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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嬸看到那箱籠，麵色一滯，想起兩年間蘇青鸞沒日沒夜作畫的情景，心裏一陣酸楚難受。
    “小姐，這……”
    “全都燒了，一件不留！”蘇青鸞吩咐，“可別自作主張留下了！”
    “知道了。”花嬸回。
    蘇青鸞轉身走出去，回到房間，像一個真正的妻子那樣，端了水，“伺候”蕭長安洗漱，待他洗過了，自己也去洗了，合衣鑽進地鋪的被子裏。
    蕭長安擰著眉頭盯著她看，看了半晌，忽然脫了外衫走過來。
    蘇青鸞如臨大敵，全神戒備，麵色冷凝。
    “上床上去睡！”蕭長安居高臨下看著她。
    “我就在這兒睡！”蘇青鸞淡淡回。
    蕭長安俯下身，伸手把她撈在懷中。
    蘇青鸞四肢微僵。
    “請王爺自重！”她冷冷道，“我雖武功全失，可是，這臥房之中，機關暗器……”
    “又想用針雨來紮我嗎？”蕭長安輕哧，“你倒紮紮看！”
    他反將她抱得更緊些。
    蘇青鸞雙拳緊攥，麵色漲紅：“放我下來！”
    “蘇青鸞，你該知道，你沒有權利拒絕本王！”蕭長安冷哼，“如果本王想要的話！”
    “你要了我，就不怕對不起你的瑤……”蘇青鸞又要扔出這百試百中的砝碼，卻被蕭長安粗暴打斷。
    “本王不想要你，跟任何人都沒有關係！本王就隻是對你不感興趣！至於上一次，不過是醉了酒，才會……”他氣咻咻的哼了一聲，忽然鬆手，一個拋擲，將蘇青鸞扔在鬆軟的被褥之上，自己卻怒氣衝衝的坐在地鋪上，扯過被子，往身上一蓋，就勢吹滅了燈火。
    房間裏陷入一片黑夜。
    蘇青鸞在床上愣怔了一會兒，摸索著鑽進被窩裏。
    兩人誰都沒有再說話。
    但是，這種時候，誰都睡不著。
    蘇青鸞躺在那裏，一動不動，隻大睜著眼睛發呆，耳邊傳來蕭長安輾轉反側的聲音，一遍又一遍。
    她在這種瑣碎的聲響中慢慢閉上眼。
    再醒來時，天光已然四亮，蕭長安早已醒了，被褥折得整整齊齊的，放進櫃子裏，他站在那裏，迎著窗外的陽光，在看那副背影。
    陽光透過畫稿，將那畫上人照得金燦燦的，站在窗前的男子，身影也完全沒入這片金色光影之中。
    時隔兩年，他的背影，倒還是和兩年前一樣，高大，挺拔，似玉樹，臨風。
    風吹起窗紗，翩翩飛舞，細碎的陽光照進來，閃到了蘇青鸞的眼睛。
    她在一片金色光影之中發愣，神情恍惚，不自覺便墜入記憶的洪流之中……
    那年大雪，她中了毒，被困在雪窟裏，他的馬蹄，差點踩到她的頭。
    他扶她起身，問：“小兄弟，你是什麽人？怎麽會在這裏？”
    她已凍得說不出話。
    他抱她上馬，脫下身上的棉袍，緊緊包住她，他的懷抱是那樣溫暖，身上的氣息，很好聞，她依偎在他懷中，抬頭看著他的臉，覺得他似是天神下凡，清俊溫暖，天下無雙。
    從那一刻起，她便愛上他了。
    她愛上他時，不知道什麽是愛，她隻知道，從那以後，她第一次像個真正的女孩子那樣，希望自己可以在他麵前，穿上女裝，驚豔他的目光。
    然而，記憶有多溫暖，現實就有多冰冷。
    蘇青鸞哽咽一聲，閉上雙眼，拭去眼角不知何時滴落的淚痕。
    “你……怎麽了？”耳邊有人低聲問。
    蘇青鸞怔了一下，回過神來。
    蕭長安不知何時已站在她麵前，一雙幽深黑眸，牢牢盯住她。
    蘇青鸞木著臉，揉揉眼，淡漠回：“沒睡好，眼睛痛！”
    蕭長安默然。
    她不是眼睛痛，她是在流淚，對著他落淚。
    那一瞬間，他的心，縮成一團，痛不可抑！
    可是，轉瞬間，麵前這女子就變了臉，變得那樣快，好像剛才的傷神落淚，不過是他的幻覺。
    蕭長安咽了口唾液，在她身邊坐下來。
    蘇青鸞往床裏縮了縮。
    “畫畫得不錯！”他繼續看她的畫，“你連他衣上的花紋，都畫得一絲不苟，還有他的頭發，藏在發髻裏的一縷白發，耳後的一顆小小紅痣……”
    蕭長安說著擰過頭來，看著蘇青鸞，目光幽幽：“我的頭發裏，也藏著這麽一縷白發，我的耳邊，也有那麽一顆紅痣，蘇青鸞，你還有什麽話說？”
    “沒有！”蘇青鸞搖頭，“那麽，就說明我當時是拿你入了畫，但是，王爺，這並不能證明，我認識你！但凡山水景色人物鳥獸蟲魚，皆可入畫，我畫出來以後，便忘了，你總不能要求，我記住一隻飛鳥的名字吧？”
    “蘇青鸞，承認以前就認識本王，對你來說，是件很恥辱的事嗎？”蕭長安盯住她。
    “王爺，要我承認以前就認識您，對您和我來說，是件很光榮的事嗎？”蘇青鸞用他的方式反問。
    蕭長安被她噎了一下，半天沒吭聲。
    蘇青鸞理理衣裳走下床。
    洗漱過後，管家蘇福便過來報：“王爺，王妃，早餐已經準備好了！可以開飯了！”
    “王爺，請！”蘇青鸞向蕭長安福了福，禮數周到。
    這一頓早飯，吃得有點尷尬乏味。
    蕭長安一直黑著臉，除了簡單的跟蘇繼業蘇玄奕白清寒打個招呼外，便埋頭吃飯，再沒多說一句話。
    他麵色不好，蘇繼業和蘇玄奕也不是那種會交際說話的人，白清寒便算會說話，也不想跟他說，再者，本來宮中就有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所以，他們也都禮貌的點點頭，沒有說話。
    吃到一半，小豆丁不知從哪裏跑出來，小手扒在蕭長安的大腿上，嘴裏奶聲奶氣叫：“吃飯飯！豆丁也要吃飯飯！”
    “豆子！”藍念盈急慌慌追進來，連聲道歉：“王爺，對不起，打擾您了！都怪我，沒有看好他！我這就把他抱走！”
    她說完伸手去抱，小豆丁耍賴，抱住蕭長安的大腿不鬆手，嘴裏大聲叫：“要吃飯飯，才能長高高！”
    蕭長安其實對孩子沒什麽感覺，但此時被一雙軟軟的小胖手抱住大腿，那顆心立時便柔軟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