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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會結束大家就各自散了，一晚上穆悠然都沒找到機會跟景震鬆說話，不免心底有些黯然。想到景震鬆那日還親口對她說要等她，可是轉眼就跟蔣熙兮在一起了。
    不是不為蔣熙兮感到高興，蔣熙兮是個好女孩，兩人又是多年的朋友，如果是她和景震鬆在一起，總比別人好些。想起景震鬆前幾天還告訴她一定會等她，心裏又是一陣苦笑。
    她坐在梳妝台前慢慢的拆了頭發，把發間戴著的鑽石頭箍拿下來放在桌麵上，又側了頭去取那鑽石耳環，鑽石在燈光下閃爍著光芒，照著穆悠然的眼睛越發明亮，也照著她身後看她卸妝的李明湛。
    她最後取下頸間的鑽石項鏈，卸去了一身的珠光寶氣，才回頭笑著對李明湛說：“這要是天天這麽紙醉金迷的，我怕有些吃不消呢，每天都這麽打扮著，多累呀。”
    李明湛卻有些似笑非笑，看著她的眼睛，“若是嫁個小職員，或者小生意人，天天等他下班回家，偶爾有個應酬更是要等到深夜，那樣也是很累的。”
    饒是穆悠然慣常是有些遲鈍的，也看出來他麵色不是很好，知道症結出在哪裏，卻並不想解釋，隻是站起來說：“我先去洗澡。”李明湛並沒有攔著她，也沒有再說什麽，由著她去了。
    穆悠然開了花灑，任由那溫熱的水珠細細密密的灑下來，灑在她的臉上身上，越想卻越覺得委屈。
    本來蘇筱歆那幀照片就是她心底的一根刺，景震鬆他又跟自己最好的朋友攜手出現，偏偏李明湛還說這樣的話，他以為自己聽不出來嗎？
    不見得她蠢笨了一些，就要被他這樣諷刺！
    一時又想，她在他麵前，真是再沒有隱瞞的了，無論李明楊還是景震鬆，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可是他呢？他偷偷藏了蘇筱歆的照片，什麽時候告訴過她？
    一時就想要衝出去質問，一時又氣餒，拿什麽立場去質問呢？她此時並沒有意識到，她在愛情麵前，始終都是有些自卑的，無論對方是誰。
    她慢慢的洗幹淨頭發，又把身體塗滿沐浴液，浴球擦出的泡泡在燈光下閃爍著七彩光芒，她覺得自己此刻的生活就像這泡泡一樣，這一刻看著光鮮亮麗，下一刻就會給衝到不知名的地方去。
    她洗了許久許久，久到手腳的皮膚都給水泡得發白了，這才胡亂擦幹身體，披了浴袍走出來，她在梳妝台前坐了下來，從抽屜裏取出吹風機，彎腰插好電源，嗡嗡的吹起頭發來。
    一邊吹，一邊聽著李明湛的動靜，他洗澡換衣都很快，大約是在部隊裏養成的習慣，她頭發才吹了半幹，他已經從浴室裏出來了。
    他走到她身後，拿過她手裏的吹風機，“我幫你。”她並不拒絕，沉默的由著他擺弄自己的頭發。不期然的，她又想到了蔣熙兮，她現在還跟景震鬆在一起嗎？還是已經各自回家了？
    李明湛卻彎下腰來，看著鏡子裏她的臉，在她耳邊輕輕問她，“你在想什麽？”她猛然回過神來，也向鏡中看去，他的眼神隔著鏡麵的反光，她隻覺得明明滅滅的看不清楚。
    李明湛又是一笑，他彎著腰，兩手扶在穆悠然的肩膀上，與她頭碰頭挨得很近，深深的看著鏡中的她，再度問道：“你在想什麽？從今天晚上你的眼神就不對，你跟著我，眼睛卻總是追隨著景震鬆，你在嫉妒你的好朋友對不對？她可以光明正大的挽著景震鬆到處走，你卻不能！”
    “我沒有！”穆悠然虛弱的抗議。
    李明湛的手放在穆悠然的臉龐上，指腹輕輕撫摸，隻覺觸手一片光滑細膩，須臾，他悲涼一笑，“就算你有，我又能把你怎麽樣？我們之間，不過隻剩了半個月多一點。”
    穆悠然也有些傷感起來，她握住了放在自己臉上的那隻手，她想這是最好的時機，可以問照片的事情。她看著鏡中與她耳鬢廝磨的這一張臉，慢慢思量該如何開口。
    他卻猛然掰過她的身子，一手挑起她的下巴，低頭就吻了下去。他的吻毫不遲疑，精準而又霸道，他在她的唇上輾轉碾壓，她被吻得有些透不過氣來，不由自主的張開了嘴，他的舌頭立刻鑽了進去。
    她迷迷糊糊間隻覺得踏實而溫暖，他身上淡淡的薄荷氣息讓她覺得安全，她不由自主的伸出手來，摟住了他的脖頸。
