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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六章.一幅畫像
    千鈞一發時，拐角處，一頂軟轎晃晃悠悠地映入眼簾。沐歌認出了為首的宮女是許煙柳的貼身侍女小梓。
    一咬牙，迅速躲進黑暗處的牆角，沐歌盤算著等嬌子經過時，偷偷混入隨行侍從裏。許是天公眷顧，沐歌剛的潛入了隊伍的最末尾，追行的士兵就達到了，攔住了一行人。
    小梓喝道：“你們幹什麽，這可是許嬪娘娘的嬌子，還不讓開。”
    為首將士，“宮裏混入了刺客，還望娘娘讓我們搜查一番。”
    小梓還想說什麽，一隻宛如白玉的手，掀開了轎簾，“小梓，讓他們搜吧。”
    士兵搜了轎中並未藏人後，並未離開，而是打量著一眾奴仆，視線落在沐歌身上
    “這個丫鬟的穿著，怎麽和其他人不太一樣。”將士問道：“許嬪娘娘，這也是你宮中的丫鬟？”
    沐歌的冷汗驀地冒出來了，沐歌穿的是一身錦緞綠色衣裳，站在其他普通鵝黃襦裙的宮女裏，顯得格格不入。
    許煙柳也看到了沐歌，眼中露出了疑惑。
    “你是……”小梓大驚，為首將士疑惑的目光看過來，許煙柳驀地嗬斥道：“你這個丫鬟我明明讓你待在宮裏閉門思過，你怎麽又跑出來了，是不是仗著本宮平日裏寵你了，就不將本宮的話放在耳裏了。“
    沐歌沒想到許煙柳竟然會幫她，短暫詫異後，猛地屈膝跪在地上，“奴婢知錯了，請娘娘責罰。”
    為首將士沒看出破綻，打消了疑惑，衝許煙柳抱了抱拳，就帶著一行浩浩蕩蕩的兵士繼續去搜查了。
    許煙柳直直望著他們消失在黑暗裏，才收回目光看著跪附在地的沐歌，良久後才說：“你起來吧！”
    “娘娘，你為什麽要幫我？”沐歌起身，“你就不怕我真的是刺客，以後查出來連累你嗎？”
    聞言，許煙柳仔仔細細地打量著沐歌秀氣的笑臉，唇畔浮起點看不出情緒的笑意，“你不必多問，本宮自有計較。”頓了頓，“你是叫雲歌吧？”
    沐歌頷首，“回娘娘，奴婢是叫雲歌。”
    許煙柳道：“雲歌，如若你無事去本宮宮裏轉轉吧。”
    錦繡宮。
    許煙柳所居的宮殿。
    沐歌不知為什麽許煙柳一個妃嬪，會邀她一個小小的奴婢來這裏？
    許煙柳坐在軟塌上，櫻唇優雅地啜飲著香茗，偶爾抬起美眸打量了一番站在她閨房中央不聲不語低眉順目的沐歌。
    “不知娘娘召奴婢來何事？”已是夜深，再不回去，怕又生事端。沐歌按耐不住先打破了沉默。
    許煙柳放下茶盞，接過小梓遞過來的溫濕的手帕擦了擦手，才問道：“你家寧妃娘娘近日可好？”
    沐歌微愣。原以為許煙柳要問她為何夜半出現在冷宮附近，沒想到卻問了完全不相幹的事。
    “回許嬪娘娘，我家娘娘最近身體安康事事順意，勞煩許嬪娘娘掛念了。”
    聞言，許煙柳微微頷首，笑道：“這些日子，寧妃娘娘幾乎獨占聖上雨露之恩，當然事事順意。”沐歌心一咯噔，暗叫不好，果不其然，許煙柳話鋒一轉，“本宮倒是很好奇，你家娘娘是用什麽法子，讓皇上如此愛不釋手的。”
    沐歌不蠢，當然知道許煙柳的未盡之言——從前皇帝不屑一顧的人，如今身寵正眷，何不惹人懷疑。
