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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父皇。”
    “據經曆過東南之戰的人說，當時靳王和靳慕陽在對待東芒子民上過於寬厚，甚至容許一些子民到南嶽邊境安家。”
    兩軍開戰的時候，即便對待子民，都跟對待仇敵一樣，這是大多人的態度。
    靳慕陽和靳沐寒兄弟倆的舉動無疑跟尋常人背道而馳。
    更何況，開戰的檔口，是子民，還是軍仿民，壓根分不清楚。
    若收容過來的都是些軍仿民，一個不小心，就容易給敵軍趁虛而入的機會，簡直是太危險了。
    “當時兩位的舉動，一度令咱們南嶽的百姓陷入恐慌。”
    沈子崎頓了頓，拱手道，“如今，三年的時間過去了，生活在咱們邊境的東芒子民越發多，甚至有和家成親，延續後代的，血係不清，國別不分，不成體統。”
    “證據三，是關於當年東南之戰中，東芒實際戰亡人數的。”
    “崎王殿下說的戰亡人數？”簡英挑眉問道。
    “靳王上報的戰亡人數，比之敵軍實際戰亡的人數多出幾萬。存在造假……”
    混跡沙場的人都清楚，報戰亡人數，是一個精打細算的事兒。
    若是戰勝了，回朝的時候在實際情況的基礎上稍稍摻那麽一點假，或許會顯得自己很英勇，反正敵軍遠在千裏之外，是不會對這一點點人數加以糾正的。
    當然，給敵軍造成的傷亡報多一點，也對主將領功有很大的影響，差那麽幾萬個人，沒準就能多領一些功勞。
    然而對於靳沐寒和靳南這樣的大將軍而言，一點點的小功勞卻不在考慮範圍內了。
    他們若是造假，很有可能是跟東芒勾結，商量好的數目報過來，表麵上看給東芒造成了慘重的損失，結果，卻是雙方互利互贏。
    靳南的臉色一沉，他生平最討厭別人構陷自己。
    看向了身旁的靳沐寒，父子眼神交匯，靳沐寒給他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倆人倒都不著急為自己辯白了，垂下頭繼續聽著。
    皇帝掃了眼下麵所有人的神情，繼續看他眼前的所謂“證據”。
    沈子崎心頭微動，此前丟出去的幾個所謂證據，不過都是試一試皇帝態度。
    如今都沒收到效果，那就隻能寄希望於最後一個了，“還有最後一道證據……”
    沈子崎從袖口中翻出了一個信封，封皮沒有字，很是神秘。
    簡漪羅眯了眯眼睛，也好奇沈子崎會搞出什麽花樣。
    既然是寶貝塞到袖口裏的，而非跟一般證據一樣呈現在托盤中的，那就說明這信封裏的東西，有其獨特之處。
    但屋內的氣氛實在太凝重了，大夥兒都是暴雨即將傾盆下的冷肅感。
    她都快喘不過氣來了，趁著所有人沒注意，盯向靳沐寒瞧，總算盼著他的目光掃過自己，她促狹的一笑，單眼送了一道秋波過去。
    靳沐寒眉頭皺了皺，嘴角不由牽起一抹淺笑，隨即垂下頭將那抹笑給掩住了。
    沈子崎正抬頭間，看到了兩個人的眉宇傳情，頓時心頭不悅，簡漪羅……她終究還是有眼無珠的倒向靳家，自己跟靳沐寒相比，哪裏差嗎？　　將憤懣強行壓在心底，沈子崎目光循循，“這一封，乃是任奴臨行前留給靳大將軍的書信，被兒臣查探的侍從截獲，兒臣一直小心保管，並且找到任奴曾留在宮中的字
    跡筆跡作對比，果然是他的字沒錯。”
    信落到皇帝的手中，他淡淡的掃看著，神情依舊沒什麽大的變化。
    曹坤著實替沈子崎捏了一把汗，看著皇帝這壓根不變的神態，再一想剛剛禦書房那一幕，簡直就不像是一個人。
    若非知道他是大病初愈，並且這病不影響他的五官表情，幾人都要懷疑皇帝的眼耳口鼻出了問題。
    從雙方站進這屋子開始，他簡直就沒什麽表情變化。
    這才多大會兒，也沒發生什麽事兒，不過就是簡漪羅勸說了兩句，難不成就是那幾句不痛不癢的話，讓皇帝知道收斂情緒了？
    怎麽可能！
    曹坤不信，凝著眉頭盯著屋裏的人，正在這時，聽到皇帝開口問話。
    “崎王，你可看過這封信？”將信封一合，他抬了抬眼皮，終於肯看沈子崎一眼了。
    沈子崎眉梢一挑，“回父皇，兒臣剛拿到的時候，為了確信真實性，曾看過一眼。兒臣自知失禮，但憑父皇……”
    “既然看過，裏麵寫了什麽你肯定也知道，說說吧。”皇帝不給沈子崎廢話的機會，冷聲打斷了。
    “是。”沈子崎斜了靳沐寒一眼，拋出了今天的最重頭戲。　　“信上指明感謝靳大將軍，並且將東芒國帝王允諾給靳將軍的羅列了個清楚，具體包括：隻要靳家逃出東芒地界，顧念經年靳將軍為東芒的付出，給東芒傳遞的諸多重要信息，東芒會全力保護靳家的每一個人，封靳南為護國大將軍，賜國爵之位，可承襲，世世代代享無上榮耀，封其子靳沐寒為親王，並準許嫡親公主下嫁，作為獎賞……
    ”
    一條條，沈子崎羅列的十分清楚。　　前麵的那三天所謂證據，其實都是些不痛不癢的東西，來往通信還有些事實性，什麽對百姓寬厚，虛報軍功，這些都不算事兒，但唯獨這最後一封長信，可謂坐實了
    靳南的行為。
    但凡沈青皇帝的心底生出一絲絲的疑慮出來，今後的靳家，在南嶽朝堂都不會有好下場。
    疑慮過，便會有芥蒂。
    芥蒂這東西，無論是在親人之間，友人之間，還是君臣之間，都是相當可怕的東西，哪怕一方有那麽一丟丟的懷疑，都會生根發芽，越漸增長，逢大事時徹底爆發。
    沈子崎的這封信，安排的恰到好處，起碼能夠在皇帝的心裏埋下一顆種子。　　曹坤打量著皇帝的神色，期待著有一絲反應，不想，他卻是定睛看向了靳南，“靳卿，此上四條，崎王都已經闡述清楚，一是你和東芒的來往信件，二是靳王對東芒子民的不同，三是虛報謊報戰亡人數，四是任奴留下的信件。朕就給你一個解釋的機會，說說你是怎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