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殘忍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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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紅色的宮門巍峨森嚴,宮外高聳的城牆恢弘無比。
    城牆下一張金黃色的皇榜在昭告天下,一字一句一筆一劃都彰顯著尊貴。
    “立賢妃安氏為皇後詔:
    朕以卿等上表請建中宮事,稟於兩宮。皆以為莫宜於賢妃安氏,柔明懿淑,德冠後宮,誕育元良,為宗廟萬世之慶。中宮將建,非斯人其誰可當,所宜備舉典冊,以正位號。恭依慈訓,即頒禮命。(景德二年十一月丙子)”
    時值冬日,天上大雪紛飛,原本路上行人蕭條,卻因為冊封皇後之事百姓們奔走相告,頌揚著賢妃往日的賢德,終於撥雲見霧,揭露了瑾貴妃的凶惡嘴臉,被冊封為皇後。
    對於天下百姓而言,賢妃是皇後的不二人選,因為她溫婉淑德、嫻雅端莊,心係天下蒼生,與之相比,她的嫡姐瑾貴妃,也就是當初皇上還是太子時的太子妃,卻心狠手辣,五年沒有誕下子嗣不說,不僅毒害賢妃,還與他國王爺勾結,簡直就是大夏的恥辱。
    好在被人揭發,不然天下都要被她蒙騙,置大夏於不利。
    如今那個通敵賣國賊將在開春後問斬,這令百姓們大快人心。
    天牢裏,涼風颼颼,雪花打著圈兒從天窗飄下,平添淒涼。
    一間牢房裏,身形消瘦、發髻淩亂的單衣女子抱著雙臂靠著牆,嘴裏像是瘋了一樣,喃喃有聲:“不是我!不是我!我沒有做,不是我……”
    說著說著,她就跑到牢房邊上,用嘶啞的聲音大力呼喊:“陛下,臣妾是冤枉的!有人陷害臣妾,臣妾冤枉啊!”
    不知喊了多久,牢房裏始終未有人聞聲而來,她變得有氣無力,緩緩癱軟在地上。
    天色漸漸變暗,寒風呼嘯的刮著,搖曳的燭火不知何時已點起。
    聽到鑰匙叮鈴的聲音,是獄卒過來了,地上的女子猛然睜開充滿血絲的眼睛。
    但入目的,卻是一片明黃之色。
    這一刹那,她心中一喜,隻有皇上才能夠穿明黃色的服飾,果然皇上來看她了嗎?
    隻是眉梢的喜意還未表現出來,就僵在了臉上。
    來人頭戴紫金翟鳳珠冠,穿一身明黃色金銀絲緋羅蹙金刺五鳳吉服,一雙丹鳳眼微微向上挑起,嫵媚而淩厲。
    她體態優雅,貴氣窈窕,麵似桃花帶露,指若春蔥凝唇,萬縷青絲梳成華麗繁複的長樂髻,隻以雲鳳紋金與寶藍點翠珠釵點綴,反而更覺光彩耀目。
    渾身上下給人氣度沉靜雍容,此刻正眉眼含笑居高臨下的望著她。
    “妹妹!”女子隻是神色一愣,然後露出喜色:“妹妹,姐姐是冤枉的,你快替我向皇上求情!”。
    “大膽,你這個階下囚竟敢直呼當朝皇後為妹妹,來人……”
    皇後身後的宮女話還未說完,就被皇後伸手製止,塗著朱紅色唇脂的唇瓣輕啟,聲音輕柔:“姐姐,才半個月時間,沒想到你消瘦得如此厲害。”
    “皇上他……封你為皇後了?”
    女子蒼白的嘴唇有些顫抖,她腦海中猶記得五年前,還是太子的皇上在她耳邊許下的承諾:
    “我若為一國之主,他日必許你執掌鳳印。”
    可五年後的今天,她卻在天牢裏仰望著自己的妹妹身穿鳳袍,頭戴鳳冠,享受著皇後的尊榮。
    沒事,她是我妹妹,她做皇後也一樣,都是我們安家的皇後。隻要能夠洗刷冤屈,不讓皇上誤會,我就心滿意足了!
