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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爺子雄赳赳、氣昂昂，一直到河邊小船停靠的地方才停下腳步，也不回頭，氣呼呼的像是對空氣說話，“不是不管我老頭子麽？還跟來幹嘛？”
    這是理我的意思了，我忙展現一幅諂媚的臉，“哪裏敢不管爺爺啊，您要幹什麽我都得奉陪嘛！”
    “顧晨鏵的命令吧？”老爺子斜眼瞟了我一眼。
    我搖頭又點頭，“他是我的雇主，他的話我自然得聽，但是作為一個好護工，就算他不說，我也得事事奉陪呀，再說了，您如此親切，真讓我找到了一種有爺爺的感覺，很想跟您親近親近。”
    “嘴巴到是挺甜的。”老爺子的氣總算消了。
    我呼出一口氣來，千穿萬穿，唯馬屁不穿，雖然我說的部份也是實話。我是真的很想跟他親近些，體驗有爺爺的感覺。
    老爺子跨上了船，船身搖擺著，蕩起一陣陣的水花，老爺子卻穩穩地站在上麵。
    “上來吧。”老爺子手遞向我。
    我趕緊將手遞了上去，就著老爺子的穩力，上了船。
    我沒有坐過船，還是很有新奇感的。
    船不大，就普通的觀光船，像公園裏遊湖的那種，其實我很早便想去坐了。
    老爺子與我一人一邊，我像踩自行車一樣將船踩著向前慢慢劃行，我挺擔心他暈船的，可實事上還好，踩了十來分鍾，差不多到了河中間，老爺子也沒表現出異樣來。
    “鄭護士。”老爺子叫我。
    我笑臉相對，“爺爺，您叫我鄭曉吧，鄭護士多別扭啊。”
    再說我也不是專業的護士，被叫得挺心虛的。
    “嗯，你跟晨鏵是怎麽認識的？”老爺子作不經意狀的問。
    我一怔，努力壓下怦怦直跳的心髒，使麵部表情變得自然，“他媽媽住院的時候認識的，說是見我做事挺認真。這次我也沒想到他會雇傭我來英國，我的運氣很好。”
    “是嘛？”老爺子敷衍的隨意回了句，連看外麵景色的眼睛都沒收回來。
    我的精神有些恍惚，不由得想，是不是他已經識破我的身份了。
    可是如果他知道我就是秦小雯的話，應該在見我第一眼便將我趕出去了呀。所以我又不確定了。
    船身突然一晃，我嚇了一跳，回神便見老爺子突然站了起來，而且他的手捂在了心口，很難受的樣子。
    “爺爺，你怎麽樣？”我想過去扶他，又怕偏離重心，船翻了。
    老爺子麵色漸白，衝我擺了擺手，意思沒關係。
    他張了張嘴，突然轉身朝船身外低下頭去，我理解了，他應該是現在才開始暈船，想吐。
    我忙調轉船頭往岸邊劃。
    而這時候，我怎麽都沒想到，老爺子居然一頭栽進了河裏！
    我被嚇得魂飛魄散，來不及做任何思考，便也跟著跳了下去。
    我都跳下去了才想起來我不會遊泳……
    水開始襲進我的鼻息，我感覺到已經要窒息，手腳都開始亂撲騰，心裏還在擔心老爺子，我苦笑不已，不會要死在這異國他鄉吧？
    我亂撲騰的時候想，這次能活著，我一定學會遊泳！
    我在撲騰的時候，慌亂中似乎聽到琳達在喊叫，“……veryshallow。”
    很淺？
    我忙穩住自己的身體，兩腳站直。水不算特別淺，但也算不深，隻到我的胸口。
    我沒敢鬆氣，忙扶著船沿走去找老爺子。
    也就這麽兩分鍾時間，我很害怕，還怕老爺子出事。
    老爺子出事，顧晨鏵那裏我肯定交代不了，但是我現在想不到那裏去，我腦子裏想的全是，爺爺不能死！他一定不能出事！
    我在船身下的水域裏找到了他，已經失去了知覺。
    我將他的頭弄出水麵，可是我卻沒那麽大力氣能將他弄上船去。
    現在已經不能等了，他年紀大了，必須要急時搶救！
    我沒有哪一次有此刻這般的僅幸，我學過兩年的醫科，對這些急救知識，了然於心。
    我將老爺子的身體靠在靠船身上，一手穩著他不滑倒，開始排除他的鼻腔、口腔有異物的可能，鬆掉他領口的紐扣，而後將他傾斜，用膝蓋頂他的腹部將水倒出。
    還好，水出來老爺子也悠悠睜開了眼睛，我就想，如果還不醒，就要做心肺複蘇了。在水裏，我怕是還沒那個本事。
    看到老爺子睜眼的那一刻，我提起的那顆心終於落回了肚子裏。
    “爺爺，你嚇死我了~”我帶著哭腔說道。
    老爺子還很虛弱，身體的重量都放在我身上，我隻能一手扶著船身，一手穩住他。
    “丫頭，謝謝你~”老爺子的聲音非常小，但是我還是聽清楚了。
    我咧開了大大的笑容，雖然眼裏充滿了淚花。
    在岸邊的琳達叫來了家丁，很快我們回到了岸上。
    天漸漸暗了下來，夜風掠過渾身濕透的我，即便現在九月的天氣，還是忍不住抖了抖，身體上的汗毛高高豎起。
    老爺子被毛巾包裹住，被迅速抬往室內。
    他的身體太虛弱了，這一折騰，剛回到房裏便又暈了過去，家庭醫生很快到來，我渾身濕透，也不敢離開去換衣服，要等著醫生給結果。
    還好，沒有什麽大問題。
    醫生給老爺子掛上了營養液，還開了些防止風寒感冒的藥備用便離開了。
    一個小時不到，我的整個精神都處於緊繃的狀態。
    現在終於宣布解除警報，我噓出一口氣來，感覺全身的力氣在一刻幾近完全消失，我的兩腿站在地板上都在打著顫。
    讓琳達守著老爺子，我準備回房間去換衣服。
    這一刻真的好想念顧晨鏵，剛才在河中我以為要活不了的時候，我滿腦子都是他，雖然隻有那一刹那，而後，我強令自己將他從腦中抹去。因為我隻知道，我想到他便會軟弱，想到他我便會想哭。
    我隻有在他麵前，才可以放任自己軟弱。
    現在好想在他懷裏靠一靠，好想他抱著我，說‘乖，沒事了。’
    我剛走到臥室門口，手才放到了門把上，便傳來了顧天毅憤怒的聲音。
    “鄭護士，你給我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