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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進了王府的地牢，蘇素仍舊無法相信。
    司焱煦竟然問也不問一句，也不讓她申辯，就直接把她關了起來。
    他是吃錯藥了嗎？
    幾天前，他還說像夏蓮這種反覆無常的奴婢，生死都與蘇素無關呢。
    厲王府的地牢條件惡劣，連床鋪都沒有，隻有地麵上鋪的一層稀稀拉拉的幹草。
    蘇素百無聊賴地撥弄著地上的幹草，地牢裏陰暗潮濕，都生出青苔了，常年又不見天日，在這裏待久了會不會得風濕骨痛……
    也不知道司焱煦口中的查清事實，得查到什麽時候。
    “讓開！你們竟敢攔我？”
    外間傳來女子的嬌叱，把坐得發困的蘇素都吵醒了。
    這個耳熟的聲音哎，蘇素揉了揉耳朵，陰魂不散的顧表妹又來了。
    “顧姑娘，王爺有令，地牢重地，不得探視。”
    盡職盡責的獄卒攔下了顧憐之，內心全是滿滿吐槽：
    為什麽不敢攔你，你又不是王爺。
    “你們！”
    顧憐之氣結。
    在厲王府中，她最氣恨的一件事，就是沒多少下人把她當成正經的主子對待。
    “裏麵的女犯牽涉到顧姑娘的婢女，讓顧姑娘進去問一問，王爺不會怪罪的。”
    李明德捋著胡須，走過來替顧憐之說話。
    “這……顧姑娘請。”
    兩個獄卒對視一眼，李明德是王爺的心腹太醫，是他頗為信任的得力臣子，他們沒必要因為這等小事得罪李太醫。
    “哼！”
    顧憐之得意地冷哼一聲，兀自往裏走。
    李明德望著她離去的背影，眼中盡是冷意。
    顧憐之一直期望得到王爺的垂青，好攀上高枝，自然不能容忍王爺身邊有其他“與眾不同”的女人了，更何況現在蘇素還害死了她的婢女。
    隻要不危害到蘇素的性命，李明德才不介意讓蘇素多吃點苦頭，他隻盼望王爺能早日看清這個狡詐的女人的真麵目，不要再拖延時間了。
    “嘖嘖嘖，沒想到風風光光、耀武揚威的蘇姑娘，也會淪落到這種地方啊。”
    伴隨著一陣輕快的腳步聲，顧憐之優哉遊哉地走進了地牢。
    她看著蘇素的目光是毫不掩飾的厭惡。
    隻要一想起之前，自己在表兄麵前百般祈求，蘇素卻在一旁看戲的樣子，顧憐之就想看蘇素倒大黴。
    “是麽，倒是有勞顧姑娘關心了，不知道顧姑娘又為什麽要貴步臨賤地？”
    蘇素絲毫不在乎顧憐之的話。
    即便身處環境惡劣的地牢之中，她依舊意態閑閑，仿佛來度假一般。
    這讓顧憐之更惱恨了。
    顧憐之最討厭的，就是看其他人一副高貴不屈的模樣，更何況蘇素隻是一個婢女，還天天做出不流於俗的表情。
    “本姑娘就是想看看，到底是什麽樣的黑心肚腸，才能這麽理直氣壯，嗬，莫非是以為自己得到了王爺表哥的青眼，就可以上天了？”
    顧表妹氣得口不擇言起來，說到底，她最介意的還是司焱煦對蘇素的特別。
    “好說好說，起碼我沒黑心到毆打虐待她人，再把人弄死。”
    蘇素微眯雙眼，這個顧憐之可真敢說，誰黑心她心裏沒有點數嗎？
    顧憐之口中一滯，意識到蘇素說的是她，沉下臉：
    “蘇姑娘口舌伶俐巧言善辯，我是比不過你的，不過，地牢裏又濕又潮，難免有些蛇蟲鼠蟻，到那個時候，你恐怕就不會這麽嘴硬了。”
    說罷，她扭過頭氣哼哼地離開了。
    好吧，連顧表妹都走了，生活真是寂寞如雪。
    蘇素凝望著已經空無一人的大門，突然覺得不對勁。
    顧憐之會無聊到這種地步，隻是為了來地牢嘲諷自己嗎？
    肯定有別的目的吧……
    在小小的牢房裏來回轉了許多圈，蘇素也沒弄明白，顧憐之此來的目的到底是什麽。
    這裏雖然條件艱苦，但也是層層把守，憑顧憐之的一己之力，能做什麽呢？
    除了正麵的門之外，隻有數人高的圍牆上，有一個小得不能再小的窗口，能夠透過幾縷光線罷了。
    看這牆角，都長出野草了。
    蘇素眼前一亮，這個野草……怎麽那麽眼熟？
    她正蹲下身，準備仔細查看，卻似乎有什麽東西從上麵掉落，落在了她背上。
    蘇素以為是地牢裏的髒水，隨意地甩了甩，那東西並沒有滑落，倒是在她背上爬行起來。
    不是髒水？！
    這個認知讓她瞳孔一縮。
    能從天而降，喜歡陰暗潮濕的地方，還能在人身上爬的，多半……
    都是令人害怕的小生物吧！
    “啊！”
    蘇素閉上雙眼，咬緊牙關，猛地用力往地麵上一倒，耳邊傳來一聲令她毛骨悚然、作嘔不已的“哢嚓”聲。
    那東西不動了，她的背心感受到一點濕意。
    蘇素不敢回頭看背後有什麽血肉模糊的東西，隻敢慢慢地坐起來，往牆角挪。
    這會，她覺得自己雙腳都發軟了。
    剛才顧憐之所說的“蛇蟲鼠蟻”四個字，在她腦海裏嗡嗡作響。
    原來真的有蛇蟲鼠蟻啊！
    抱著膝蓋蹲在牆角，蘇素開始不知所措起來，如果隻是條件艱苦些，她倒還不介意。
    以前跟隨導師學長們去調研，缺水缺食也遇到過，蘇素從未叫過苦，可是……
    大家都知道，蘇素最害怕的，就是那些奇奇怪怪的爬行類動物了。
    特別是……
    會吐信子的，又滑溜溜軟綿綿的，沒有腳的，扭動著身子向她爬過來的，蛇！
    地牢裏怎麽會有蛇？！
    蘇素瞪大了雙眼，和趴在她麵前、隻有兩顆綠豆眼的烏黑色生物四目相望。
    她想大叫，卻覺得喉嚨像被一團棉花堵住了，根本發不出聲音。
    心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揪了起來，搖得她七葷八素，頭腦發昏，眼睛發直。
    那條蛇不過手腕粗細，擺動著尾巴，在粘膩的地麵上自如地遊動著，仿佛根本不在意眼前的女人一般。
    蘇素的額上沁出了密密的細汗，她分明看到了那蛇的毒牙，這是一條毒蛇。
    遇到毒蛇的時候該怎麽辦？
    蘇素紋絲不動，連呼吸都輕得快聽不到了，黑蛇悠然立起了上半身，眼睛不知道在看哪裏——
    就這麽吐著信子向蘇素迎麵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