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靈狐歸山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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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水間內,陸曉齊一番話說得路輝連連點頭,頻頻擦汗,心虛不已。今天畢竟是陸曉齊鬆手放他一馬,保住了他的江湖地位,路輝不敢造次。
陸曉齊趁機便說道:“我無心於什麽玉器協會,也無心在江湖上與你相爭,此次前來,有事相求。”
路輝一聽,心中鬱悶情緒立刻得到緩解,便大方說道:“好!既然你叫我一聲前輩,我路輝說到做到,剛才那枚尾狐玉佩,我已經叫人打了招呼,留下來單獨談價了,一定不取分文雙手奉上!”
陸曉齊聽了,拱手道謝:“卻不僅僅是此事。既然前輩在這廣東半生,坐在這個位子上,想必也聽了不少奇聞異事,晚輩所要打聽,有一人,有一事!”
在路輝不解的目光下,陸曉齊拿起筆,在一張便利貼上寫下九個字
黃福(明)其人,忽衰奇聞。
他將便利貼交給路輝:“黃福或許還叫做黃明,總之75年後來到福建廣東一帶,做玉石行業的姓黃的人,以及這些年發生過的借壽傳聞,突然衰老的消息,能否請您親自細查文綜,悄悄整理出來,單獨交給我為好。”
路輝拿起便利貼,心中明白,此人定有問題。畢竟同門眾人,他不會糊塗到看不出來。
他看著眼前年輕的後生生機勃勃有潛龍之意,突然覺得,善玉師一脈,定還有盛期。念及此處心中不禁有了大義,他點點頭問道:“還有什麽,是我可以幫你做的?”
陸曉齊沉吟半響:“幫我打聽,尾狐那塊玉,是在哪一所寺廟鎮壓的?”
路輝眼中充滿驚疑,難道紅玉真的有問題,而自己什麽也沒覺察?想到在場上,陸曉齊對別的玉視而不見,唯獨拿起來的便是紅玉尾狐,是很蹊蹺。
他此時已經不打算多話,他的直覺,是這個年輕後輩,深不可測。
或許今天這一番比試,在他麵前竟就是個笑話。
他越想越震驚,不敢再往下深慮,隻回答道:“好,交給我吧!今天晚上我把尾狐一並消息全部帶到。”
二人互相拱手告辭,各自回去。
陸曉齊和白臨才出大門一拐彎,冷不丁一個人影衝了出來,白臨本能反應一掌將那人撂倒在地!
陸曉齊看清了,是個三十多歲的男人,襯衫西褲加皮鞋,他被撂倒之後,並不生氣,反而堆著滿臉笑站起來:
“陸兄弟,陸神仙!我在這,等你好久啦!”
他從褲兜裏掏出一張名片,低頭遞過去給陸曉齊,好像沒看見讓他吃了苦頭的白臨似的。
陸曉齊沒有接,白臨拿過來一看,“莊顯,玉雕公司?”
陸曉齊盯著那人說道:“不好意思啊老板,我沒打算在這裏發展。對玉雕也不在行。”
莊顯陪著笑,拍拍褲子上的灰,點頭哈腰,語氣特別誠懇:“陸兄弟誤會啦,我呢覺得你那麽厲害的手段,在江湖上飄來飄去也沒有意思啦,我過兩天去緬甸提我的蒙包貨,如果陸兄弟願意賞臉陪我一起去看看,我願意分5成利潤!”
蒙包貨,說白了,還是賭石。
緬甸財團挖出來的料子,其中一些看不出端倪的,為了利益最大化,就會以蒙包不切不看的方式低價賣出,雖然低價,可一卡車一卡車起步,總價依舊高得嚇人。
買蒙包的,乃是賭石裏最高級別的賭徒,別人十賭九輸,他們九成九。
所以這個莊顯,是個賭徒。
陸曉齊一口拒絕:“對不起啊老板,我沒那個本事,剛才那一出,就是配合表演鬧著玩。”
莊顯一聽,收了笑容,直挺挺就地跪了下來,跪在石子兒地上。
白臨冷笑:“也不嫌硌得慌!”
莊顯開始一把鼻涕一把淚,說陸曉齊要是這回不幫他,他就死定啦!他家裏房子車子全部抵押在銀行,還借了高利貸,每天醒過來就要還利息,老婆在家帶孩子沒有收入,現在他口袋裏也沒剩幾千塊了,如果下個月還不上利息,房子車子都沒了!現在全家人都指望他這一單出高貨啦!
陸曉齊從一見到這個莊顯,就明白他的來意,現在聽他所說,全都被自己料中,蹲下來隻說了一句:“我能給莊老板的建議就是,不要賭石。”
他起身要走,沒想到莊顯一發狠,緊緊保住陸曉齊的腿,蠻橫起來:“你不讓我活,我不讓你走!我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陸曉齊沒了耐心,看著幸災樂禍的白臨,使了個眼色,意思你還幹看著等什麽呢?不說好跟著我可以保護我嗎?
