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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氏何在？”
    沉吟了半天，皇上才問王淵。
    “奴才已經將她帶回宮中，等候皇上發問。”
    王淵小心地回答。
    “讓她進來。”
    “是。”
    王淵把顫顫巍巍的王氏送進了養心殿，自己則巴不得飛快地離開，隻可惜，皇上卻開了口：
    “賜座，王淵留下。”
    既然王淵已經知道了這件事，皇上也不打算讓其他人再經手了。
    等一下說不準還有其他要查的事情，正好讓王淵一並處理。
    “是。”
    王淵心中叫苦，臉上卻認認真真地站回皇上身邊。
    “朕已經聽王淵說了，隻是個中還有許多細節不明，你便跟朕一五一十道來，不可有半點隱瞞。”
    “老身不敢。”
    王氏看不清前方，隻能低頭回答。
    皇上親自垂問，她哪裏敢隱瞞。
    況且，王氏原本就打算將此事如實回報的，隻是沒想到，竟能上達天聽，到了皇上的跟前。
    皇上又細細地詢問了其中的一些瑣碎之事，王氏也仔細地回答了。
    越聽王氏說得詳盡，皇上的臉色便越差。
    因為這正說明了，王氏所言非虛，而且當年之事，的確存在很多漏洞。
    王淵站在一旁，看到皇上的神情，心裏也十分沒底。
    不過王氏看不清，否則怕是要嚇得說不出話來。
    詢問了一刻鍾之後，皇上便讓王淵把王氏帶下去，暫時看管起來，隨後又讓他去追查幾個關鍵的問題。
    “務必要查得詳實，查到了再來回稟朕。”
    “是，奴才遵旨。”
    王淵叩了個頭，急急離去。
    真沒想到，他會攤上這麽大的事。
    皇城的太醫院中，隻有一個值守的太醫，其他人都回了廂房休息了。
    誰讓宮中總共也沒幾個主子，平日裏總是閑來無事。
    王淵凶神惡煞地趕到太醫院，頓時把值守的黃太醫嚇了一跳：
    “王公公，可是皇上龍體……”
    王淵是皇上跟前的紅人，他一出現，黃太醫自然以為是皇上出了什麽毛病。
    王淵卻一瞪眼：
    “皇上龍體康健，咱家是奉皇上之命，來取過往的醫案的。”
    “哦……以往的醫案都放在那個房價裏，待下官帶王公公去取吧。”
    黃太醫聽到皇上無事，也是鬆了一口氣，語氣也放鬆下來。
    王淵眼珠一轉：
    “那些積年的醫案，也在其中麽？”
    “王公公說的積年的醫案，是……？”
    黃太醫聽著不對勁，小心翼翼地問道。
    “比如，十幾年，二十幾年，三十幾年的。”
    王淵一本正經，他又不能直說要找三十年前陸妃有孕時的醫案，隻得含糊其辭。
    黃太醫聽了，雖然摸不著頭腦，不知道皇上為什麽突然想看從前的醫案，卻也沒多想：
    “那些在倉庫了，王公公這邊請。”
    “行了，咱家自己找，黃太醫去忙吧。”
    進入了一股黴味的倉庫，王淵揮了揮手，讓黃太醫下去。
    幸好，太醫院裏的醫案保留得不錯，他很輕易便找到了三十年前那個年份醫案的所在之處，隻是……
    其中卻沒有陸妃的醫案。
    王淵不死心，又把這一年所有的醫案從頭翻到尾，發現了在昭貴妃的醫案中，夾雜了一張“有孕”的醫案，而上麵所寫的名稱，正是“陸”。
    看來，有人有心把陸妃的所有醫案都銷毀了，卻唯獨忽略了這張夾錯了的醫案。
    王淵皺起眉頭，這到底是故意要保留證據，還是疏忽呢？
    不過，這不是他要考慮的問題，王淵小心地把醫案折疊好，放進袖中，又匆匆離去。
    接下來，他要去的地方是長信宮。
    王淵特意請了一名擅長檢驗的張侍衛同行。
    自從三十年的事情之後，長信宮一夜之間便凋零凋敝。
    雖然院子完好無損，遭到大火侵蝕的，也僅僅隻有最主要的幾間宮室，但長信宮早已被封鎖，裏麵布滿了灰塵和陳年的灰燼。
    一打開長信宮的宮門，一股難以言喻的味道就撲麵而來。
    王淵掩住口鼻，差點窒息過去。
    而他身旁的侍衛掩住鼻子，卻一臉肅然：
    “王公公，這味道有問題。”
    “什麽問題？”
    王淵頓時嚇了一跳，該不會是有毒吧？
    “這裏麵，似乎有些……經過火油之後，被燒盡的物體，長年累月的沒被人處理，散發出來的味道。”
    張侍衛仔細嗅了一下，確認了自己的判斷。
    “火油，你是說……”
    王淵眼睛一亮，火油，那就是有人刻意縱火了？
    對啊，偌大一個長信宮，為什麽偏偏就是陸妃的寢殿和正殿起火了？
    其他地方卻幾乎沒有受損？
    “走，我們快去查一查。”
    王淵揮揮手，張侍衛走進已經被熏得發黑，又因為染上歲月的痕跡，變得極其脆弱的寢殿。
    他繞著寢殿走了一圈，眼神盯在了其中一點痕跡上。
    “王公公，您看這裏。”
    “這裏？”
    王淵蹲下，看著地上的黑印，因為走廊上鋪的都是青磚石，而且又被煙給熏黑了，不仔細看，他也看不出來，這黑印有些不同。
    侍衛也蹲下，撿起一根木棍在上麵劃了幾下。
    這下王淵看出來了，這黑印像是什麽油漬，時隔三十年，還依然很粘膩，與煙灰有很大不同。
    而且，這個黑印是在寢殿之外，也就是說，當時有人在這裏縱火，還不小心滴落了一滴火油。
    “好，很好，張侍衛，麻煩把這油印刮下，放到這個油布裏。”
    王淵小心地掏出一張油布，保留下這第一個發現。
    “接下來，可就要有勞張侍衛，把這長信宮的泥地，都好好清理清理。”
    根據王氏的口述， 這陸妃誕下了嬰孩之後，便立刻變成了怪胎。
    這說明什麽？
    當時的情勢下，根本不可能把嬰孩帶出皇宮，嬰孩既會哭啼，又引人注意，所以，唯一可能的去向……
    王淵掃視了這院子一圈，恐怕這嬰孩便葬身於此。
    張侍衛知道王淵此次帶他來是為了查東西，也知道什麽該問，什麽不該問，所以並未詢問清理什麽，就一言不發地尋找起來。
    雖然時隔多年，所有證據可能都已被毀滅，但張侍衛還是憑著他過人的眼力和敏感，發現了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