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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什麽，我們開飯吧。”
    趙詠華和謝一楠當然看出了他的心不在焉，隻是沒有猜出是為了什麽。
    “一楠啊，你也多吃點，你看你從醫院出來這麽久還一點都沒有長肉。”
    “那這個春節就靠華姨替我多補補了啊。”謝一楠這段時間也會住在這裏，她知道季末不會跟來，自然也想好好利用這個機會和唐景清培養感情。
    整頓晚餐，趙詠華和謝一楠歡聲笑語，聊著過去的往事或者說說現在生活中的趣事，這是唐景清一直都見到的畫麵突然覺得有那麽點的刺眼。
    飯後，三個人在客廳裏，唐景清陪著她們也不忘工作，趙詠華也由著他去，總之人看到就是好事，和謝一楠兩個人看著申陽城地方台的春節聯歡晚會。
    “主持人，你們正在申陽城的街頭，感覺那邊的氣氛如何？”
    “我們這裏很熱鬧，但是今年除夕碰上了申陽百年一遇的嚴寒，我們現在這裏的氣溫應該在零下7度左右，還是相當冷的，但是還能看到許多年輕的朋友們在街頭共同迎新……”
    電視裏的主持人說了什麽唐景清並未聽全，隻聽到了今天的嚴寒，手下的簽字筆停頓了一下。
    “在這個闔家團圓的日子裏……”
    除夕，是闔家團圓的日子，那此刻她在做什麽？她不會這個時候回季家，等於是告訴季家她和自己的婚姻存在問題；也不會去找鬱夏，因為不想給鬱夏添麻煩，那麽還能去哪？醫院看望雲笙？還是在療養院裏陪她母親？
    一個又一個可能性從自己腦海中劃過，但不知為何最後停留的都是那晚她跪坐在衣帽間的地上替他整理一件又一件衣服的場景。
    “景清呀，今晚我們一起守歲，肚子餓不餓？我讓桂嫂準備了一些湯圓。”
    這是他才發現，已經晚上11點了，但是想見她的衝動卻越來越深。
    “沒關係，我不餓。”
    謝一楠看著唐景清敷衍的回答，手指緊緊握拳，指甲甚至深的可以抓破掌心，她就知道他在想季末那個賤人，恨……那麽恨，明明坐在他身邊的人是自己，但是他卻像完全看不到一樣，就連趙詠華都感覺到他的不對勁。
    “景清啊，你怎麽了？怎麽好像一個晚上都魂不守舍似得。”
    “抱歉，媽媽，我去個地方。”
    抄起桌上的車鑰匙，唐景清大步朝門外走去，心不定，思緒不寧，明知這個時候不應該想她，但想見她的念頭終究戰勝了理性，從這裏發車到淡水別墅要過大橋走高速也要30分鍾的路程。
    當他滿身風霜回到淡水別墅的時候，隻看到整個房子漆黑一片，是因為知道沒有要等的人嗎？
    一樓的客廳沒有人影，有那麽一瞬間以為她不在家，可卻聽到樓上傳來細微的聲音，他悄悄換了室內拖鞋，走向二樓有亮光的小偏廳，說是一個廳，其實就是一張懶人沙發前麵配了一個迷你桌幾。
    他看到一個季末捧著一碗泡麵，桌幾上架了個pad似乎在看著某個台的綜藝，似乎是看到了什麽好笑的地方，她也跟著笑出了聲，偶爾還抽手摸摸蹲在她腳邊的叮當。
    明明她在笑，可當唐景清看到這幅畫麵時卻莫名感到心酸，一個人的時候她就是這樣過的嗎？連個燈都懶得開就捧著一碗泡麵？
    今天是除夕啊，想起先前陪著趙詠華看電視裏主持人說的“闔家團圓”，於她而言這算哪門子的闔家團圓？
    一路從趙詠華那裏出發的路上，除了星星點點的路燈看到每家每戶都亮著溫馨的燈光，隻有在淡水別墅，一片漆黑冰冷。
    “季末。”喊著她名字時，他感到自己的喉嚨都有幾分幹澀。
    “景清？你怎麽回來了？”季末這才回頭看站在一旁的男人。
    “我有點資料在書房，所以回來一次。”變扭不會表達的男人，明明是出於擔心，但說出口盡是不浪漫的話。
    “這樣啊……你，你等會還要走嗎？”季末的話問的小心翼翼連平時木訥的唐景清都感覺的到。
    “不走了，今天太晚了。”
    “這樣哦，那你肚子餓不餓？要不要吃點東西？是不是今天晚上要加個班？”
    “恩。”
    “那我去給你做點什麽吧，吃麵可以嗎？”
    “都可以，那好你等我一下。”
    季末扔下自己吃了一半的泡麵跑到廚房，打開一看發現什麽都沒有，她是準備了一些年貨，都是零食瓜子之類，想著過年就她一個人也不用怎麽吃，根本就忘記買主食這一茬。
