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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經過她們的提醒，蘇素才想起來，進宮首先要先跟皇後請安。
    皇後端莊地坐在禦花園正中的亭子裏，身旁照例是昭貴妃作陪。
    陪在下首的貴婦們數不勝數。
    蘇素看見其中有不少熟悉的人影：
    比如太子妃、蘇堇年、蘇夫人、蘇眠月……
    可都是老熟人了。
    “安平縣主到！”
    見蘇素出現，一個內侍忙提起嗓子通報，差點把蘇素嚇了一跳。
    “快傳。”
    皇後今天心情頗好，笑吟吟地頷首。
    就這麽幾步路的距離，也得等人通報，這大概就叫身份的象征吧。
    蘇素低著頭，小心翼翼地往前走。
    坐在亭中的其他人看著她的笨拙模樣，已經有不少人皺起了眉頭。
    如果不是在皇後麵前，她們估計要竊竊私語起來了。
    就連昭貴妃也不由蹙起眉頭。
    那一日蘇素來謝恩時，並沒有穿得這麽繁複，倒還沒顯得出她這古怪的走姿。
    現在為了婢女們說的不能發出聲音，走得更是束手束腳了。
    因為蘇素並沒有抬頭，也沒有注意到其他人的眼神，更沒有注意到蘇眠月……
    “啊！”
    蘇素正小心翼翼地控製著身上的衣服，卻不知哪裏多出了一塊小石子，讓她一腳踩到了自己的裙裾上，整個人四腳朝天地仰躺在地上。
    “誰這麽……”
    她正想開口抱怨，忽然發現亭中靜謐得嚇人，就連皇後臉上的笑容也消失了，正一臉嚴肅地看著她。
    總不會是在擔憂她有沒有摔著吧？
    “縣主，皇後麵前怎能如此無禮？”
    蘇堇年看情況不好，不斷地對她打眼色。
    摔一跤也叫無禮？
    這皇後也太難伺候了吧。
    “這可是大不敬之罪！”
    人群中忽然傳來這麽一句，引得眾人的目光在蘇素和皇後身上來回逡巡：
    雖然不至於上升到大不敬的程度，可多少也是有些不尊重，隻看皇後娘娘如何處置了。
    蘇素額頭滲出冷汗：
    早知道請安這麽麻煩，她寧願躲著不來。
    “縣主，還不快向娘娘請罪？”
    蘇堇年眼色使得快抽筋了，蘇素都沒有接收到她的信息，她隻得幹脆輕聲提醒。
    “……蘇素無意冒犯，還請娘娘恕罪。”
    蘇素滿臉懵懂，但還是依言跪好。
    皇後與昭貴妃對視一眼，如果不是關係到厲王，這蘇素就是個可有可無的存在。
    好好敲打一下也就是了，她們又沒無聊到為難一個無知少女。
    “皇後娘娘恕罪，貴妃娘娘恕罪。”
    還沒等皇後開口，蘇夫人倒是先衝出來了，她一把摟住蘇素，十分動容：
    “娘娘，蘇素自數年前離家之後，便失去了記憶，也自然不記得這些禮數。她流落在外多年，無人教養，比不得其他世家出身的小姐們，難免行為舉止少了些分寸……”
    她表麵上為蘇素開脫，實際上卻是在譏諷蘇素沒有教養。
    更別說蘇夫人還故意提及蘇素流落在外的黑曆史，生怕別人不知道似的。
    另一邊，被蘇夫人拖出來的蘇眠月也是姐妹情深，上前就要扶起蘇素。
    蘇素心中暗生惱意：
    這兩人要演戲就演戲吧，為什麽還要踩她一腳？
    以為她沒聽出來，剛剛喊“大不敬之罪”的那個人是蘇眠月嗎？
    蘇素就勢倚在蘇眠月身上，別在袖口防身用的銀針已經摸了出來。
    蘇眠月覺得有什麽東西在自己手腕處輕輕刺了一下，不過這感覺轉瞬即逝，她也沒放在心上。
    “姐姐，這蘇夫人和蘇眠月便是縣主的家人。”
    昭貴妃笑著指著地上的三個人，向皇後解釋。
    “哦？那蘇眠月也是縣主的妹妹了？”
    皇後饒有興致地提問。
    “回……呃，回娘娘，呃，眠月，呃……”
    蘇眠月好不容易引起了皇後的注意，忙一臉謙恭地回答。
    隻可惜，她一開口，就感覺有一股氣從她的氣管裏逆流而上，說一個字便打嗝一次。
    “娘娘，呃，娘娘，呃，恕罪，呃。”
    蘇眠月急了，臉色漲的通紅，努力想把那股氣給壓下去，卻反而打得越來越頻繁。
    再看在場的夫人小姐們，已經是憋笑憋得無法站直了，許多人都背過身去偷笑。
    此時，蘇眠月的臉紅得像要沁出血來，一半是急，一半是羞。
    她不敢再開口說話，可即使她不說話，那嗝依舊一個接一個地往外冒。
    “哈哈哈……這蘇家小姐，還真是有意思。”
    皇後也憋不住了，笑出了聲。
    蘇素微微抬頭看去，昭貴妃的笑容卻有些勉強。
    昭貴妃是三皇子的母妃，也就是蘇眠月未來的婆母。
    自己的兒媳在她麵前這樣丟她的臉，她還能忍得住嗎？
    其他人見皇後帶頭笑開了，頓時也不憋了，一個個按著肚子笑得痛快。
    隻剩下跪在地上的蘇夫人和蘇眠月欲哭無淚。
    “母後，依臣媳之見，這蘇小姐的教養也沒有蘇夫人說的那般好呀。”
    太子妃似笑非笑地對著皇後說了一句，雖然音量不高，卻足以讓在場眾人聽得清楚了。
    仔細一想也就明白了，太子妃表麵上在說蘇小姐，實際上說的卻是蘇家——
    比如太子側妃蘇堇年。
    這蘇夫人標榜蘇府的教養有多好，結果自己的嫡親女兒照樣在皇後麵前失禮，讓人笑話。
    “你說得也有些道理……”
    看到昭貴妃笑意很淡，皇後也就明白了她的心理，是嫌蘇眠月丟臉了。
    作為皇上的發妻，皇後天然地更加喜歡太子妃一些。
    於是，皇後思忖了片刻：
    “本宮覺得，不如挑幾個宮中的嬤嬤，好好教教蘇家的小姐一些規矩。”
    “母後，臣媳有句號不知當不當講……”
    太子妃忙笑著起身，皇後點頭之後，她才繼續：
    “臣媳覺得，這蘇眠月小姐已經與三皇弟訂婚了，若這規矩再不好好教上一教，丟的便是我們皇家的臉麵了，至於這安平縣主……暫時還不必要求過於嚴格。”
    她這話說得不算有道理。
    蘇眠月才十五，蘇素卻已經十八了。
    不過皇後倒是聽懂了，安平縣主又不會嫁進皇家，管那麽多作甚？
    丟的也不是她們的臉。
    “也罷，就照你說的吧。”
    皇後不在意地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