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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伽畫手疾眼快，一把拽住了金鈴的袖子，“你的主意比較多，有你在，我們更有主心骨一些，還是讓銀鈴回去吧。”
    不容分說，她把銀鈴往馬棚方向推，並拉過金鈴死死不放，抽噎著道，“你是知道的，我跟古悅都拿不定主意。”
    金鈴猶豫再三，最後還是衝著銀鈴揮了揮手。
    ——
    簡婷音比之以往醒得更早，迅速換好了衣衫，在內室外室之間來回踱步。
    丫頭碧心推開門，端了早飯進來。
    “怎麽樣？有消息了嗎？”
    “沒有，小姐還是再等一等吧。”
    “我娘呢？她起來了麽？”
    “小姐別急，三夫人那邊若是有消息，一定會派人來告訴您的。”
    “也對也對。”心心念念祖宅那邊的情況，簡婷音隻吃了三兩口便放下了，“也不知那丫頭究竟下手了沒。不行，我去娘的院子裏等消息。”
    起身之際，外院的小丫頭急忙衝了進來，“小姐，小姐！三夫人喊您過去呢。”
    “是去我娘的院子嗎？”
    “不是，三夫人讓您去老夫人的院子。”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簡婷音差點兒高興的蹦起來，讓她去老夫人院子，就說明有人回來報信了，“她們一定是成功了！”
    腳步加快，她從沒有像此刻這樣期待快一些見到老夫人她們。
    等她到，人已經齊了，氣氛異常凝重。
    二夫人和簡微慈緊緊握著手，一副天塌下來的架勢。
    曹氏見簡婷音進來，連忙招手，卻是滿臉的哀戚，“婷音，過來坐。”說話的聲音都是佯裝無力的。
    簡婷音強忍著笑，抿住嘴裝作渾然不知，懵懂的坐到曹氏身邊，這才注意到，屋中央跪著一個妝發狼藉的丫頭。　　她通體的灰塵泥漬，滿臉淚水，說話間抽抽噎噎的，“老夫人，奴婢絕不敢有半句虛言啊，奴婢和金鈴、古悅、伽畫是親眼看到大小姐被砸在房梁下的，她們三個留下善後，奴婢先行回城來稟告，還望
    老夫人能夠替大小姐做主啊！”
    “好好的，怎麽就走水了呢？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老夫人重重一拍桌子，氣的渾身發抖，“一個個都是廢物，到底是怎麽照顧主子的？”　　“奴婢也不知情，半夜醒來就火勢大發了，燒的最嚴重的便是倉房和大小姐的正屋，回城途中奴婢猜想，會不會是周遭的農戶，看到我等搬運了尚多的財物，而動了惻隱之心。否則，怎麽會燒倉房呢？
    定是將裏麵的東西都搬空了，一把火燒掉好毀屍滅跡啊。可憐大小姐的正屋，離那倉房最近。就……就……”
    “好了！你不必說了。”二夫人突然起身，對著老夫人福了一禮，“老夫人，此事事關重大，兒媳自請過去處理。”
    “妾也隨著姐姐一路去。”曹氏隨之起身。
    “祖母，我也要去。”簡婷音附和。
    簡微慈也站了起來，“祖母，微慈也要去看大姐。”
    “還嫌不夠亂是不是？這都什麽時候了！”
    “祖母，大姐她回來的時間雖不長，但這段時間對微慈照顧有加，微慈無論如何也不相信，人就這麽沒了，所以孫女定要跟著母親一起親眼看看，方能死心，還望老夫人成全。”簡微慈哀求。
    “老夫人，孫女以前做了很多對不起大姐的事，如今想來已是後悔莫及，請老夫人無論如何給孫女一次機會，讓我去看大姐的最後一眼。”簡婷音淚水如雨。　　老夫人眉間的皺紋又深了幾重，良久，她長歎一聲，“罷了，要去便去吧。切記，此事不能讓你們祖父知道……若人還活著，就當什麽都沒發生，回來後隻跟大夥說你們是因為擔心才過去探望的。若是
    人沒了……就是剩下灰，也要給我帶回來！”
    老夫人手裏的佛珠幾乎要碾碎了，啪嗒啪嗒熱淚掉落，“佛祖保佑，佛祖保佑……”
    兩輛馬車，抵達祖宅已經是午後了，日頭正足的時候。
    簡婷音迫不及待跳下來，儀態都忘了，撩起裙子便往院子裏衝。
    當看到黑黢黢還在冒煙的木炭，到處的殘破不堪，以及倒塌在地的屋脊時，恍若白日做夢，她幾乎要笑開了花。
    ……這是何等的幸運，百年難得一遇的幸運啊。
    簡漪羅那個賤丫頭終於死了，還是被活活燒死的。
    解恨，真是太解恨了！
    她心裏波濤不斷，麵上卻是以帕掩麵，“大姐啊，你還沒聽到我的道歉，怎麽就這麽去了呀！天花都沒能擊倒你，最後怎麽會……大姐，你可聽到我的話了麽？大姐！”
    “人呢？丫頭都跑哪兒去了？！”曹氏和劉氏相繼進來，第一件事就是興師問罪。
    古悅和伽畫忙不迭跑出廢墟，滿臉的黑漬，都看不清她們本來長相了。
    兩人甚是疲憊，不過急走兩步，都在大口喘著氣，最主要是精神已然崩潰，兩眼無神，就靠一口氣支撐著，“二夫人，三夫人……”
    啪啪……兩道聲響，還沒等丫頭們反應過來，曹氏的掌摑動作已經完成了。
    “一個個廢物，都是怎麽照顧大小姐的？為什麽燒死的不是你們！”
    “好了妹妹，你何必這麽衝動呢？”劉氏拉過曹氏的手，神情鄭重的看向古悅和伽畫，“到底怎麽回事？漪羅她，真的？”
    兩個丫頭隻知道垂著頭，不住的搖頭，無助又迷茫的大哭起來，手下意識指著廢墟的方向，“夫人打死我們吧，您打死我們吧。”
    簡微慈循步而去，毅然決然踩上燒的發黑的木塊，也不知看到了什麽，倒抽了一口涼氣，飛也似地跑了回來，“母親，那裏，那裏有，有一個人！”
    她驚慌失措的撲到劉氏懷裏，小臉兒都嚇白了。
    簡婷音來了興致，也顧不上假哭了，快步衝上去。
    不管什麽幹淨不幹淨，恨不能把脖子當彈簧一樣抻開，好能清楚的看清廢墟下麵的“人”。
    當那副燒焦的黑屍蜷縮著，以極其無助的狀態呈現在視野中時，簡婷音懸著的心徹徹底底放了下來。
    活了十多年，這是她自覺身為人，最為爽快的一刻！
    ……簡漪羅，你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會有今天吧？　　敢踩在我頭上！這就是你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