    安步搖在心裏想著,臉上的恍惚之色褪去,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抓住安若素的手,“妹妹,現在隻有你能救我了!你知道我的為人的,我怎麽會下毒害你?還有那通國之罪分明是有人陷害,我與那周國的睿王爺根本都不認識,何來勾結之說?”
    安若素低頭看了一眼安步搖冰涼的手,將另一隻手疊在她手上,唇線勾起,道:“姐姐的為人妹妹自然知曉。”
    安步搖忙欣慰的點頭。
    “隻是,陛下也說,女人嫉妒起來,是沒有理智的。我如今懷我麟兒,姐姐你又五年無所出,心中有怨念妹妹也理解,還好腹中胎兒無事,不然妹妹再沒有脾氣也要來找姐姐拚命的。”
    “你有孩子了?我怎麽不知道?這怎麽可能?”
    安步搖一瞬之間失魂落魄,緊盯著安若素凸起的小腹,隻覺得刺眼得很。
    不理會安步搖的驚詫,安若素將手從她手中抽出,又道:
    “在相府你的院子裏,搜出了與周國睿王爺私通的信封,看來你幾年前就已經與睿王勾結,你狡辯也無用,父親大人已經將你從族譜中剔除,你已經不是我們安家的人了。”
    “怎麽會?父親怎麽會這樣做?我是被人誣陷的!”
    安若素的一句句柔聲細語,卻像冰錐一下刺著安步搖的心,她蒼白的臉上滿是不願置信,消瘦的身體搖搖欲墜。
    “妹妹,陛下不是說身體沒有調理好,不能生育嗎?為何你有了孩子?”
    安步搖明明心裏想到了什麽,卻不願相信,急切地問著安若素。
    她不信最親的父親也不相信她,還將她逐出族譜。她不信眼前這個一直柔柔弱弱的妹妹,居然會露出現在這種淡漠譏諷的嘴臉。
    安若素狹長的丹鳳眼微微眯起,嘴角的笑意更甚了,隻是那笑容,卻讓人發寒。
    “安步搖,我的好姐姐,你有想過你也會有今日嗎?”
    像是不刺激她不罷休一般,安若素卸下臉上的雍容賢德,以冷冰冰的眼神看著安步搖。
    “你知道嗎?陛下早就不想留你了,若不是你那外公是開國功臣,你以為你能一步步走到如今?你以為五年前嫁給陛下為太子妃的人還會是你?安步搖啊安步搖,你搶了我太多的東西,現在的我隻是拿回我應得的一切,而你,一個無用的棋子,早該被廢掉了!你以為,陛下真的是身體問題無法懷上子嗣嗎?
    你還記得五年前陛下給你喝的藥嗎?哈哈!那是無子湯!你心心念念情係全身的陛下,他心中隻有我,而你根本不配為他誕下後代!現在你沒有了用處,陛下與我也沒有必要演下去,遲來的麟兒還是來了!我肚子裏的龍子就是將來的太子!”
    “不!”安步搖踉蹌著後退,難以消化眼前聽到的一切,她使勁搖頭,“不!我不信!”
    “陛下他說他對我矢誌不渝的,你騙人,是你,你為了皇後之位不擇手段,是你陷害我的,我要去找陛下,我要去找陛下!”