    “景清，家裏沒有吃的了，我出去買一下很快。”
    “那就不用麻煩了，不是還有泡麵嗎？”
    “那個不營養，而且煮麵也不麻煩，附近有個全家，24小時營業，我就去買把龍須麵很快的，你等我。”
    說完季末立馬衝回自己的房間，套了件厚外套拿起皮夾手機沒等唐景清喊住她就跑出門外。
    唐景清在二樓看著她渺小的背影一點點消失在漆黑的深夜中，但他的內心裏知道有什麽東西在生根發芽。
    沒有抱怨，沒有責問，單純的相信著他回來是因為工作，關心的隻是他要吃點什麽。那這滿屋子裝點的窗花究竟是給誰看的？明明知道隻有一個人……
    她說泡麵沒有營養？那她吃的是什麽？除夕的晚餐誰是在家啃泡麵？可卻願意為了吃不吃都無所謂的自己，特別是在寒潮來襲的夜晚不嫌麻煩的去買一把麵。
    他們住的是別墅區，就連她口中的全家走過去也要10分鍾的時間。
    季末對人的好，有時真的很隱晦，她隻會默默的做卻從不多說，這種性格怎麽能不讓自己吃虧？
    “我回來了！”
    半個小時候後，唐景清看到季末提著滿滿一大包的東西回來，買的不止是菜還有些早餐的包子，麵包之類。
    “去的時候已經很晚了，超市裏剩下的菜都不是很新鮮的樣子，景清，難得一次請你將就吧。”
    季末一邊和他說話一邊提著東西到廚房分類整理，接著開始燒水。
    “家裏沒什麽吃的了，我想你今天既然睡在這裏的話，明天還是要吃早餐的，我買了點包子和麵包，你看想吃什麽？”
    “全家的奶黃包我覺得還不過，還是你比價想吃吐司？”
    唐景清看著像個小蜜蜂一樣在廚房裏轉悠的季末，抬起腳做了一件他一整晚都想做的事情。
    “都好！”
    從後麵將季末牢牢的圈在懷裏，季末覺得有不可思議，他抱過自己的方法有很多，卻第一次那麽溫情。
    “景清，你，你怎麽了？”季末不敢回頭，害怕是一場夢，也許現在的溫情又會變成他的另一種嘲諷。
    “沒事，就是突然想抱抱你。”
    “哦，你先等一下嘛，我煮個麵就好。”
    唐景清還未鬆開手就看到窗外的煙火燃了起來。
    “當！”
    12點到了，附近很多人都放起了煙火，唐景清抱著季末此時在廚房看著外麵的一切美景。
    “新年快樂！”唐景清的聲音在季末的耳邊響起，卻讓她的眼淚情不自禁的流了下來。
    “新年快樂！”
    這個除夕夜，是她好久好久都不曾有人陪伴的除夕，從什麽時候開始一個人過除夕？媽媽瘋了的時候？雲笙住院的時候？她已經記不得了，從最初的害怕哭泣到現在早以為自己已經可以習以為然。
    在嫁給唐景清以後，她滿心歡喜可以又有人一起過春節了，隻是趙詠華毫不留情的破碎了所有的希望。
    隻是，內心還是渴望卻又害怕的吧，就像是被仍在黑暗中太久的人突然有陽光照射第一反應是緊閉雙眼。
    甚至，她用了一個去超市來回的時間不斷給自己做心裏建設，若是從超市回去以後他不在了，也不用太驚訝，本來過年就是她一個人的事情。
    “麵好吃嗎？”
    “你一起來點。”
    “啊，我的泡麵！”
    季末想起才吃了一半的泡麵想上樓拿下來繼續吃完。
    “不是說沒營養的東西嗎？那就別吃了。”
    “那也不能浪費，而且我也不是經常吃。”
    季末上樓後把泡麵拿下來坐在唐景清的對麵，兩個人一起吃著宵夜。
    “一個人在家做了什麽？”
    “也沒什麽啊，想看看綜藝，還有之前下了幾部聽說蠻好笑的喜劇電影。”
    “那家裏幹不開燈，我回來以後以為進了鬼屋。”的確，整個房子都一片漆黑隻有某個角落有一絲光亮。
    “房子太大了，等會就想直接回房睡覺，懶得下樓再把燈一個個關掉。”
    “下次就算一個人，也記得樓下留個夜燈。”
    “好，我記得了。”
    兩個人有的沒的聊著天，這時唐景清的手機響了起來，季末正巧抬頭看到了屏幕上的電話，是謝一楠……
    她看到唐景清看了她一眼，很有眼色的離開位置把空間讓給她，心中默默的擔心他最後是不是依然會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