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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慎回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傍晚。
    他看我一動不動地坐在沙發上，沉默了片刻：“有話要問就問吧。”
    我深吸了口氣，轉頭盯著他：“穆氏發生的這一切都跟你有關是不是？”
    麵對我的質問，他隻是麵無表情地看著我：“是有如何，不是又如何？”
    我捏著拳頭：“為什麽？就因為穆伯仁不顧道義借機收購周氏股份，所以你也要用同樣的手段讓穆氏毀滅？”
    “借機收購？”周慎冷笑了下，站起身就朝外麵走去，“你不是想知道麽，想知道就跟我來。”
    車子一路往郊區方向開去。
    我皺眉看向旁邊一言不發開車的男人，他臉色有些發白，眉眼之間一片冷清。
    我盡量心平氣和地問：“你要帶我去哪裏？”
    周慎還是沒有說話，隻是把車開得飛快，我隻好用手拖著座椅防止自己摔下去。大概三十分鍾之後，我們到了城西的墓園。
    周慎下車後，直接拉起我朝裏麵走。
    現在太陽快落山了，墓園裏此刻寂靜一片，讓人瘮得慌。
    “你帶我來這裏做什麽？”
    他拽著我的手，一路往前，快走到墓園的盡頭時，他的腳步猛然一滯。我順著他的視線看去，發現有個女人正站在墓園盡頭的一座墓地前。
    女人似乎聽到背後的動靜，轉過身來。
    我驚詫了片刻，竟然是穆森的母親。
    周慎的表情卻瞬間陰冷了下來，他大步上前，目光落在了墓碑前那一束黃色的小雛菊上，然後傾身，直接將那束花扔了出去。
    “阿慎....”女人看到周慎表情也有些激動，嘴唇抖了抖隻喊出了這個名字。
    周慎像是完全沒有看到她，慢慢蹲在墓碑前盯著上麵的照片：“你不是想知道原因麽，我現在告訴你。”
    我站著沒有動，聽著他在那邊說：
    “當年我父親為了他心愛的太太隨口提出的一個想法，不惜高價競得了一塊地來打造一個七星級的高檔度假村，並且偷偷地以他太太的名字命名，想作為他太太四十五歲生日的禮物。
    可他沒想到的是，項目一期工程結束沒多久，卻發生了嚴重的坍塌事故，傷情嚴重。上麵派人來調查卻發現建築用材竟都是最劣質不合格的材料。並且有人還用匿名信舉報周氏種種違法行為，一時間各種髒水都往他身上潑。我父親動用所有的人脈想來度過那次難關，可惜牆倒眾人推，遭遇了重重阻撓。
    更令他沒想到的是這一切竟然都是他一手扶持起來的朋友和他最愛的妻子合謀設計的。可笑的是他怕自己有事不能再照顧他的妻子，就在事發後第一時間將自己名下所有的股份拋售折現給了他的妻子，而他的好妻子轉眼用利用這筆款聯合奸夫拿下了被法院拍賣的周氏名下的各項資產。他更沒想到，他們兩個早在二十幾年前早就認識並且還有一個兒子。
    我父親知道這一切的時候，在監獄割脈自殺，但是被人給救了下來，之後他得了抑鬱症，整個人變得消沉偏激。我每過一段時間去看他，總能在他身上發現新的傷痕，有時候是燙傷有時候是割傷，撞傷...”
    我震驚地站在原地，穆太太突然整個人砰地一聲癱坐在地上。
    周慎冷笑著：“你知道他是怎麽死的麽？”
    “監獄裏監管嚴密，沒有藥，沒有刀具，所以他趁著獄警不注意藏了隻鋼勺，每天對著牆磨，等到磨到一定的鋒利度之後，就狠狠戳進了自己的喉管，第一次沒有戳進去，他就戳兩次，三次，直到動脈被戳穿，血流盡為止。第二天他被人發現的時候，依舊睜大著眼睛，他是死不瞑目！”
    我聽得頭皮發麻。
    周慎說一句，就逼近她一步，直到穆太太被逼迫地緊緊靠著墓碑前。
    她滿臉的震驚和心慌，不住搖頭：“不，不是這樣的。他怎麽會自殺，他那麽平和的一個人，怎麽會？！”
    周慎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怎麽會？他的摯愛背叛了他，毀了他的事業，毀了周家幾代人的心血，讓他成了整個周家的罪人。甚至在他入獄之後沒有去看過他一次，連一句懺悔都沒有，他是對自己的怨恨，對自己的絕望。”
    “一個人死前要對這個世界有多大的絕望，才能下定決心對自己那麽狠！”
    穆太太已經泣不成聲，嘴裏隻會無意識地說著一個‘不’字。
    周慎冷笑：“不要再來這裏尋求心靈上的庇佑。你再來幾次都贖不了你這一身的罪！”
    周慎說完就想要走。
    這時，穆太太也不顧我在場，突然撲過去拉住周慎的手哽咽：“阿慎，我知道你恨我，我知道我對不起懷明對不起你，但是，穆森是無辜的，你不要遷怒他，就算，算媽媽求你好不好？你們，你們怎麽說也是親兄弟阿！”
    “無辜？兄弟？“周慎忽然笑了起來，他指著墓碑，”我可不記得我爸有給我生過一個兄弟，當初你能做下這種事就該想到會有今天。”
    穆太太淚流滿麵，嘴唇抖了抖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周慎麵無表情地望著墓碑：“雛菊是你喜歡的花，所以他才會表現出喜歡的樣子。可是你不知道，他一直有花粉過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