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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燕西跟季涼自那天‘分道揚鑣’之後就再無交流。白天，季涼實在沒事幹，時不時拿出畫冊來塗塗寫寫，要麽就去跟炊事班一起做飯，隻是眾人看她跟程燕西的眼神，總是透著那麽一絲曖昧。
    沙灘上喊聲嘹亮，已經五天了，程燕西帶著三連的人在炙熱的太陽下進行適應性訓練。搶灘登陸戰、海灘防禦戰、武裝泅渡……一群女兵在程燕西的高壓訓練下幾乎崩潰，雖然依舊在堅持，但心裏或多或少有些怨言。
    程燕西一直陪著三連的人訓練，無論是什麽，都衝在最前麵，好像，瘋了一樣。
    “三三怎麽樣啊？”這天吃過午飯，季涼給江姐打了個電話。
    “三三很好，跟孤兒院的小朋友玩兒呢。”
    “那就好。”季涼靜靜點頭，“這個周在外麵集訓，回不去，還要再麻煩江姐一個周了。”
    “哎呀，小涼，你還跟我客氣做什麽。”江姐歎了口氣，“你照顧好自己就行。我就怕你太累了。”
    “沒事。”季涼淡淡一笑。
    “可是三三時不時問你什麽時候能回來，雖然聽話，可睡覺前，總是要鬧一會兒的。”
    “辛苦江姐了。”季涼聽著就覺得心疼。
    “我不是要向你訴苦，你知道我的，我有多喜歡三三。”江姐說著，又歎了口氣，“我隻是覺得你不能這麽繼續下去，三三她，隻有你這個親人，你再不抽點時間多陪陪她，她多可憐啊！”
    “我知道。”季涼咬咬唇，“很快就好了。”很快，她就要離開部隊了……
    “那個，小涼啊，”江姐欲言又止，終於要說道自己想問的地方，“你說三三也這麽大了，你不能就這麽跟她過一輩子吧？程家……你沒想過再去找小首長嗎？”
    季涼的心像被人劃了一刀，抬頭，正好看到身子挺拔的程燕西，“有些事過去了就過去了，我希望可以永遠不再見他。”
    “可是……”
    “季指導員！過來！”
    江姐剛要再說，季涼卻見徐秀雲正在揮手叫她，連忙衝電話裏說道：“江姐，先不說了啊，我有事，有空再跟您聯係。”
    “哎，去吧！”江姐聽到電話被掐斷的聲音，歎了口氣。那天，程旭已經將程燕西的事情都告訴她了，原來程燕西失憶了，一直在國外療養，一年前才回國。三年前，程家一夕之間連遭重擊，程老爺子和程燕西幾乎在同時出事，程家隻靠程旭一個人硬撐著，他沒辦法回去找季涼，不想讓她卷進更多官場上的事，何況，在程燕西出事之前，已經跟季涼離婚了。
    所以程旭一直在等，等程燕西的大腦有能力接受更多的事的時候，他讓他自己回來找季涼，和他們程家的新成員。
    江姐轉身往回走，想到程旭之前說的話，“他們兩個人的事，就讓他們自己去解決吧！無論燕西能否恢複記憶，無論季涼是不是願意帶著三三重新回到程家，都是外人不能幹預得了的。我們要做的，隻能等。”
    海訓場上，季涼跑到徐秀雲麵前，問道：“怎麽了？”
    “今晚給大家做個動員大會吧！”徐秀雲皺了皺眉，“大家最近都有些累，程教官的訓練強度實在太大了，大家有些扛不住。”
    季涼看了看那邊。
    “今天最後一項，三千米遊泳訓練。”程燕西站在列隊前最前方，“在距離岸邊一千五百米的海上有一架快艇，快艇上有一麵軍旗，遊到那裏返回，回來之後就代表今天的訓練結束了，大家聽明白了沒有？”
    “聽明白了！”
    一群人陸陸續續往往海裏出發，季涼淡淡收回目光，“好。”
    “那你準備下。”徐秀雲豪氣的拍了拍季涼的肩膀，說道：“我也出發了。”
    “恩，加油。”
    季涼看著徐秀雲跑遠，什麽都沒準備，衝到海裏就朝遠處遊去。特種兵就是這樣，所有的遊泳訓練都是要穿著軍裝進行的，哪有什麽裝備……
    程燕西在最後一看，看眾人下餃子似的進了海，他將自己笨重的軍靴一脫，也隨後跟上。
    海中風浪大，遊了一千米，漸漸有些女兵體力跟不上了，速度漸漸慢了下來。
