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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仙一愣，應了聲是便匆忙跑開。
    顧憐之望著牆壁上貼滿的碎紙片，眼中閃過懼意：
    “是誰？誰在裏麵？！”
    沒有人回應。
    淨房中隻有點燃的去味的香煙在嫋嫋飄散。
    一陣輕風吹來，香煙散開，牆上的碎紙也隨風擺動，顧憐之看得清楚，那些紙片皆有落款“夏蓮”！
    她雖沒有親眼看見，卻也聽說，劉演在夏蓮的床褥中找到了遺書。
    當時顧憐之暗自後悔，沒有提前檢查一遍，把夏蓮的遺書先銷毀了，倒是讓蘇素撿了個便宜。
    “誰？竟敢在本姑娘眼皮底下裝神弄鬼，以為我會怕你嗎？”
    顧憐之壯起膽子，有氣無力地喊著，然而依舊沒有半點聲音回答她。
    她一怒之下，便想上前揭下這些碎紙，卻腳下一軟，差點滑倒。
    顧憐之這才感覺到，地上的石磚有些粘膩，像是什麽液體。
    那是……
    幽暗的角燈散發出微弱光芒，顧憐之隻能大概看清，地上的滑膩是有顏色的，那顏色看著，倒像是血色！
    血？
    她聽到自己的牙齒在咯吱作響，是被嚇的直打顫。
    而肚子裏的絞痛卻沒有放過她，驚恐交加之下，顧憐之忍不住大罵起來：
    “夏蓮！有種你便出來，別在那藏頭露尾的！”
    “你可別忘了！我可從來沒想要你的命！是你自己非要自盡的！現在倒賴上我了？”
    “你給我出來！出來！”
    顧憐之瘋狂地撕扯著牆壁上的紙片，放在腳底下拚命地踩。
    淨房外的幽暗角落，一個身著披風，裹得嚴嚴實實，僅能從身材上判斷出是個女子的人，一臉晦暗莫名地聽著淨房內傳來的響動。
    “蘇姑娘，現在我們該怎麽辦？”
    夏至也聽清了顧憐之的話，側身詢問蘇素。
    看來，這位顧表妹，的確是對夏蓮的死因很清楚，至於她所說的沒想要夏蓮的命，又有幾分是真，幾分是假呢？
    “把這個丟進去。”
    蘇素強忍著惡心，將手上那個布袋交給夏至。
    夏至倒是不害怕，隻是有點無語。
    她好歹也是堂堂的王爺近衛出身，武藝高強，追蹤殺人無一不精，偏偏被蘇素請來，做這些奇奇怪怪的勾當，比如弄一些假冒偽劣一眼就能看穿的遺書貼在淨房裏……
    好吧，王爺都裝不知道，夏至又能怎麽辦？
    在蘇素驚歎讚賞的目光中，夏至兩腳輕輕點地，不過幾個騰挪之間，便躍上了淨房的房頂。
    她隨手翻開一塊鬆動的瓦頂，抖動著布袋，將裏麵的東西扔了進去。
    三、二、一……
    蘇素耐心地掰著手指，替顧憐之倒計時。
    “啊————”
    一聲淒厲的尖叫聲響徹淨房，差點把正起身的夏至嚇得從屋頂上掉下來。
    這顧姑娘不是已經拉得渾身乏力了嗎？
    聽這叫聲，完全是中氣十足啊！
    “是是是是蛇……”
    顧憐之顫著手指，指著地上那條黑蛇。
    這是一條典型的毒蛇，被咬上一口很快就能斃命。
    但這不是最令顧憐之驚恐的。
    這條蛇分明就是她那天丟進地牢，想去毒害蘇素的蛇！
    而且已經斷成了兩截！
    斷口處的血液都已經幹涸了！
    綠豆大小的蛇眼卻沒有閉上，猶如死不瞑目一般，呆滯地望著顧憐之。
    “誰誰誰幹的，我我我……”
    一整天大喜大怒大驚的刺激，顧憐之腦袋嗡嗡作響，順利地翻了個白眼，昏了過去。
    夏至聽見物體墜地的聲音，從屋簷的縫隙中一瞄，便朝蘇素做了個手勢，自己飛身進了淨房。
    片刻之後，夏至帶著一個髒兮兮的布袋，和蘇素大搖大擺地離開了。
    水仙捧著顧憐之的衣服，急急忙忙地趕來。
    剛才她著實是太困了，竟然在拿衣服的時候打起了瞌睡。
    也不知道顧姑娘會怎麽樣罵她？
    所幸顧姑娘現在沒有太多力氣責罵她，水仙拍了拍心口安慰自己。
    沒想到，等她趕到淨房門口，顧姑娘還沒有出來，真是老天保佑。
    水仙等了許久，才感到事情不對，淨房內沒有半點動靜。
    “顧姑娘？你還在裏麵嗎？”
    水仙小心翼翼地輕聲喚道，生怕惹惱了顧憐之，卻沒有聽到顧憐之熟悉的罵聲。
    不好了！
    急急忙忙推開房門的水仙，終於發現了昏倒在一片狼藉中的顧憐之，以及滿地的……
    不堪入目，嘔……
    水仙再也忍不住了，自己先吐了個痛快，這才去找幹淨的水給顧憐之盥洗。
    這一夜，顧姑娘足足折騰到近天明，快把全身的皮都搓破了，才帶著一身的反胃回到了自己的床榻上。
    好不容易完整地睡了一個時辰，顧憐之又被人吵醒了。
    帶著一肚子起床氣的顧憐之張口就要罵，發現來人是易方居的夏至。
    “原來是夏至姑姑，不知有何要事？”
    睡眠不足影響了顧憐之演技的發揮，她愣了一會才調整出一個笑臉。
    “顧姑娘安好，夏至是奉了王爺的命令過來的。”
    夏至臉色紋絲不動，聲調淡然。
    聽到王爺二字，顧憐之臉上的笑意果然真誠了數十倍：
    “表哥又……憐之此次中毒，真是有勞表哥掛心了。”
    她本想嬌嗔一句，又不好意思在夏至麵前表現得太明顯。
    “顧姑娘受苦了，王爺聽聞姑娘在府中遇蛇，特命夏至尋來驅蛇的草藥，置於顧姑娘床榻前，以免姑娘再遭蛇禍。”
    夏至完全忽視了顧憐之的矯情，隨手掏出一個牛皮袋，將裏麵不起眼的藥草倒出來，放在一張錦帛上，端到顧憐之的床頭。
    顧憐之臉色一僵，想起了昨晚的遭遇，胃裏又開始翻湧，隻能掩著鼻子：
    “憐之多謝表哥的關懷。”
    “如此，夏至便告辭了。”
    夏至拱了拱手轉身離去，也不知道誰會先摸到這棵避蛇草。
    她可是在蘇素的糾纏下，一早便回了王爺，到地牢中拔來的。
    不出她所料，王爺根本不管蘇素如何胡鬧，甚至是……縱容。
    縱容著蘇素打著王爺的名號，給壞心的顧家表妹送避蛇草。
    但願蘇姑娘能快點消消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