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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手將檔案袋擱到了副駕駛，陸衍正打開車門下車，給項禮禮回撥過去電話。
    項禮禮這邊正忙著幫鮑爾太太布置餐桌，鮑爾還沒到家，鮑爾太太出去買東西了。
    陸衍正的電話過來時，她正在熬意麵醬。
    瞥了眼，擱置料理台上的手機，屏幕上麵閃動著略顯親密的衍正兩個字，項禮禮微愣了下。
    隨即伸手取了過來，長指在屏幕上一劃接起了電話。
    她清泠的聲音通過話筒傳到了他耳中，“喂……”
    柔軟聲線，聽著都要比平時溫柔許多。
    陸衍正背靠著車子，唇邊的笑意緩緩蕩開，語氣卻是絲毫都沒泄露出心情來。
    “我到了。”他在電話這頭說。
    默了片刻，項禮禮一邊拿著勺子攪動鍋內的意麵醬，一邊應了聲，“嗯……”
    又是一陣的沉默，卻不顯得尷尬。
    兩人同時在心中揣摩著下一句話，以致於後麵都是同時開口。
    “你事情怎麽樣了？”
    “你在做什麽？”
    項禮禮忍俊不禁地彎起了唇角，先回答道，“我在做晚飯。”
    陸衍正看下時間，這時候差不多是德國那邊晚上六點多左右。
    他這邊還是下午時光，外麵天色陰暗小雪飛揚，哈出口氣的都是帶著白霧。
    陸衍正道，“臨川下雪了，冷。”
    “那……多穿點。”
    不過是一晚不見，憑空多出了許多話想說。
    在身邊時都沒有這麽熱切過，項禮禮在腦海中組織著措辭，想了再想才道，“你下飛機多久了？”
    “一個小時多。”
    “發生什麽事了？嚴重不。”她在那頭擔心地第二次發問，陸衍正喉嚨滾動了番，側身目光觸到了車裏的那份文件，心中驟然沉了下去。
    “不嚴重。”陸衍正走離了車旁，頭次意識到心中的心虛和慌亂。
    “沒什麽事的，你別擔心，在那邊注意安全。”
    項禮禮聽得心中暖暖的，一邊繼續攪動著鍋裏的醬一邊道，“我知道，這兩天……”
    差點脫口而出這兩天她要上醫院檢查的事情，好在反應及時，她趕忙將話吞了回去。
    這停頓停得有點突兀，陸衍正道，“這兩天什麽？”
    項禮禮關了火，往外走去，“……反正隻有這兩天，我會好好等你回來的。”
    隨著她話音落下，門關那邊傳來哢噠一聲，有人進來了，項禮禮後退了兩伸頭看去。
    見是溫慎言過來了，手裏提兩瓶香檳，項禮禮揚了揚手想張口跟他打招呼，微微啟唇，又意識到此刻在電話那頭的人是陸衍正。
    一聲慎言在舌尖滾動了番，又訕訕地吞了回去。
    她抬手指了指電話，再指了指房間方向。
    溫慎言了然，以為她想表達的是要進去接電話，隨意地點點頭，揚了揚唇角道，“去啊！”
    陸衍正聽到電話那頭一瞬間忽然安靜了下來，疑惑地喊了聲，“項禮禮？”
    “在。”她一邊往房間走去，溫慎言站在她背後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房門後麵，眼神微微一黯。
    張淑琴進書房裏一會兒，便有傭人端了兩杯茶進來。
    她目光從整齊一列的書架上收了回來，端起桌上的茶淺抿了口，想了想對傭人道，“沒事的話你們早點下班啊！”
    傭人愣了下，眼中閃過一抹欣喜點頭道，“哎，好。”
    轉過身去卻是心道，稀奇了，怎麽今天夫人一來就讓他們早點下班去？
    不管了，傭人麵帶喜色地從書房離開，趕緊下去通知其他人。
