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沉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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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誒?靖澤兄,你手裏拿兩枝花兒幹什麽?”蕭靖澤在眾人說話間采了兩支花兒捏在手中把玩。
    蕭靖澤道:“兩位小姐貌比花嬌,我願意做個摘花獻佛之人。”說罷,將手中的花而遞給她們姊妹。
    韓雅文道:“獻花兒可以,可別存了什麽別的心思便好。”
    蕭靖澤被打趣也不氣惱,笑道:“上官家的兩位小姐如今名動京城,蕭某人早已有心結交,你也不提前知會一聲,我也好備點其他的禮物。”
    以妍玉的條件,向她示好的男人今後隻怕會更多,但是這個蕭靖澤明明是世家子弟,卻沒有一般紈絝的那股子輕浮,便是送花也送的天經地義率真大方,她並不討厭。妍玉笑道:“蕭公子不必多禮,相識一場,隨緣即可。”
    “雅文兄,今日既然有緣認識了兩位小姐,不如帶她們去東湖畫舫遊樂一圈,如何?”淮準素來喜愛玩樂,東湖畫舫乃是京城貴族子弟最喜歡的風雅之地,建在水中,常年咿咿呀呀的唱戲,是個解悶兒的好去處,偶爾還會有人為了向花旦獻殷勤而文爭武鬥,比戲還好看。
    衡陽的大家小姐雖然不興拋頭露麵,但是在包廂裏聽戲什麽的還是很流行的。天氣好的時候甚至會有姑娘作男裝打扮,跑到草地上打馬球。
    妍玉平日裏喜歡看個話本子之類的,家中偶爾也會搭台唱戲,但到畫舫上聽戲還是第一次,頗為感興趣,便點頭同意了。誰知紫玉站的久了一點竟然有些頭暈,有些虛弱的拉拉姐姐的衣袖,道一聲姐姐,隨即暈了過去。
    妍玉頓時花容失色,手腳冰涼,趕忙叫來丫鬟把紫玉扶進了客房,一雙眉毛擰在一起,小臉煞白,顯然萬分焦灼。
    韓雅文隻知道紫玉從小身子不太好,沒想到多曬一會兒太陽就不行了,當下心中愧疚難當,人在他院子裏昏倒的,真出了什麽事情他難辭其咎。
    妍玉給妹妹吃一顆百花養榮丸,紫玉無故昏倒也不是第一次了,這是個慢病,不會有性命之憂,但她心中還是很擔心。就這樣的身子,以後寸步都離不的人,生不得氣,她今後行事須得更加小心,一點意外都不能有。
    韓雅文和另外兩人在外麵等著,妍玉收拾妥當後讓丫鬟看護妹妹,自己走了出去。
    “紫玉向來身子虛弱,讓各位公子受驚了。”妍玉給三人賠不是。
    “妍玉小姐言重了,不知紫玉小姐得了什麽病症?”蕭靖澤問道。
    “實不相瞞,家妹這是先天不足,娘胎裏帶出來的病症,自小兒便容易昏倒。兒時有個和尚說她是佛緣深厚才身體虛弱的,要將她化去,爹娘不舍的,那大師便給了一劑方子,四時更替調理,隻是有幾味藥材難得,故用其他藥材代替,但終究不能痊愈。”
    蕭靖澤道:“可否讓我看一看藥方。”
    妍玉點頭,出門的時候她擔心會出問題,便隨身帶著了。
    看完,蕭靖澤道:“難得的藥材是不是千年雪參和寒蟾子?”
    妍玉道:“正是,雪參需是三千年整的長白山雪參,寒蟾子就更為難得,聽說是西域藥材,我這麽多年見都沒見過。”
    蕭靖澤麵露難色,道:“這兩味藥材本就難得,三千年整的雪參怕得是貢品級別的了,我托家中幫忙打聽一下,希望能幫得上忙。”
    妍玉道雙手交握,勉強一笑,道:“那多謝蕭公子了。”
    其實她心中曉得,藥材難尋,尚書府現在找不到,蕭靖澤也未必能找到,這份心意卻是不能辜負的。
    因為紫玉暈倒,今天是決計出不了門了,妍玉守在床前寸步不離,秀眉緊皺。自小妹妹生病的時候她就恨不能自己代她受過,如今更是如此。
    妍玉突然摸到了韓雅文交給她的信,便拆開來看。信封雖然已經發黃,但是幹淨整齊,看來是被小心存放的。十年前韓雅文也不過是個十多歲的孩子,韓綠昇卻把信和信物托付給他,想來不是沒有原因的。
    妍玉展開信箋,上麵是母親熟悉的字體,開頭便是一句妍玉吾女,妍玉鼻子一酸手一抖,險些落下淚來。
    信中寫道:妍玉,紫玉,見信如人,為母算計半生終不能得償所願,想必結局淒涼,你們切引以為戒,為人處世誠善寬宏,切莫為了一時情愛衝昏頭腦。
    天樞閣乃一故人所創,我負了他,他卻為我嘔心瀝血,著實汗顏。你若有難處,憑信物去京城天水街當鋪即可。我為你們姐妹留下手鐲,是為了讓你們自保,也是為了讓你們姊妹同心,望你們二人都能幸福和樂一生,為母便再無牽掛。
    書短意長,各自珍重。
    短短數言,妍玉卻仿佛看到了數年前身心俱疲的母親如何寫下的這封信,母親早就預料到了今天,以自己為鑒,字裏行間充滿了對她的不放心,妍玉的心髒像是被一隻手狠狠攥住了一般,連呼吸都痛。
    母親過世之時她沒有哭,因為紫玉過於悲痛已經昏過去了,所以她不能哭,她哭了就沒有人能保護紫玉了。她斷了奶之後就沒哭過,因為所有的眼淚都讓妹妹流盡了,所以無論什麽時候她都得像一尊頂天立地的雕像,愛恨癡纏緊緊裹在一身銅皮鐵骨之中,流露在外的隻能是一張完美無缺的皮囊。
    妍玉用力瞪大眼睛,指甲深深的陷入掌心的皮肉,一口貝齒咬緊下唇,眼中閃過幾絲晶瑩,最終還是憋了回去。
    是的,她早已經沒了依仗,各人有各人的活法,她的命隻能自己去爭。母親的錯在於愛錯了人,她不會,除了妹妹沒有人值得她去愛,所以,她無懈可擊。那些兒女情長隔著她冰冷的血肉,遠遠的便消散了,她清醒的活著,披荊斬棘,無所畏懼。
    娘親一片愛女之心妍玉曉得,所以她會踏著母親的血肉向前。她隻爭自己的,不貪,不嗔,所以如果母親在天有靈,請保佑紫玉,讓她身體康泰。而妍玉想要的,會自己去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