白臨看著東倒西歪的陸曉齊,笑夠了,上前掰開那人的手,將他胳膊反手一擰,莊顯一聲慘叫,手脫臼了。
他拉著陸曉齊快走,留下身後一聲高過一聲的哭叫聲:“你不幫我,我就活不成啦!”
“癩皮狗!”白臨罵道。
陸曉齊看著白臨,想到剛才那個問題,忽然心中一線,饒有興趣地問他:
“善玉師這一脈,在你師父的眼裏,就真的那麽不值一提嗎?話說,你當初是怎麽分辨當時黃福的方鐲是操控者的?”
白臨嚼著口香糖,拿眼睛斜他:“我師父告訴我的唄!”
聽白臨描述,陸曉齊才深深覺得,善玉師在玄門眼中,果然就是個提鞋的。據白臨所說,當年資格最老的一個善玉師陸字輩,曾去道觀見過白臨的師父,探索道家前路,白臨的師父就很瞧不上善玉師,雖說術業有專攻,可道士的道是非常之寬廣駁雜,而善玉師的道,牢牢捆綁在玉石之中,離了玉質,便什麽也施展不開,說到底,道士以自己道心為本,善玉師隻能以他物為本,借物打物,行移花接木之巧工,實在算不上什麽本事。
總而言之,玄門道友瞧不上善玉師的原因,是因為後者隻靠血脈吃飯,不僅不修身,也不修心,更無什麽靠自身努力精進的技能,所發揮作用又非常狹隘,這樣的一個門派,被人放在最末尾,似乎也是合情合理的。
陸曉齊突然就讀懂了白臨那眼裏對他不屑一顧,居高臨下的表現。
他不由得一樂,這樣也好,凡事有個大傻個先頂著,自己豈不是輕鬆很多!會哭的孩子有糖吃。
當天晚上,路輝真的如約送來了陸曉齊所要的那枚尾狐玉佩,並帶來一個消息:
這尾狐玉佩確實不是現在的東西,那是在揭陽的大齊寺,門口的一個水井之中打撈上來,寺廟的高僧見它似乎不同,便放在手中加持,又以黃布金線,鎮在佛前十餘年,直到最近,才流落到那位貨主手裏,換走了貨主一片料子,倒也不算很貴重。隻不過從佛寺出來,占了個吉玉的名頭罷了。
陸曉齊謝過路輝,送走他之後,將準備好的金箔紅紙找出來,迅速封住了那塊尾狐,暫時放在自己挎包裏。
從浴室出來的白臨有些奇怪:“陸曉齊你看我幹什麽。”
陸曉齊知道自己有些心虛,他笑著問:“你有沒有覺得,這屋子裏,有妖氣?”
白臨愣了愣,真的掏出一個八卦鏡,四處找了找。最後給他一個奇怪的表情:“你瞅啥?你不就是妖孽嗎?”
陸曉齊嗬嗬笑了笑,拿上自己的東西回房間去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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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陸曉齊怎麽都沒睡好。
他被自己的敏感通靈體質鬧得翻來覆去,耳邊淨是大奇寺若有還無 的敲鍾之聲:當……當……
他忍無可忍,起來給自己造了個結界,這才安穩睡了。
一大早起床,看見癱在他門口坐著打呼嚕的白臨,陸曉齊噗嗤笑了:
“什麽情況?”這是給自己當起侍衛來了?
陸曉齊一腳把他踹醒,白臨一看是他,腫著兩個睡眼嚎啕道:
“我一閉上眼睛就做噩夢,一閉上眼睛就做噩夢,我連夜在房間裏做了個法事我!怎麽就你睡得跟死人似的!敲門都敲不醒?”
陸曉齊一聽,心中知道並無大礙,哈哈笑道:“你這個抓鬼的,還怕做噩夢了?夢見啥了,女鬼太醜了不合心意?”
白臨氣的,指著陸曉齊的鼻子:“肯定是你!別以為我不知道,我全都查過了,沒有毛病,就你的房間沒查!肯定在你房間裏!”
他衝進去拉開窗簾,搖著鈴鐺四處念咒,隻聽見洗手間嘩嘩的流水聲,是陸曉齊在洗臉。
白臨什麽都沒有發現,陸曉齊暗暗好笑,抓鬼他或許真的可以,可是這妖靈,不是什麽人都能探知的。
他打理好自己出來,跟路輝聊了一會兒,路輝的意思是,查詢案宗,尚需時日,可能要陸曉齊先回去,等他全部整理好了,會快遞過去,絕無閃失,請他放心。
放下手機,他跟蘇來時打了個電話,蘇來時還沒說兩句,便有一個女聲響起,陸曉齊心中一軟,知道是阿元搶了蘇來時的電話。
果然阿元徐徐問道:“神仙哥哥,你一切可好,事情可還順利?何時歸來。”
陸曉齊連忙安慰,聽阿元的聲音,精神力氣都已經恢複如常,陸曉齊心中開心,掛了電話便想著,不如別逗白臨了,把事情做完,早些回去看看阿元也好。
白臨看著陸曉齊柔軟的眼神,啐了他一口。(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