    張淑琴在書房裏麵靜靜地等了十來分鍾，陸衍正方才從外麵進來了。
    她指了指邊上的座位，“阿正，你坐下來我們談談這件事情。”
    這仗勢不由得讓陸衍正想起了小時候他在學校裏犯了錯，而後回到家時，等待他的每每都是這樣一副場景。
    時隔多年，再次出現這一幕時，陸衍正心中除了不適之外，還有一絲難堪。
    這難堪不是因為自尊心受到了傷害，而是覺得這事確確實實的發生了，長到這麽大卻還是讓母親為自己的這點破事操心著。
    陸衍正微抿了下唇角，在她邊上坐下來。
    張淑琴問道，“這件事情你打算怎麽解決？”
    陸衍正慢慢啟唇，“孩子不能留。”
    雖然早知他會做出這樣的決定，張淑琴親耳聽到時，心中還是忍不住有點惋惜。
    畢竟快六個月了，再等上三個月都生下來都是個全新的小生命了。
    然而這是兒子的事情，她隻能從旁多提建議和幫助，伸手去管製著實不理智。
    想了許久，張淑琴長歎了聲道，“你對不起周可兒這孩子。”
    現在她也想通了，不喜項禮禮是自己的事情，如果當初兒子選擇跟項禮禮複婚了，就是死心塌地的隻認準她這個人。
    就不應該和周可兒再有什麽牽扯，這麽一來，原本有理都變得沒理了。
    若他隻是為了報複項禮禮，這婚最後離了沒什麽，喜歡周可兒便同她在一起罷了。
    但是鬧到現在，他忽然又給她來了個劇情大反轉，徹底的撇棄了周可兒和項禮禮在一起了。
    現在周可兒又懷孕回來，張淑琴深思不了這其中的彎彎繞繞，一想腦袋便要發疼了。
    陸衍正自己也明白，如果當初自己沒去碰周可兒，便不會有今天這樣自掘墳墓的事情。
    隻是周可兒這個女人，他不是不了解她的。
    這個孩子周可兒留下來的動機著實讓他懷疑，如果說是不小心懷上的，那麽不想要的話在懷孕初期她就可以打掉了。
    為什麽等到了五六個月大時，才會重新出現到他生活中？
    張淑琴見兒子滿臉深思的表情，忍不住道，“阿正，你到底想怎麽解決這件事情？孩子不要……”她遲疑道，“我了解一個女人作為母親的心情，你不想要這個孩子的話，得跟周可兒溝通好，隻是……我想她沒那麽容易會放棄這個孩子的。”
    如果周可兒不想要這個孩子，就不會在醫院保胎將近兩個月，到現在那邊的醫院的意料水平沒法負擔了。
    這才求救到她這裏來，張淑琴將周可兒的事情一一說給他聽。
    陸衍正沒有詳細看周可兒那份病曆報告，隻有看了妊娠日期，從月份來講孩子是他的應該沒錯。
    他不疑周可兒敢懷著別人的孩子來糊弄他，此刻，陸衍正更想知道周可兒帶著肚子回來的目的。
    是因為孩子快保不住了？所以才來向他們求助？
    “她不直接聯係我，而是找到你這邊，也算她不是很蠢。”
    張淑琴忍不住為周可兒說話道，“不是她找到了我這邊，是c城那邊的公司管理上來交報告時，無意間說漏嘴了我才知道的。”
    陸衍正眉心蹙了蹙，就算知道周可兒懷孕，他母親也不會這麽急巴巴的趕過去將人接過來臨川，她就能肯定孩子是他的？
    不用他說，張淑琴也明白兒子表情中的意思，她訕訕道，“周可兒說孩子是你的，我推算了下時間是沒錯，那時候她還在你身旁。”
    她見到周可兒之後，先是被她這幅憔悴的樣子嚇了跳，隨即在看到她那隆起的肚子之後更是無話可說。
    周可兒懷孕的事情實在太出乎她的意料了，在張淑琴所知中，周可兒和兒子分手已經有一段時間了，怎麽會鬧出這樣一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