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宮逸】關於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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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早地吃完晚飯,北宮逸就將北宮冥帶回到書房。
    “趕緊的,一整個下午就抄了這麽點,再不抓緊晚上就不用睡了!”北宮逸站在書桌前,對著北宮冥的手抄本指指點點。
    北宮冥癟著小嘴,不情不願地提起毛筆,又開始照著《道德經》依樣畫葫蘆。
    小小的人兒悶著腦袋不說話,他好怨念有木有。
    他是想留皇兄在身邊,可是是為了相互作伴呀,沒想讓皇兄督促自己完成作業好不好!雖然這不是正常的作業,是先生為咬耳事件“量聲訂作製”的……
    雖然皇兄已經幫他抄了一遍,減少了一半的負擔,可是這一遍也有好多字好嗎?他隻有三歲半總共沒認識幾個字,隻能找著樣子畫很痛苦的好嗎!
    嗷……
    北宮冥現在是腸子都悔青了,比看著皇兄替他頂罪的時候還要後悔!
    下了學乖乖回家不就好了嗎,沒事瞎跑啥?跑就跑吧,居然還撞到母夜叉!撞就裝吧,自己居然這麽奇葩地跟她對掐,北宮冥真真鬧不明白自己當時是怎麽想的。
    “發什麽呆呢,趕緊的呀!”見北宮冥又不知道在想什麽,北宮逸再一次催促。
    “皇兄……”北宮冥皺著小臉,可憐巴巴地看著他,“冥兒好累,好困,好想睡覺……”
    北宮逸臉一黑,不悅地說:“再不好好抄我把學堂的事兒告訴母後啦!”
    北宮冥最怕皇兄這一招了,第一天去學堂就鬧這麽一出真的好糗有木有,才不能讓母後知道呢!
    小腦袋無力地耷拉在桌上,北宮冥有氣無力地開始磨蹭。
    “坐直了,小心你的眼睛!”北宮逸又叮囑道。
    唔,好八婆的皇兄!
    北宮冥小嘴翹得更高了,這樣的皇兄跟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
    無奈,在不識趣就要被告發的淫威下,他不情不願地坐直,有一下沒一下劃拉著毛筆。
    北宮逸這才滿意,到另一邊的暖榻上看書去了。
    翻了大半本書,待他再一抬頭,北宮冥已經趴著桌上睡著了,臉上被畫了好大一條黑杠杠都不知道。
    北宮逸微笑著搖搖頭,喚來婢女將北宮冥抱去臥房,自己又坐回書桌前,繼續謄寫北宮冥未完成的大半內容。
    直至北闕皇後來喚他休息,北宮逸才完成,朝母後甜甜一笑,一前一後朝北宮冥的臥房走去。
    洗漱完畢,北宮逸很快躲進被窩,安安靜靜地閉上眼睛,著實是一個惹人疼的孩子。
    北闕皇後看著他那乖巧的模樣,心裏卻越發沉重。
    她的冥兒也許到這麽大還每天粘著她,要她講故事哄著才肯乖乖入睡,而逸兒,也許永遠都不會有那一天了吧。
    許久,北闕皇後坐在床邊,輕撫著北宮逸晶瑩剔透的臉頰,喃喃自語:“你可知,你像極了你的母親,一樣的聰慧,一樣的俊美,一樣的耀眼讓人挪不開眼,隻是比起你的娘親來,你更召人疼愛……”
    誰知,北宮逸突然睜開雙眼,漆黑發亮的眸子死死的盯著北闕皇後。
    北闕皇後以為兩個孩子都睡著了,這才敢說的那番話,未成想北宮逸竟是在裝睡,著實嚇了一跳。
    “逸兒……”北闕皇後輕喚出聲。
    北宮逸未答應,突然猛地從床上下來,對著北闕皇後直直地跪了下去,“母後,求您告訴逸兒,我母親是怎樣的人。”
    北宮逸很小的時候曾問過母妃自己生母的情況,換來的隻有一頓毒打,從此以後,他便知曉,生生母親這個話題在母妃那兒是禁忌,便沒有再問。
    他也曾試過多方打聽,隻是知情之人要麽死,要麽諱莫如深,至今沒什麽進展。
    北宮逸隻知道自己的生母從前是靈妃宮中的宮女,生下他後還沒怎麽享福,就被害死了,自己也就成了靈妃的兒子,而救下自己的那個人,正是北闕皇後!
    不光如此,在靈妃宮裏的四年,他也知道皇後娘娘明裏暗裏有照顧他,連北宮冥最初都是在她的安排下相熟的。
    剛才聽到北闕皇後那麽說,自然忙不迭地詢問了。
    “先起來,地上涼!”北闕皇後反應過來後,急忙將北宮逸從地上扶起來,給他掖好被角。
    對上北宮逸期盼的眼神,北闕皇後略顯猶豫,頓了好一會兒,這才幽幽開口:“逸兒的母親名喚上官俏,曾經是靈妃也就是你母妃宮中的人。她與普通的宮女不一樣,詩詞歌賦、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是不可多得的才女。”
    “容貌出眾的女子總是特別招人注意,在你母後這兒也一樣,”北闕皇後微微一笑,“第一眼見到你母親,即便身著與其他宮女一樣的宮裝,也掩不住你母親的機靈勁兒。怎麽跟你形容呢,就是擱人群中無論在哪兒都是很亮眼的那種。”
    “母後與你母親接觸的機會不多,但每次與你母親接觸,都覺得有好多話可以說,好多問題可以一起探討,算是半個知己吧,雖然當時兩人的身份有點尷尬。”北闕皇後微笑著遠眺,思緒仿佛回到當年一般。
    “再後來,逸兒應該也猜得到,這麽玲瓏剔透的人在身邊,總會引起你父皇的注意,自然而然也就有了你……。”北闕皇後說及此略有停頓,眼底閃過一絲閃躲。
    隻可惜,北宮逸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生生母親的過往上,全然沒注意到這個細節。
    纖纖細指拂過北宮逸俊朗的眉眼,北闕皇後柔聲道:“逸兒與母親簡直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又與你母親一樣才華出眾,你母親若見到你,必然十分欣慰。”
    寥寥幾句,一個俏皮、靈秀、書香氣息十足的女性形象展現在北宮逸的腦海裏,原來他的生生母親是這樣一位女子。
    北宮逸默默地凝望著北闕皇後,清澈的黑眸中暗湧流動,仿佛下一秒就要溢出來一般。
    “逸兒要記著,帶上你母親的那份遺憾好好過,知道嗎?”北闕皇後輕拍他的小腦袋,語氣柔得都要化開來了。
    “嗯!”北宮逸鄭重答應,兩汪清泉終究湧了出來。
    這就是有娘的感覺吧?
    溫柔,慈愛,透著濃濃的情意,給人十足的安全感。
    與想象中的感覺有過之而無不及,真真是美妙極了!
    北宮逸帶著深深的暖意沉沉睡去,也許還會夢到一位亭亭玉立的女子對他溫柔凝笑。
    今夜,注定是個安靜而美好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