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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婷玉換過衣服便尋思著回花園,正走著卻忽然跑來一個二等丫鬟。那丫鬟急急忙忙走來,對著帶路的小丫鬟數落道:“小丫鬟偷懶不好好幹活,跑到這裏來幹什麽。”說著便把帶路的小丫頭拉走了。
婷玉這邊卻有點慌了,哪有這般待客的道理,這讓她怎麽回去。
正想著,忽然有人扯了婷玉一把,把她拉進了旁邊的假山中。婷玉素來大膽也嚇了一跳,卻聽得一男聲道:“婷玉莫喊,是我,宋毅。”
原來是狀元郎,婷玉心裏一緊,那顆亂撲騰的小心肝蹦躂的更歡了。
婷玉心下慌亂,卻也學到了點妍玉不動聲色的本事,臉色一厲便責問道:“狀元郎這是作甚,做什麽將我擄到這裏來?”
“上官小姐,宋某心知不妥,唐突的小姐是我不對,可否聽宋某一言?”宋毅說罷便看著婷玉的眼睛,見婷玉沉默於是接著說:“自遊街那日見到上官小姐,宋某就一直念念不忘,輾轉反側不能自已。宋某不知道姑娘心中是否也對在下有意,是以…”話留了半截,宋毅漆黑的星眸直勾勾的看著婷玉,等著她的回答。
婷玉整顆心都亂了,原來他心裏也有她。
婷玉正是少女最萌動的年紀,驟然聽了這些話恨不能羞得鑽到地縫裏,麵紅耳赤,整個人都恨不能飄起來。
婷玉這邊心裏波濤翻滾,雖說她平日莽撞,有些衝動,但這事關係著她的名譽,她心中即便再歡喜,卻跟個河蚌似的,怎麽也不肯張嘴了。
半晌婷玉小聲道:“宋公子年少有為,京城名門閨秀數不勝數…”
“不一樣!”宋毅急切的抓住婷玉的手打斷她,“那日一見,宋某心裏便隻有小姐一人了!”
婷玉當時就淪陷了,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宋毅見她麵紅耳赤的模樣,驚覺自己太過孟浪,他是個直來直去的武人,終歸不能敗壞了姑娘家的名聲便開口道:“上官小姐,是在下唐突了,是在對不住。若上官小姐心中也對在下有一絲情誼,宋某便是死了也甘願了。”
“宋公子…”
“叫我宋毅便好!”
二人大眼瞪小眼半晌,終於還是羞得不知如何開口。宋毅腦子的熱乎勁一過去,也覺得羞恥,於是從假山裏出來,悄悄為她指路,婷玉方才一步三回頭的走了。
妍玉見她回來了,心不在焉的,便悄悄的問道:“怎麽去了那麽久,出什麽事了?”
“啊!啊……沒事……就是換衣服耽擱了些時候……”婷玉急忙回到。
妍玉意味深長的看了婷玉一眼,便沒有再出聲,聽宋夫人講些花道,津津有味。
婷玉知道妍玉的厲害,一直強裝鎮定,怕被看出什麽端倪。
回府之後,婷玉越想越亂,不知道該怎麽辦。
宋毅的行為不可謂不莽撞,在她眼中卻是真男兒性情。她從小就喜歡聽這種才子佳人的戲碼,心中躍躍欲試,含了蜜糖一般甜,想起來便恨不能在地上打滾,滿眼滿心的春色根本就藏不住。
婷玉方才與武狀元見了麵,但是已經開始想念那人的一顰一笑了。她心思直想不了那麽多道道,便不再糾結,讓人偷偷給宋毅送了一塊手帕,約在絲縷閣見麵。
少年人最是膽大,婷玉覺得自己是追求真愛,一點不覺得有錯。
絲縷閣是京城最大的成衣鋪,許多夫人小姐都會在這定製衣物,約在這裏不顯得突兀,這一點來看她倒是聰明了不少。
求了上官硯聞準許,婷玉便帶著自己的貼身丫鬟去了絲縷閣。
剛到地方,便看見一個高大的身影站在櫃台前,長身玉立,紫衣灰袍,十分精神好看。絲縷閣那麽多人走來走去,人聲鼎沸,婷玉卻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了宋毅。
婷玉進門後沒有看宋毅一眼便走到台階處等著,身後的丫鬟走上前對掌櫃說道:“掌櫃的,把樣品送到雅間去吧,我家小姐要親自選。”說完便扶婷玉上樓,婷玉趁機向宋毅使了個眼色。宋毅見她上了樓,也說要歇歇,便也上了樓。
宋毅見四下無人便上前敲了敲雅間的門,丫鬟為二人關上了門離開了。婷玉看著宋毅英氣勃發的麵容十分心動,隻覺得懷裏的小兔子越來越不聽話了。
宋毅頭次與女子私會,也是有些不知所措,二人對視半晌也不知是誰先的開口,便又聊上了。
…
不知過了多久,婷玉開門出來,而房中一個人都沒有,仿佛武狀元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事後,婷玉警告丫鬟不許將這件事告訴任何人,便滿心滿意的期待下一次見麵了。
少女情懷是春日的清風,吹過的地方遍地花開,隻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來。
這件事可以說從頭到尾都在妍玉的意料之中,不管是少女傾心還是武狀元示愛,她不過是找人在春風十裏的京都大街上下了一場花雨罷了。
妍玉覺得自己隻有對紫玉是割舍不開的,不想看她將來成親之後受苦。在她眼中,男人便都是壞透了的,可以利用,卻沒一個可用。
妍玉本身聰明絕頂,便覺得隻有世間最好的男人方能做她的妹夫。而這世間最好的男人卻不一定是最好的丈夫,妍玉便想成為最有權勢的女人,至少能保紫玉平安。
而最有權勢的女人,莫過於太後!或者是…皇帝!
不過在那之前,她得先是個妃子。
沒人知道尚書府美豔無雙的嫡長女心中最隱秘的角落裏隱藏的竟然是這樣一個驚天動地的秘密。這個秘密像一顆種子,在黑暗的滋養下妖嬈的生長,散發幽幽的香氣,吸幹人的理智,終有一天會開出最毒最美的花兒來。
用不了多久,禮部便會上折子大選,隻消稍稍用些手段,就能讓婷玉感激涕零的送自己入宮。想到這裏,妍玉手中的同心鴛鴦圖已經繡好了,大紅的帕子絲綢質地,反著幽幽光芒,委實十分喜慶,一看便知是喜帕。
妍玉麵無表情的撫摸著帕子上細致的針腳,像撫摸愛人一樣溫柔。
“娘,你在天有靈就看著吧。”
不過在那之前不能任由婷玉把姐妹幾個的名聲都敗壞掉,當然這隻是一方麵。若她設法成全了婷玉,武狀元也算是被她拉攏了吧。宋家是幾百年的大族,總有一天宋毅會是個幫手,她篤定。
“春嬌?”
“小姐?”
“走,去婷玉房裏看看。”
鮮紅帕子上的鴛鴦動作親密,誰也分不開的恩愛模樣,春嬌心想,小姐也有了傾慕之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