    最後一句,幾乎是歇斯裏地的吼叫,但這一刻,她心底所有的信念都崩塌了。
    安步搖嘴裏說不信,可腦海裏劃過這五年來的點點滴滴,有太多的疑點,太多被她疏漏的地方,如果再去仔細考量,隻怕要挖出無數的傷心往事。她以前是不願意去多想,她的心全係在那個君王身上,可當一切全都毫無掩飾赤裸裸的揭露出來後,她的心像是被人狠狠一把攥住,疼得無法呼吸。
    大口喘息著,安步搖的神情逐漸恢複平靜,麵如死灰,可眼神卻一掃恍惚,漆黑的星眸裏深不見底。
    明知道安若素這次過來將這些醃臢事全盤道出就是為了最後虐她一番,明知道安若素一來,
    將要麵對的不是毒藥就是白綾,她肯定等不到立春後問斬,那她還不如自己給自己來個痛快。
    她是有血性的,多年的宮闈之爭將她性格的棱角磨平,可骨子裏隨外祖父那種征戰沙場的血性卻是無法磨滅的。事已至此,所有的一切都擺在了明麵上,她也明白了帝王家的無情。
    眸光掃過安若素身後宮女端著的托盤上放置的白玉瓷瓶,她冰涼的手暗中緊握成了拳,蒼白的嘴唇毫無血色。
    隨即,她頓住的身形往前走了幾步,看著安若素說道:
    “妹妹,我有個秘密想告訴你。”
    “哦?”安若素精致的眉梢往上挑了一下,她沒有想到到了這個時候,安步搖居然還如此鎮定,這樣的打擊下,她居然還沉得住氣有話對自己說。
    不過她嘴角滿是嘲笑,說道:“本宮倒不知道瑾貴妃你一個罪人還有什麽秘密想對本宮說,這裏沒有旁人,你想說便說罷。”
    “有關先帝虎符,皇後難道要讓這些下人聽到?”
    “什麽?”
    安若素大驚失色,心中的震驚溢於言表:“你居然知道先帝虎符的下落?可沛國公死後虎符不是消失了嗎?當初陛下問你,你可是說的不知道!”
    這怪不得身為一國之後的安若素震驚,虎符乃調兵遣將的兵符,先帝在位時,一半的虎符授予了開國公沛國公,後來陛下即位,虎符並沒有上交,沛國公死後虎符成謎,若是有那一半虎符在,陛下也不需要花費整整兩年的時間去整肅朝野。
    這虎符若是落入了有心人的手裏,大夏恐怕又要掀起一陣腥風血雨。
    安若素嫉恨不已,此刻臉上也沒有了那雍容華貴的模樣,要不是安步搖是沛國公的外孫女,當年當上太子妃的就是她了!也不用隱忍至今才登上皇後的寶座!
    “你想不想聽。”
    安步搖緊盯著麵前麵容扭曲的華貴女子,麵上淡然如水,心中卻痛恨自己被豬油蒙了心,她若是再清醒一點,又怎麽會被這個自己叫做妹妹的人蒙騙多年。如今臨死前,才頓悟一切。
    安若素咬牙走上前,貼著牢房的鐵欄,道:“你若是將虎符的下落告訴我,我看在姐妹一場的份上替你向陛下求情,饒你性命!”
    “真的?”安步搖麵露喜色,快步往前走了幾步。
    看安步搖的神情,安若素心中的謹慎打消了,她這個姐姐果真還是那麽蠢,居然真的信她的話。
    “是真的,我答應……”安若素又貼近了一點。
    這時一直等著安若素靠近的安步搖猛地從她頭上拔出那隻刺眼的雲鳳紋金珠釵,狠狠地刺向安若素的肚子,麵目猙獰,滿是恨意的吼道:
    “我看你如何給那狗皇帝生下賤種!哈哈哈哈!”
    安步搖大笑著,看著手上染的鮮血,心中升起報複的快感。
    “皇後娘娘!快來人呐,罪人安步搖謀殺皇後!”宮女大叫著。
    安若素捂著肚子,額頭上冒出細汗,看著地上滴的鮮血,眼睛充血布滿了血絲,狠毒地看向安步搖:
    “給我殺死她,活活將她千刀萬剮,血流盡而死!”
    看著因疼痛而癱在地上的安若素,站在牢房中的安步搖冷哼一聲:
    “你告訴那個狼心狗肺的皇帝,虎符他這一輩子都不可能得到,我看他的皇位如何能坐得安穩!”
    “這就是你們的報應,我死了你們也別想好過!”
    留下這兩句話,安步搖不等獄卒進來,就猛然一頭撞在了牆上。
    若是得以一切重來,她定要這些人悉數奉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