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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體掃一眼簡漪羅的神情，似乎很是從容，旁人便以為皇帝不過是一時情急，才導致暈厥。
    然而她五官的細微變化，卻逃不掉靳沐寒的眼睛，他瞬間意識到了問題並沒有那麽簡單。
    “還是將陛下移到偏殿裏去吧，躺在榻上，以便陛下休息。”他說。
    太醫點了點頭，自有人將躺輦抬過來。
    移動了位置之後，一些朝臣們便不方便進去了。隻有崎王、淩王以及靳王守在旁邊。
    皇後帶著妍妃和楠妃在側。
    剛剛進入這偏殿時，還是另一番景致，如今已是物是人非。皇後悠悠歎了一聲，命人將偏殿門關好。
    沒有了流通的空氣，殿內驟然悶了起來，太醫還在把脈，簡漪羅命人打開了窗戶。
    皇後著重看了她一眼，沒有多說什麽。
    這時，太醫們已經把好脈了，神情難看到無以複加。
    “皇後娘娘，陛下的情況……這，恕老臣不敢直言。”
    這開頭語一撩出來，皇後和兩個後妃頓時就沉下了眸子。
    “當真嚴重到如此地步嗎？可是剛剛寶醫不是還說？”皇後的目光便落在了簡漪羅的臉上。
    見她微擰著眉頭，搖了搖頭，“適才外麵人多，臣女不便說太多。”
    言外之意，在她看來，皇帝的情況也是很糟糕的。
    “怎麽會這樣？前幾天不是還說陛下的情況很好嘛？”
    “回娘娘，陛下是急怒攻心，今天的宮變對陛下心情起伏，情緒變動有太大的影響了，這不是臣等能夠控製得了的。臣等無能……”
    一眾太醫規規矩矩的跪倒在了地麵上。
    “那可有解決之法？”
    “依臣等的拙見，隻能繼續用方子穩著陛下的龍體。”
    也就是保守治療了。
    還沒從沈子江的逝去抽離呢，緊接著又是皇上的一記重錘。
    皇後隻覺得眼前的東西都在旋轉，雙腿發軟，心似是綁上了千斤頂，筆直的往下墜。
    陡然間，腦海裏閃過一道亮光，她扭轉過頭，目光閃閃的看向簡漪羅，“寶醫，你之前不是說過，可以幫聖上徹底根治他的病嗎？”
    這話一出，在場的人都愣住了。
    沈子崎和沈子淩壓根沒聽過這等說法，略感驚訝的同時，更為好奇的是，簡漪羅究竟會用什麽方法根治皇帝的病情。
    靳沐寒卻已經反應過來了，他神色頓時沉了幾度，眉宇間冷到瞬間能結成霜：她要給皇上動手術？
    第一反應是：不行！這太冒險了。
    就聽到簡漪羅的聲音，“娘娘，臣女的確說過，可是那方法，凶險和希望，五五分，您還記得嗎？”
    皇後當然記得，所以這會兒眉頭已經皺起來了，“崎王、淩王、靳王，你們先出去等著吧，本宮有重要的話，要跟寶醫說。”
    三人退下後，皇後鄭重的看向簡漪羅，“照如今陛下的狀況看，你還有幾成把握？”
    簡漪羅深吸口氣，看了眼榻上雙目緊閉的沈青皇帝，幽幽道，“回娘娘，四成。”
    如今的沈青，身體已不如以往，光憑把脈判斷他病灶的狀況，始終是不準確的，開胸之後是何狀況，誰也沒法預料。
    四成，她都是說多了，其實她隻有三成的把握。
    “那若是按照太醫們的解決辦法，陛下，還能有多久的日子？”
    屋內氣氛，冷沉到了冰點。
    太醫們麵麵相覷，最後院判硬著頭皮開口，“額……不到五年。”
    簡漪羅眉梢微挑：嘿你個老太醫，挺會做好人啊，皇上哪裏還夠活上五年？就算是拚盡你們的渾身解數，也不過能保他兩年罷了。
    他現在可是介於食道癌中期到晚期之間了。
    即便五年這個答案，仍舊讓皇後和一旁的兩個妃子大吃一驚。
    “五……五年？”三人異口同聲，已經被這個突如其來的數字，打擊的不行不行的了。
    皇後轉頭又看向簡漪羅，“那若是你說的什麽術成功了，陛下他……”
    “回娘娘，若是手術不成，陛下要擔上生命危險，若是成功了，隻需謹慎護理，度過三年的和緩期之後，可保陛下常人壽命。”
    這答案讓她們很滿足。
    現下唯獨糾結的就是手術的風險係數了。
    “皇後娘娘，要慎重考慮才是。”
    “要不，咱們等陛下醒來再做定奪吧？”妍妃不敢下這個決定。
    說實話，她們仨誰也不敢決定。
    若擱在以往，皇後還敢多說幾句，今日之後，她能夠依仗的就隻有母家了，連唯一的兒子都不在人世了，還有什麽根基，什麽底氣？
    就在這時，偏殿門外突然有人喊道，“寶醫，你的兩個徒弟，已經接來了。”是拾七的聲音。
    “知道了。臣女先行告退。”
    走出偏殿，簡漪羅大口呼吸著摻雜著血腥味道，但相比比較新鮮的空氣，一眼就看到楚戎和丫丫忙碌的身影，看得出來他們在極力隱忍內心的雀躍與歡呼了。
    但是嘴角還是掩蓋不住的想要往上揚。
    這一幕，就像是學霸剛剛學了夢寐以求的知識後，突然有人將相關習題的練習冊擺在眼前似的。
    簡漪羅微微一笑，目光一撇，就跟旁側坐著的靳沐寒撞在了一起。
    她飛快的閃躲開來，餘光卻掃見他已經起身往這邊來。
    “手術，當真要做嗎？”還沒到近前，他已經開口。依舊是那磁性的嗓音，每每夢裏都能聽到的聲音。
    但這一刻，簡漪羅卻不能以平常心回應了。
    她恨不能衝上去，先扇他兩個耳光。
    調整了數次呼吸，她才將氣息穩定下來，“她們還在考慮，說是等皇上醒了再做定奪，依我看，八成是要做的。”
    皇上，是有這個魄力的。
    靳沐寒聞言，眉頭略凝了凝，“我不希望你做這個手術。”
    “王爺是覺得我一定辦不成嗎？”
    突然的尊稱，讓靳沐寒措手不及，他們雖然距離不近，但是周圍都沒什麽人，說話聲音也恰到好處，原可以不用這麽恭敬的。　　感受到簡漪羅不太平穩的情緒，靳沐寒眨了眨眼睛，半寵溺的語氣，“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