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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八章.敬你一杯
    “你這個女人，沒有聽到我的話嗎？”見沐歌不動，鳳千茂發怒了，“還愣著幹什麽？”
    前些年，鳳千茂因為得了一場病，被送出皇宮休養，沐歌本以為再見時，久居山間清靜之地的鳳千茂修身養性，會比從前成熟許多，沒想到脾氣越來越暴戾了。
    她搖了搖頭，正準備走開時，鳳千辰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柔情蜜意笑意濃濃，可笑卻未達眼底，“小歌，辛苦你了。”
    對於鳳千辰一點都不走心的虛情假意，沐歌一身惡寒。
    眼珠轉了轉，也假笑著回：“王爺別這麽說，為了王爺，雲歌做什麽都願意。”
    她可不能一個人惡心。
    果然，鳳千辰的嘴角抽搐著，卻要維持微笑的表情，著實有些滑稽。
    沐歌好心情地轉身，離開。
    走了兩步，她還聽到鳳千茂嫌棄的聲音，“四哥，你不能太縱容這個女人了，不然重蹈皇兄覆轍怎麽辦，皇兄以前多寵秦暮歌那個女人，最後她不僅害死了皇兄的孩子，還……”
    沐歌腳步一頓，苦笑，又匆匆加快腳步離開，她不想再聽下去了。
    當初她那麽寵的孩子，如今轉眼也如此厭惡鄙夷她了。
    怕是這世上所有人都覺得前世的秦暮歌是個心狠手辣的惡毒女人吧。
    一路心不在焉地去往太醫院，想得太過出神，竟沒看到有人走了過來，沐歌迎頭撞在了來人懷裏。
    “對不起。”沐歌低著頭，道歉。
    “雲歌，你這是在想什麽呢？”白修翊彎著眼笑。
    他早就看到了雲歌，還叫了她一聲，見她沒反應，就站在路中等她走近，沒想到她卻一頭撞進了他懷裏。
    沐歌抬頭，詫異，“白先生，真是好巧啊。”她看了一眼他背著的竹藤藥箱，“你是去出診嗎？”
    白修翊一雙如斂盡了明淨山水的眼，專注地盯著沐歌，“不是，我才去許嬪宮裏，給一個小宮女看了風寒。”
    沐歌眼睛一亮，“白先生，你可否和我走一趟，我正要去請太醫。”
    “明月宮裏可是又有人不好了？難道還是你那個小姐妹？”白修翊關切地問。
    “不是。”沐歌搖頭，有幾分艱難地說，“是，四王爺受了傷。”
    白修翊微微挑了挑眉，瞳色加深，“早就聽說你和四王爺的事，沒想到是真的，修翊在此先恭喜雲歌你了。”
    知道宮中從來沒有秘密，她和鳳千辰的事，想必早就傳遍了宮闈。但被白修翊說出，沐歌還是又幾分不自在。
    她笑了笑，沒解釋，“白先生，如若你有時間，可以和我去長樂宮看看嗎？”
    “好啊，我也正好要去長，“雲歌，你不必這麽客氣，如果你當我是朋友，叫我名字就好。”
    看著白修翊的期待的神色，還有他這些日子的關切照拂，沐歌不忍讓他失望，咬了要牙，小小聲地叫了一聲：“修翊。”
    “嗯。”白修翊輕輕笑應著，那笑容溫柔得很，“走吧。”
    兩人回到長樂宮時，鳳千茂已經不在了，隻有鳳千辰負手站在一方亭中，四周沒有一個人。
    聽到腳步聲，鳳千辰警覺地回頭，看到沐歌和她身邊、與她並肩而行的一身白衣的男人時，瞳孔猛地縮了縮。
    “四王爺，太醫到了。”沐歌衝鳳千辰說。
