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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我來說，已經夠糟糕的了。”穆悠然止住笑，悶悶的說。
    “你倆怎麽了？吵架了？”葉晟一麵開車一麵分出一隻眼睛來看著她。
    “沒有吵架。”這倒是實話，李明湛走的時候可還是好好的呢。
    葉晟想了想，兩夫妻之間的事向來是最複雜的，要不然怎麽說清官難斷家務事呢，看穆悠然的樣子她仿佛並不想說，他也就不再追問，朋友之間，還是要有些界限的。
    二人沉默著，好在也沒沉默了多久就到了張溶月家小區樓下，葉晟找了個車位把車子停好，“給你放在這裏可以嗎？”
    “嗯。”穆悠然點點頭，接過葉晟遞來的車鑰匙。“我回家了，你也趕緊去開你的車吧，若是罰了錢跟我說，我發紅包給你呀。”
    “少來，待會回家見了自己的媽媽，可別再這麽半死不活的了，老人家會擔心的。”
    穆悠然心裏湧起一些暖流，十分感激的對葉晟說：“謝謝你，葉晟。”
    “好了，趕緊上去吧。”葉晟揮著手，露出好看的笑容，陽光下，他俊朗的眉眼溫柔如水，一雙幽黑的眼眸明亮如星。
    穆悠然點點頭，“再見。”
    她轉身進了樓道，卻不知道葉晟站在原地看了很久很久，直到她的背影再也看不見。
    穆悠然那鑰匙開了門，張溶月卻並不在家，這樣也好，免得自己這幅樣子，她看見了又要問東問西的。穆悠然方才在李家時隻想回家看見媽媽，如今回了家，卻又慶幸張溶月不在，不然她要是問起來自己可怎麽說呢？
    她先去衛生間洗了把臉，又回到自己房間躺下，這才覺得渾身都像散了架，竟然一動也不想動了。她又拿出手機來想給李明湛打電話，還沒撥號忽然又放棄了，自己已經打了兩個電話過去，他要是有心，就一定會打回來的。
    若是沒看見或者壓根不想接，那麽打多少都沒用。
    她原想躺一會就回李家大宅的，卻是躺了一會又一會，一點都不想離開這個房間，記憶裏這才是最溫暖最安心的地方，也是受了委屈第一個想到的地方。
    門開了，張溶月回來了，穆悠然急忙調整了一下神色，起床迎出了客廳，盡量拿出一把跟平常一樣的聲音，“媽，你回來了！”
    張溶月呆了一瞬，接著就笑開了，“你這個孩子，怎麽來之前也不給我打個電話？來了多久了，吃飯沒有？”她把手裏拎的一個袋子放在餐桌上，“我不知道你要來，也沒買什麽好吃的，你想吃什麽，我現在就去買。”
    穆悠然看著母親熟悉又慈祥的笑容，感受她言辭裏那些絮絮叨叨家常的溫暖，忽然又有些想哭起來，極力的忍住了，“媽，我不餓，你也不用費事，你吃過飯沒有？”
    知女莫若母，張溶月自然也察覺了女兒的不對勁，她仔細端詳著穆悠然，“然然，你怎麽了？你受什麽委屈了嗎？”
    穆悠然急忙搖頭，“沒有。”
    張溶月卻還是很擔心，拉著女兒走到沙發裏坐下，“你現在是雙身子的人了，可不能沒事亂傷心啊，對孩子也不好。”
    穆悠然極力忍著滿腔哭意，輕輕點頭，卻並不說話，唯恐一說話就要哭出來。張溶月心裏卻更加擔心起來，又不好過分刺激女兒，想了想李家自上而下，估計也就隻有殷寧會公然給她穿小鞋了。
    “然然，是不是殷寧因為你懷孕了不高興，說什麽怪話給你聽了？”
    穆悠然搖搖頭，“她雖然不太高興，可也沒怎麽樣我。而且現在蘇筱歆也懷孕了，她忙著照顧蘇筱歆，更顧不上我了。”
    “那就好。”張溶月並沒把蘇筱歆懷孕的事放在心上，隻是思忖著說：“我看你還是跟明湛商量搬出來住好了，殷寧這個人……”到底也是女兒的繼婆婆，她卻不方便多說是非。
    且，當年那件事過去了那麽多年，許多證據當年就很模糊，現在更是湮沒，更沒法說清楚了，既然女兒陰差陽錯嫁給了李明湛，這個女婿看著也不錯，那些往事就爛在肚子裏好了。
    她想了想又改口，“明湛工作忙，還時常要出差，我看不如你搬回來住好了，我來照顧你。”
    穆悠然聽到出差兩個字心裏又是一根刺，她以前也以為他是工作忙，現在想起來根本就不是，他是去找線索去查證據去給前女友程慕喬報仇去了。
