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看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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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天倒未亮, 客棧外頭就熙熙攘攘的了。
似乎是來了一大堆陌生的人。
千陽鎮是個不太安定的小鎮,以前的時候受盜匪侵擾, 家家都是提著心不得安寧, 睡覺把門關的死死地,生怕一不小心, 就丟了錢財沒了性命。
自從半年前那匪窩遷去了後頭的更為險峻的那座山之後, 便不經常來小鎮這邊了,隻是偶爾, 還是會鬧出些動靜來。
所是今早外麵動靜起來的時候, 街道上一戶戶人家都害怕的不得了,第一反應就是盜匪又來了, 一個個的都鎖好了家門, 藏好了金銀, 能躲的, 也躲的不露蹤跡。
可似乎不是如此。
來的那些人穿了一身整齊的黑色勁裝, 那手頭上握得武器都是一模一樣的,挺著身子,訓練有素的模樣, 不管是什麽人,都絕對不會是盜匪之類。
挨家挨戶的, 像是在尋什麽人。
裴笙對一些特別的動靜一向注意,當時還躺在床上, 便是睜開了眼睛。
懷裏的沉魚睡得正熟。
她是一旦真困了就雷打不動的睡過去, 多大動靜都醒不過來, 饒是裴笙知道這一點,翻身下床的時候,還是小心翼翼的。
然後回身,將被子掩好。
他透過窗戶往下頭看。
倒是意外的,瞧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裴笙微微眯了眸子。
確定自己沒有看錯。
寧淮,寧大將軍。
他為何會出現在這裏?
而且還帶著手下的軍隊,在這街道上公然四處尋走,可是完全不像他的做派。
寧大將軍剛正不阿,帶著手下人,向來是以百姓為最高,絕不會做出一些無故擾民之事,現下看他這模樣,倒還是挺急躁的......
這倒是讓裴笙真的好奇,是發生了什麽事,讓他能有這般行徑。
就在他這樣想著的時候,瞧見寧淮帶著人已經進了客棧來。
裴笙能想到他接下來會做什麽事,於是聽著上樓動靜的時候,自個兒主動去開了門。
兩人正好對上。
寧淮自然也是認識裴笙的,當時眸子裏有霎時的驚詫,顯然是沒想到會在這看到他,但是接著想到什麽,那股子詫異,便是漸漸的退了去。
“裴世子。”寧淮朝他點了點頭。
裴笙也點頭回禮。
這兩人,一個是靖國公府的世子,一個是衛國公府的世子,從小雖然沒什麽交集,但是很難免的讓人拿來比較。
雖然都很優秀,口碑上頭,還是寧淮更甚一籌。
十六歲便帶兵出征,一戰成名,二十來歲的年紀,已經是掌十萬兵權的大將軍,比起裴笙這個沒有半點官職,甚至完全沒有在朝堂冒頭的空頭世子爺來說,是好了太多了。
他往裏頭看了一眼。
床簾是垂下的,隻能隱隱約約看出裏麵是躺了人。
裴笙做了個噓聲的手勢,然後搖了搖頭。
寧淮馬上明白了過來,點點頭,隨即說話的聲音都小了許多,接著道:“令妹被歹人劫走,一時情急,才尋了此法,實在不得已而為之。”
寧淮一直把自家妹妹當心眼珠子的疼著寵著,這下人突然不見,他差點就瘋了,隻曉得寧瓷最後的蹤跡斷在千陽鎮,當時拋下了一切,便帶人過來找。
興師動眾的,連擾民都顧不上了。
看他這模樣,也是勞累了許久不曾休息過。
說完這話,他擺擺手,便退到了後邊,接著帶人走開了。
裴笙關上門,走了兩步,腳步陡然一頓,當時想起了什麽來。
沉魚之前好像是說......和她們一起的還有一個人,在馬車上,無緣無故便不見了。
該不會,是寧淮的妹妹吧?
裴笙不是個喜歡多管閑事的人,何況這也隻是個猜測,並沒有任何的證據可言,就算告訴了寧淮,也不見得能有什麽用。
所是他當時就這麽想了一通,便把所有的事都拋之腦了。
反正他的人已經找著了。
其它的,關他什麽事。
......
