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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將至，厲王府中又多了一抹幽怨的賞月身影。
    蘇素聽聞嚴羽飛第一天入府就如此大張旗鼓，想要“偶遇”王爺，簡直十分敬仰：
    這位嚴姑娘到底是對自己太過自信，還是膽子太大？
    再想想自己，上次被嚴羽飛耍得團團轉，不知道是腦子還是眼睛出了問題。
    蘇素便想再去“偶遇”一下嚴姑娘，好學習學習。
    還未到指定地點，蘇素已經聽了女子的低吟淺唱：
    “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
    這不是那位赫赫有名的大詩人的傑作嗎？
    難道嚴姑娘也是穿越而來？
    蘇素一個激動，差點就想上去認親，回籠的理智卻拉住了她的腳步：
    夏至也聽說過楊貴妃的故事，誰知道這個年代會不會也有這位詩人？
    嚴羽飛似乎感受到了有人靠近，不僅沒有減小音量，反倒邊歌邊舞起來。
    月下美人，翩翩起舞，碧綠色的水袖在月光照拂下，更是嬌嫩欲滴。
    蘇素總算明白，為什麽月下兩個字經常和浪漫的愛情故事、才子佳人聯係到一起了。
    她正欣賞得起勁，嚴羽飛忽然似站立不穩，身子往後一倒，視線也往蘇素這個方向掃。
    當嚴羽飛看清來人後，眼中微微露出失望神色，水袖輕甩之間，輕盈的舞姿跳躍，整個人卻又穩穩地站在原地，仿佛剛才的不穩隻是舞蹈的一部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蘇素覺得，她剛才分明是有意為之，隻是在看到自己後，才改變了方向。
    難道，嚴羽飛以為在這裏看她跳舞的人是司焱煦？
    蘇素心中不由好笑。
    “這位姑娘，我們又見麵了。”
    嚴羽飛已經喘勻了氣，笑著跟蘇素打招呼。
    俗話說得好，伸手不打笑臉人，何況是這樣一位嬌滴滴的美女呢？
    “嚴姑娘舞姿真是美。”
    蘇素沒有接她的話，而是努力讚美著嚴羽飛。
    “姑娘說的可是真的？”
    嚴羽飛忽然臉生紅雲，一臉嬌羞地抓住蘇素的手臂。
    她本是大家閨秀一般的樣貌，做出這麽小女兒撒嬌的情態來，而且還跟蘇素十分陌生的情況下，蘇素不由愣了好幾秒，才眨了眨眼：
    “當然是真的。”
    “那姑娘覺得，王爺會喜歡嗎？”
    嚴羽飛低下頭，羞澀不已，又偷偷瞄了幾眼蘇素的臉色：
    “我看姑娘十分得王爺信任，想必也對王爺的喜好有所了解。”
    這嚴羽飛的套路來得也太快了，蘇素還沒完全消化完她的親昵舉動呢。
    不過，她這個問題倒是讓蘇素心中一動：
    “嚴姑娘看來很想得到王爺喜歡？”
    “哎呀，王爺英俊瀟灑，待人和善，怎麽會有人不想得到他的垂青呢？羽飛不瞞姑娘，早在幼年時，就常從家父口中得知王爺的事跡，待長大後，更是親眼目睹過王爺的英姿，早就芳心暗許，傾慕已久了。”
    嚴羽飛目光堅定地望著月空，說得比真的還要真。
    若是哪個男子看了她這般堅決的情意，都很難不動心吧？
    “哦，這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蘇素正想說點什麽，嚴羽飛又做深情狀，話鋒一轉：
    “所以，今天初見姑娘，我就很羨慕姑娘，能夠時時陪伴在王爺身邊，哪怕是為他捏肩捶腿，伺候湯藥，想必也是極為幸福的。”
    ……
    若不是知道她是眼線，蘇素真的很想摸摸嚴羽飛的額頭，看看她是不是腦子燒壞了。
    捏肩捶腿伺候湯藥有什麽可幸福的？
    蘇素眼珠一轉，計上心來，開始歎氣：
    “唉，幸福嘛，都是給外人看的，其實貼身伺候王爺，才能知道王爺有多讓人心疼。”
    她惡狠狠地咬著“心疼”兩個字，嚴羽飛果然眼中一亮：
    “姑娘果然心腸極軟，看不得王爺受苦，卻不知王爺是如何讓人心疼？”
    是啊，不心腸軟，能上你的當嗎？
    蘇素心中對她的話嗤之以鼻，臉上一臉憂傷逆流成河：
    “王爺白天看起來都是好好的，雖然身體弱了些，時不時就咳上大半天不見好，全身乏力說不出什麽話來，但還是容易照顧，到了晚上……”
    “晚上如何？”
    嚴羽飛已快急不可耐了。
    “到了晚上，那可真是慘了，王爺身上便會起許多大膿包，晚上一激動就容易破，嘖嘖嘖，那場麵……”
    蘇素仿佛想到了那個畫麵，渾身打了個哆嗦。
    “王爺每到夜晚，就會心火旺盛，一邊咳血一邊吐痰，同時還會按捺不住自己，把周圍的人又打又罵……”
    “王爺怎麽又有力氣了？”
    嚴羽飛敏銳地抓住了蘇素的語病，結果換來了一記毫不掩飾的白眼。
    “這是正趕上心火旺的時候，猛然間將一天積攢的戾氣全都發泄出來了，之後又是全身酸軟，需要其他人照顧了。”
    “有的時候，喂什麽王爺就吐什麽，吐得你一身都是，嚴姑娘這種青翠的衣衫，一次都穿不得了……”
    蘇素一邊說，一邊還在嚴羽飛身上煞有其事地比劃著。
    嚴羽飛本來不覺得如何，但被她一比劃，情不自禁地頭皮發麻，覺得身上有千萬隻蟲子在爬，但她很快地恢複了淡定：
    “沒想到王爺竟病得如此嚴重，若我能在王爺身邊，親手照料他，減輕他的煩躁和痛苦，那羽飛真是死而無憾了！”
    什麽鬼，怎麽就死而無憾了？
    嚴姑娘，你是故意的吧！
    蘇素心裏氣結，臉上還嗬嗬嗬地憨笑：
    “嚴姑娘這片忠誠之心，如果讓王爺知道了，他肯定也很欣慰。”
    “王爺真的會知道嗎？”
    嚴羽飛又用亮晶晶的大眼睛，楚楚可憐地凝望著蘇素。
    怎麽又被她套話了？
    蘇素正懊惱，一旁傳來了夏釋的聲音：
    “嚴姑娘，王爺說你們三人初來王府，晚上不要到處亂走，免得迷路，無事最好待在采薇居裏麵。”
    “是，謹遵王爺教誨。”
    嚴羽飛沒有反駁，隻是一步三回頭地往采薇居走。
    夏釋一出現，蘇素便猜到，司焱煦也應該在旁邊。
    所以，他也聽到了羽飛姑娘的至死不渝的深情告白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