    想著情深義重的前女友沒什麽不對，前女友死了想報仇也很正確，但是穆悠然感情上就是過不了這個坎。
    如果這個男人不是她老公，不是她肚子裏孩子的父親，她沒準還會拍手叫好，覺得這個男人有情有義有作為有擔當呢，但是一旦換成是自家老公，這感覺就完全變了。
    李明湛卻是在升平路上的公寓裏跟安瀾麵對麵坐著，“你腳還沒有好，我建議你不要多動，我已經吩咐程浩去查證了。”
    安瀾搖搖頭，“本來我很猶豫，猶豫著要不要告訴你，後來我想你應該有知情權，但是我見了你的妻子之後又改變了主意，無論如何你現在已經開始了新的生活，小喬姐姐已經是過去了，你不去也好，但是我，是一定要在第一時間看見小喬姐姐的。”
    她說著眨動著狹長俏麗的眼睛看著李明湛。
    果然李明湛不能容忍她後麵說的那些話，“對我而言小喬從不是什麽過去，我不是不去，我已經告訴了程浩，我過兩天再過去。”
    安瀾意味不明的笑了笑，“都一樣，其實就目前這種狀況而言，若是小喬姐姐真的活著，你不出現或許比出現更好些，不然你讓她怎麽承受這種打擊呢？”
    李明湛沉默了。
    一頭情深義重，是他在這世間繼母親死亡之後首次感受到的女性的溫情，另一頭卻是心心相印，是他決意此生忠貞不渝廝守終身的親密的愛人。
    若他此番明知小喬還活著卻不去找她，他自己都不會放過自己，但是……他覺得自己從來都沒有這樣為難過。
    “這樣吧，我安排一架飛機先送你過去，我隨後就到，你告訴程浩，不管查到了什麽，都等我到了再說。”李明湛須臾下定了決心。
    安瀾看著他的表情忽然有些後悔起來，這事情……好像玩得有點大了啊！照這麽發展下去，一旦李明湛發現了真相，不知他會做出怎樣的反應？
    然而此時已經箭在弦上了，想到蔣熙兮拍來的那些照片，她又咬咬牙，反正都已經這樣了，不如拚死一搏了。
    趁著李明湛離開的功夫她抓緊時間給穆悠然打了個電話，“悠然嗎？我要跟你說件事。”
    “你想說什麽？”穆悠然的聲音很平靜。
    “小喬的事，明湛已經知道了，原本他是決定立刻出發去找她的，是我覺得那樣對你不公平，所以勸他去跟你告個別，希望你不要難過，畢竟你們這麽幾個月的感情怎麽比得上明湛和小喬的那麽多年？”
    穆悠然沒有說話。
    安瀾默了一瞬，忽然哀歎一聲，“悠然，我希望你可以主動放手，明湛這個人呢你可能不是太了解，他有時候太心軟又太講義氣，可能他會覺得很對不起你，他這人就是這樣，很多時候寧願委屈自己，都不願意對不起別人。”
    “安瀾，你這麽做對你有什麽好處？”穆悠然淡淡的問。
    安瀾一楞。
    穆悠然又問了一句，“你這麽做對你有什麽好處？”
    好處？安瀾一笑，你這個討厭鬼莫名其妙出現在他麵前又莫名其妙跟他結婚，你永遠都不知道你得到了多少好處！她一開口卻又是一副大義凜然，“穆悠然，你是不是覺得每個人做什麽都需要得到一定的好處呢？我告訴你，我做這件事沒有任何好處，我隻是為了朋友，小喬和明湛都是我的朋友，我願意看見他們在一起，就是這麽簡單。”
    “嗬！”穆悠然輕笑，“是嗎？”
    隔著電話安瀾都能感覺到那濃濃的諷刺，仿佛穆悠然已經看穿了她，她忽然有些慌亂起來，連這個小蠢貨都能看出來的事情，難道李明湛會半點看不透？
    她細細回憶李明湛的言行，卻又看不出絲毫的破綻，她像沉入了深海觸不到底一般，心裏隻覺得無盡的虛無落不到實處，若是李明湛能讓他看出來情緒，那才叫奇怪了呢。
    她幾乎立刻就想逃，逃到程浩身邊去，用程浩的血緣來保護她，到底是程慕喬的親弟弟，李明湛的心還沒狠到那般地步。
    她又想去攔住李明湛，阻止他去見穆悠然，天知道穆悠然會說出些什麽來。
    然而穆悠然其實並沒有安瀾想的那樣，她不過是一股自尊心強撐著不願意在安瀾麵前露怯罷了，其實心裏慌得不行，她在李明湛麵前一向是有些自卑的，也向來沒多少自信，她總是覺得李明湛娶她，並不是為著她這個人，僅僅是為著需要一個新娘，以及需要報複同父異母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