三天的時間很快過去了。
沉魚倒是也沒什麽其它要做的,每日吃得飽睡得足,再花些時間同白錦瑟說說話。
讓她最為消遣的一項活動,就是每日都能看到幾場大戲,總是越演越精彩,讓人看得津津有味。
譬如現在。
“這是我特地去前麵鋪子買的蜜餞,可別說,我嚐了一口,那是活生生能把人粘膩死。”
陸湛手掌上攤著幾塊蜜餞,一邊說著話一邊推門進來,隨之響起的,就是白錦瑟的暴怒聲。
“陸湛你滾出去。”
她正在屏風後穿衣裳,外衫還沒套上去,就看見陸湛的身影,當即一口氣上來,臉色瞬間就紅了。
她的身子養了這麽些天已經好了許多,至少肚子是不疼了,有時候身子舒服些,會下床來走走。
“我這不是給你拿蜜餞嘛!”陸湛不滿的嘀咕了一聲,明明是她自己喊著藥苦,說要有甜的東西才喝,給她拿來了,脾氣也一點兒不見收斂。
但是步子也隨著她的一聲吼,自然而然的停了下來。
她的脾氣是越來越大了,人也狡猾的不得了,每回不管他做什麽,她總能和他吼上幾句,他實在忍不住說回去的時候,她就會捂著肚子說疼。
哎呦喂,那不管如何,肚子裏還是他的孩子,又是他先做錯了事情實在沒理,所以有什麽話都隻能憋回去。
可別說她白大小姐這幾天以來,也是越來越伶牙俐齒了,什麽話都敢往外冒,陸湛覺得,他過去的那十幾年,是完全認錯了她這個人。
沉魚坐在一邊,當時敲了敲桌子,出聲,這廂便是提醒道:“表叔,你是不是忘了點什麽?”
陸湛一愣,然後搖頭,道:“沒忘,我當然記得。”
他說著,把蜜餞放在一邊,就從腰間抽了把匕首出來。
亮閃閃的,迎著太陽,還真是眨眼。
敢情這連工具都是隨身備著的呢......
沉魚下意識的便後退了兩步。
要他的血實在是沒什麽用,這迸出來了,還得勞煩人小二收拾,麻煩一場,真沒什麽好的。
但是沉魚那日對白錦瑟說,不過就是看他這一份心。
畢竟有些事木已成舟,是無法再扭轉改變的,既然如此,隻能把已經糟糕的事情,往最好的方向去發展。
就譬如要他陸湛的心頭血。
如果他願意付出,那至少在某些方麵來說是好的。
代表著他也正在改變。
所是白錦瑟穿好了,從屏風後頭走出來,看著他這一舉動,都覺得心裏有些慌張的厲害,砰砰的,忽然跳得快了起來。
目光就停在他手中的匕首上。
這回事,若單單純純的隻是如此,而不涉及任何的其它,那她一定是感動的。
一個男子,會為了她,願意取自己的心頭血。
可是當這樣一個人,是陸湛的時候,白錦瑟的心情便是難免的微妙了起來。
那些感覺,是她自己都不太清楚的。
或許是因為從小對他的看法就不太好,帶著歧視和偏見,過去了那麽多年,就是很難再改的了。
他就是花心,就是沒心沒肺。
誰嫁給他誰就倒黴,所以無論如何,她是不會嫁的。
但是現下,眼前那把亮閃閃的匕首,劃過一道光亮之後,就以一個準確的弧線,刺入了他的左邊胸口。
鮮血霎時間就浸了出來。
白錦瑟一驚,當時就愣住了,瞧著那鮮血浸的越來越多,才反應過來,過去抓住了他的手。
“我騙你的。”
平時看著也不像腦子不好的,怎麽突然間就看不明白事情了呢,和他說這些荒唐的話也相信。
不曉得是腦子中了什麽邪。
對,他一定是中邪了,不然怎麽會突然做出這些事情來......
“我跟你說,就你對我做的那些事,光放些血還抵不過來呢。”
白錦瑟揚頭這麽說著,但語氣顯然是已經弱了幾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