    他感應到她的主動，這主動令他狂喜，他兩手伸到她脅下，輕輕用力，她已經配合的站了起來，他攬著她纖細柔軟的腰肢，把她用力摟進懷裏，纏綿而熱烈的吻著她。
    她初時隻是被動承受，漸漸的卻開始緩慢而生澀的回應他，身體緊緊的依偎著他，她把兩手伸到他背後，緊緊的摟住他，身體貼近他的胸膛，仿佛想要嵌到他的身體裏去。
    不知過了多久，兩人才結束了這個吻，他摟著她走到床邊坐下來，把她圈在自己懷裏，語氣似喟歎似滿足，“悠然，不要離開我。”
    穆悠然迷迷糊糊的“嗯”了一聲，驟然間又想起了什麽，掙開他的懷抱，坐直了身子，“你今晚喝多了。”說完這句話，她才想起剛才那個吻，臉色慢慢的紅起來，站起身走到妝凳旁坐下，輕輕的說：“李明湛，我們說好的事情，我不希望你反悔。”
    李明湛慢慢的反問她，“我們說好的事情？”他緩緩笑起來，笑容冰涼無味，“那麽剛才那個吻又算什麽呢？你對景震鬆的報複嗎？”
    不等穆悠然回答，他冰涼的聲音又在室內響起，“讓我來猜猜，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麽事。景震鬆喜歡你，他從不掩飾，他還來找過我，讓我放了你，然而我並不同意。”
    他看向穆悠然的眼睛，眼神裏閃爍的光芒不知道是嘲諷還是憐憫，卻是換了個話題，“我那個好弟弟，從小被慣壞了，隻有人家哄他的，沒有他哄人家的，跟他談戀愛，很辛苦吧？後來遇到了我，偏又是個協議的，也不能讓你感受到那些小女孩喜歡的情情愛愛，所幸景震鬆回來了，他大約可以滿足你對男朋友的所有幻想。”
    他頓了頓，看著穆悠然，“我去美國的時候你跟他見麵，他開了一家餐廳，門口的匾額想必你也見識過了，你們都聊了些什麽？我們協議結婚的事大約他是知道的了，他大約會說一些從小就愛你願意等你離婚之類的話，於是你的小腦袋瓜兒就有些懵了，所以我讓你去美國，你去了，但是話裏話外的要跟我撇清關係。”
    “我之前並不是第一次吻你，然而隻有那一次你的反應是最激烈的，你甚至從房間裏跑了出去，怎麽，覺得對不起他？”他冷笑了一下，神色悲愴，“可是你想不到的是，他竟然跟你的好朋友在一起了，還雙雙出現在你的麵前，你覺得失望，或者你又覺得被背叛了，所以剛才我吻你的時候，你大約是要自暴自棄，又或者是要報複點什麽，於是你回應了我。”
    “穆悠然，你第一次被背叛，選擇嫁給我，第二次被背叛，選擇吻我，那麽第三次呢，如果有第三次的背叛，你想做點什麽？”他深深的看向穆悠然的眼睛，“你把你自己，看做是什麽？”
    穆悠然聽得呆住了，隻覺得他的分析合情合理絲絲入扣，簡直沒有自己反駁的餘地，似乎連她自己，都要相信了，她剛才那樣對他，就是為了報複。
    “我……”她心虛氣短忘記了一切，滿腦子在叫囂這不是真的，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她看著他嘲諷中帶著些憐憫的眼神，一瞬間炸了起來，指著李明湛大叫：“李明湛，你又是什麽好東西嗎？我想著景大哥怎麽了？你就沒想著蘇筱歆？”
    她不信他能忘了收在抽屜底部的那張照片，冷笑一聲，“我們不過半斤對八兩罷了，你在這裏裝什麽大尾巴狼？我要不是清清楚楚的知道你心裏的那些想頭，我還以為你愛上我了呢！”
    這番話讓李明湛心底一痛，他仿佛有些承受不住似的微微彎了腰，穆悠然心中的快意還沒有結束，隻聽到房門外邊一片喧嘩，夾雜著李明楊、蘇筱歆的聲音。
    她憤怒的衝到門口，一把拉開了房門，厲聲喝道：“李明楊，你又來湊什麽熱鬧？你娶了自家大嫂，不是應該正得意嗎？”
    門外蘇筱歆和殷寧同時呆住了，李明楊猶自不覺，他一臉醉意，笑嘻嘻的看著穆悠然，“悠然，你生氣了對不對？你心裏舍不得我對不對？我雖然娶了別人，可是我心裏沒有一刻忘了你。”
    我雖然娶了別人，可是我心裏沒有一刻忘了你。穆悠然聽了這句話，倒覺得應該是李明湛說的，她調轉眼神看向蘇筱歆，“好啊，你聽到沒有？他雖然娶了別人，可他心裏時時刻刻想著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