    鳳千辰抿著唇，望著白修翊，在外人麵前的風流不羈全然不見。
    白修翊也笑著回視著鳳千辰，隻是那笑容在沐歌看來有些奇怪。頓了片刻，他才說道：“看來四王爺的傷，用不上為臣了。”
    這時，沐歌才注意到鳳千辰的鞭傷，已經被簡單包紮過了。
    “方才七弟見我傷口流血不止，就自己動手幫我包好了。”鳳千辰對沐歌解釋道，“久病成醫，七弟這幾年在宮外可學了不少歧黃之術。”
    沐歌知道，鳳千茂就是故意將她支開的。
    不過沐歌也不在意了，她抱歉地看著白修翊，“修翊，勞煩你白跑一趟了，你先回去吧。”
    聽到“修翊”兩字，鳳千辰眉心一跳，審視地看了白修翊一眼，笑道：
    “小歌，你趕白修翊回去可就不對了，他可是我母後的貴客呢。”
    白修翊沒有反駁，勾著唇笑，宛如神仙。
    沐歌糊塗了。不解地看看鳳千辰，又瞧瞧白修翊，兩人看似平靜的表像下，實則暗潮洶湧。
    “他沒有告訴你麽？”鳳千辰故意湊到沐歌耳邊輕聲說，長眸卻一瞬不瞬地盯著白修翊，“他可是我九妹昭儀公主看中的人啊。”
    溫柔的氣息，噴薄在耳畔，酥酥麻麻的，沐歌卻猛地打了個冷戰。
    她感覺自己好像陷入了一個巨大的網裏，錯綜複雜的關係，而她隻是一隻任人玩捏的螻蟻。
    這個昭儀公主，她雖然沒見過，但是從前就聽鳳千霖說起過，是先皇鳳瀾廷弟弟鳳玉虛的女兒。
    鳳玉虛生性閑散，誌向從來不在朝堂，在一方封土當了個閑散郡王，後來與一個江湖女子相愛，生下了鳳昭儀。
    鳳昭儀五歲時，母親去世。一年後，愛妻祭日，鳳玉虛自刎在了她的墓前。
    先皇鳳瀾廷知道後，接了鳳昭儀來宮中撫養。
    但這個昭儀公主，像極了她的娘親，小小年紀就喜歡遊曆江湖，秦暮歌在宮中幾年，從未見過她。隻經常聽鳳千霖用讚美的口吻說，鳳昭儀多玉雪可愛，聰明秀慧，先皇將她視如己出，幾個當兄長的也都疼她得很。
    聽了昭儀公主，白修翊臉色微變，“既然四王爺沒什麽大礙，為臣就不打擾你看風景的雅興。”
    不等鳳千辰回答，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沐歌看著白修翊的背影，突然，覺得他看起來似乎有些……寂寞。
    入夜。
    壽宴開始，鳳千霖同太後坐在上位，鳳千辰與鳳千霖坐在下位。其他妃嬪大臣也按照品階入座。
    果真如鳳千辰所說，白修翊也出現在了場上，座位與沐歌遙遙相對。
    或許是演了一天戲，鳳千辰也倦了，放沐歌回了寧昭然身邊。
    獻禮的環節，真的讓沐歌大開眼界，天上地下海裏的奇珍異寶，隻要能想到的東西，都能看見。但太後始終神色淡淡，直到看到寧昭然獻上的佛經時，麵上才露出驚喜的表情，直誇寧昭然有心。
    鍾靈思又輸了寧昭然一頭，目光不善地朝著沐歌掃來。沐歌啼笑皆非，覺得這個鍾靈思，可能是眾嬪妃裏，最簡單的一個了吧。
    她揚著唇輕輕笑了笑，突然覺得有一道視線，凝聚在她身上。
    她抬起頭，目光穿過大堂中央妙曼起舞的舞姬，視線和對麵的白修翊撞在一起。
    白修翊衝她笑了笑，一手執起玉酒杯，衝沐歌一舉，煽合的口型，分明說的是，敬你。
    然後，他仰頭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