    “皇心浩蕩，奴婢不敢妄自揣測聖意，或許隻是恰恰體念到了我家娘娘的好了，難保不知什麽時候，又覺得許嬪娘娘千般萬般好。”
    沐歌這話說得滴水不漏，許煙柳微微勾唇，眼底流露出幾分惆悵，“是啊，男人心也是海底針，讓人捉摸不透呢。”
    語畢，許煙柳像是突然困倦了，揉了揉眉心，對小梓道：“小梓，本宮倦了。”
    小梓攙起許煙柳的手，朝珠簾重重的內室走去。
    沐歌跪在地上送安，直到許煙柳窈窕身影消失在一簾珠簾之後，才聞她仿若歎息的聲音，“你也回去吧。”
    閨房內室。
    許煙柳梳洗過後，穿著一身雪白的中衣，獨自站在一麵古檀色的閣架前，用手輕輕扭動了一個花瓶，閣架緩緩朝著一旁移開。
    一副畫像赫然呈現在眼前。
    許煙柳看了畫上穿著新綠色衣衫的女子很久，纖長的手指，緩緩摸上了自己沾了濕意的眼角。
    “他什麽時候才能忘記你？”靜夜裏，她哀怨的聲音仿若呢喃。
    那日在四王爺府小住幾日後，雲喜看沐歌的眼神，都暗含著曖昧的打趣。
    “雲歌，怎麽這麽久四王爺也不曾來看你，他就不想你？”說這話時，雲喜的眼珠滴溜溜的轉，鬼靈精的很。
    雖然雲喜未曾經曆過男歡女愛，但是伺候寧昭然和皇上入寢時，也聽過不少婉轉承歡，說起這話時，竟一點都不臉紅。
    沐歌哭笑不得，如今哪怕她說自己是處子之身，怕也是無人相信。既然無法辯駁，索性就安然接受，畢竟如今擺在她麵前的謎團和難題數不勝數，她哪有心情在乎名節清白之事。
    沐歌不理雲喜，自顧自地掃著寧昭然閨房前的雪。
    忽然，背後傳來細細的腳步聲。
    沐歌正要回頭，讓雲喜不要再鬧了，一雙溫柔的手捂上了她的眼睛。
    嗅到了一股清新的香氣。沐歌知道來的是鳳昭儀，“四王爺，是你嗎？”
    她還是假裝不知。一是做個順水人情讓鳳昭儀高興也無妨，二是在外人麵前，她還是要做足郎情妾意的戲。
    果然，鳳昭儀笑嘻嘻地鬆開了手，繞到沐歌麵前，戲謔道：“四嫂，你就這麽想我四哥啊？”
    “別胡說。”沐歌微笑：“你今個兒怎麽有時間來明月宮？”
    鳳昭儀挽住沐歌的手，“當然是想你了。”
    說著，她一把奪過沐歌手裏的掃帚，扔給雲喜，“我要和四嫂去禦花園轉轉，雲喜就麻煩你繼續掃了。”
    禦花園。春日將至，早春的花，已經展露頭角，冒出了豔麗的花蕊。為這白茫茫將融未融的皓白，平添了幾分喜慶顏色。
    “你今天怎麽不去四王爺府裏？”沐歌問鳳昭儀。
    “四哥出京城都數日了，還不知何日才能回來。”
    鳳昭儀一點都不詫異，沐歌不知道鳳千辰的動向。畢竟兩人的關係……哎，不說也罷。她對沐歌親熱，其一是覺得沐歌不卑不亢的性格挺合他口味的，其二嘛，是她想替她四哥贖罪，她既然勸說不了四哥，隻好由她給她一些善意。
    她見不得女子被利用辜負。
    沐歌驀地鬆了一口氣，鳳千辰交代她的事，她還毫無頭緒，如今他出宮了，正好容她喘一口氣，好好再考慮下一步計劃。
    兩人各懷所思，一時沉默彌漫。
    “雲歌。”
    禦花園深處，一道溫潤如玉的聲音傳來。兩人都驀地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