安就帶著阿七杏兒,浩浩蕩蕩地往劉榮的書房去了。
    她到的時候,榮祿和多喜都站在廊簷下守著房門。而書房門緊閉,看起來就像裏頭有什麽不可告人的一樣。
    榮祿師徒冷不丁看見本該在內院的太子妃帶著人氣勢洶洶地走來,嚇得一跳,他們也不清楚屋子裏殿下和白素是個什麽情形啊,都進去了小一刻了,要是幹了什麽,正好給太子妃抓個現行。
    兩人深吸一口氣,就想提高了聲音給太子妃請安。
    “不要作聲,”顧容安趕在了兩人發生前舉著鞭子道。
    瞧著太子妃手裏的鞭子,兩人乖乖把那個口氣憋回去了,榮祿小聲道,“娘娘怎麽來了?”
    “本宮怎麽就不能來了?”顧容安似笑非笑地掃了勤勤懇懇給劉榮站崗的榮總管師徒,徑直走到緊閉的門前。她把耳朵貼上去聽裏頭的動靜,隻聽到了女子嚶嚶的哭訴聲,顯然她來得正是時候。
    “殿下,奴婢一心隻想著伺候您一輩子,求您不要趕奴婢走,”白素一開始是被太子讓她嫁人的噩耗打懵了,好半晌才反應過來,一口否決了太子殿下口中所謂的青年才俊們。
    旁人再好,又怎麽能及得上太子呢,那年的遊方道人可是說了她命中富貴,有貴婿的!哪個貴婿能貴得過太子殿下,她以後可是要當娘娘的!
    “奴婢的母親走了,兄長也不在了,奴婢就隻有殿下了啊,”白素跪在地上,哭訴聲聲如杜鵑啼血,眼中淚光閃爍,看起來楚楚可憐。
    劉榮聽到乳母和白闕,不免心中一軟,“我視你如妹,你嫁了人並不會有如何改變。”
    “可,奴婢並不想當殿下的妹妹啊,”白素找到了關節,急忙表白,“奴婢自小就聽母親說起殿下,從小就對殿下心懷向往,進了督府以後,奴婢便發現了自己的心意。”
    “求殿下成全,奴婢隻要能夠留在殿下身邊就足夠了,不敢奢求名分,也不會讓太子妃娘娘知道的。”白素這話十分的委曲求全了。
    貼著耳朵聽牆角的顧容安冷笑,一腳踹開了門,哐當好大一聲響。
    她提著鞭子走進去,笑盈盈地望著驚慌的白素,“可惜本宮已經知道了。”
    劉榮笑看吃醋的顧容安一眼,把拒絕的話說完,“我意已決,你若是不願意嫁人就去紫薇觀修行吧。”
    紫微觀是女子修行的道觀,洛陽城中富貴人家的女眷若是想要去道觀清修靜養,都會選擇去紫薇觀,清修條件十分不錯。
    可再不錯也是道觀,白素知道太子說一不二,又是當著太子妃鞭子的麵,她不敢再說,隻淒楚纏綿地望了劉榮一眼,柔弱無助地告退了。
    “嘖嘖,真是我見猶憐呢,”顧容安笑著嗔一眼劉榮,“還說我胡亂吃醋,可讓我逮著了罷?”
    劉榮看出來她沒有生氣,也沒有誤會,厚著臉皮迎上去,告饒,“是我的錯,誰讓別的女子在我眼中都是一個樣呢,我自然是分辨不出來她的心思。”他可不敢在顧容安跟前說什麽把白素當妹妹的話了,他把她當妹妹,可她卻想睡他,這就很尷尬了。
    “看在你誠心認錯的份上,這回饒過你,”顧容安也不是非要抓著一個微不足道的人就不放,很大度地原諒了他。
    劉榮誠心誠意地,“安安,你真是十分體貼大度,得妻如此夫複何求啊。”
    顧容安不客氣地收了他的表揚,也回敬他,“茂郎你也是寬容大度,誠懇可靠,得夫如此三生有幸。”
    互誇的夫妻倆看看對方,傻乎乎地笑起來,坦然接受了對方的真心實意的讚美,因為他們自己確實是貼體大度又忠誠可靠的最佳愛侶啊。
    看著看著,是劉榮最先動的手,伸手把她攬在了懷裏,微微低頭就能聞見她發上淡雅的清香,還能看見那支定情的桃花釵。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於歸,宜其室家。
    她微仰起臉看他,薔薇色的嘴唇上噙著朵笑意,像花兒一樣嬌滴滴又十分可愛。書房向著牆的窗戶開著,窗下的水池子裏有粼粼的波光映進來,那清淩淩的水色似乎映在了她明亮的眼眸了,水汪汪地,盛滿盈盈的笑意,眼波流動間勾魂奪魄。
    “安安你真好,”劉榮說著聲音低了下來,俯身噙住了那朵花骨朵兒,溫柔輾轉,甜蜜的愛語呢喃著碾揉在唇齒間,模糊不清。
    他抱著她,不知何時,已把她放到了書案之上。滿滿的一堆書冊嘩啦落地,硯台被打翻,墨汁染上了她淺淡的月色裙衫,也濡濕了他黑色的袍角。
    可是,又有誰在意呢?不,還是在意的,劉榮小心把那嬌貴的桃花釵從她發上拔下來收好,免得不小心動作激烈碰掉了,這才放心沉浸在柔軟香甜的唇舌之爭中,真是醉生夢死了。
    這天顧容安收到了劉榮送給她的木芙蓉花球,八朵美麗的花兒團團圓圓擠在一起,他說這叫做花好月圓,嗯,月就是圓圓的花球。
    到了晚上,她還吃到了他親手烤的野兔子。就在她院子裏的木樨花樹下,燒了野火,兔子穿在棍子上,刷了桂花蜜,烤得外焦裏嫩,她一個人就吃掉了三隻兔腿。
    吃飽喝足,安安心心地睡了一個甜美的覺,這才是真正的散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