    “還有五百米就返回了。”程燕西在最後跟著，他本可以衝在最前給她們帶個頭的，可想了想，還是覺得在最後督促下比較好，“這個時候慢下來，是不想回岸邊了嗎？”
    “教，教官……”一個女兵已經氣喘籲籲，“您，您就不累嗎？”
    “我也是有血有肉的人，當然能感覺到累，可是累有用嗎？累了，也不能休息！”程燕西奮力揮動雙臂，又往前遊了十來米才停下，轉身，浮在海上，說道：“既然選擇了做一名軍人，做一名特種兵，就必須有超越常人的忍耐力！”
    程燕西的話畢竟有些鼓舞的作用，有幾個女兵又連忙遊了起來。
    “我，我實在遊不動了……”可有個女兵泄氣的停下動作，浮在水麵上，“我得休息，休息……”
    “你要這麽放棄了嗎？”程燕西遊回那人身邊，“你叫什麽名字！”
    “回首長！”那女兵喘了喘粗氣，“張穎。”
    “張穎是吧。”程燕西冷著臉，“現在繼續給我遊，不然就退出軍演。我說過，我程燕西不要沒用的兵。”
    “可是……”那名叫張穎的女兵一皺眉，“首長，我不會退出軍演的！”說完，揮舞雙臂，重新遊了起來。
    張穎遊的雖然不快，卻也全力，程燕西剛要繼續追上去，卻見已經有返回的人了，欣慰的開口，“不錯，繼續努力。”
    “謝教官！”
    “教官也快點遊啊！”
    “教官。”正說著，有個女兵遊到程燕西麵前，指著前麵的張穎，“教官，那位同誌今天不太方便，如果她遊得慢了，請您體諒點，不要責怪她。”
    “不方便？”程燕西蹙了蹙眉，“怎麽不方便？”
    “就是……”那女兵一下臉紅，說道：“雖然是特種兵，可我們畢竟是女人啊！就是每個月那幾天……”還沒說完，那女兵已經重新開始遊了，“教官，我就說到這兒啊！”
    程燕西蹙了蹙眉，喊道：“是張穎同誌嗎？”
    “是！就是她！”
    聽到回答，程燕西連忙追上張穎。張穎正遊得辛苦，側頭一看程燕西追過來跟她並排著，說道：“教官，您真厲害！”
    “你也不賴。”程燕西問道：“張穎同誌，你今天身體不舒服嗎？為什麽不請假？”
    “我……”張穎一臉紅，但隨後又堅定道：“我是一名特種兵，不會輕易放棄。”
    “這不是放棄不放棄的問題，該請假還是要請的。”程燕西快遊了兩米，遊到張穎前麵，拍了拍自己的肩膀，“過來，我拉著你。”
    “不不不……”張穎連忙搖頭，“教官，我自己可以的！”
    “你廢什麽話！”程燕西忍不住拔高聲音，“我以前從來沒帶過女兵，沒有事先問問你們的情況。我雖然嚴格，但也不會拿你們當敵人，有事情我諒解。過來，扶著我，我帶你遊過去。”
    張穎掙紮半天，才臉紅著遊過去，扶著程燕西的雙肩，“教官，麻煩了。”
    “我們是戰友，不要說這些客氣話。”
    嗡——
    過了半天，近海上傳來一陣快艇的轟鳴聲，快艇上軍醫跟季涼一起往這邊趕來，一邊沿路查看有沒有受傷的女兵。
    在距離一千五百米返回點不遠的地方，季涼定睛一看，卻看到有個女兵趴在程燕西肩上，程燕西正帶著她往岸邊回遊。那女兵臉上竟然還掛著一絲嬌羞的笑容……
    “教官！”快艇來到兩人麵前停下，軍醫道：“這位同誌受傷了嗎？”
    程燕西一抬頭，一眼看到的卻是季涼，隻見季涼不帶任何情緒的看了自己一眼，這樣的眼神，讓他無端煩躁。
    “沒受傷，就是有些不舒服。”程燕西轉頭對張穎說道：“張穎同誌，你坐快艇回去吧！”
    “不，我不要！”張穎從程燕西身邊移開，“首長，如果您覺得累了，我可以自己遊回去！坐快艇回去太丟臉了！”
    “如果不舒服就該跟我們回去。”季涼淡淡開口，“難道丟臉比性命還重要嗎？不要任性。沒人會笑話你。”
    “季指導員，我不回去！您就不要管了！”
    莫名的，季涼突然覺得張穎跟自己說話的語氣，帶了一點點敵意。
    “季指導員，既然張穎同誌覺得自己可以遊回去，你就不要勸她了。”程燕西也淡淡開口幫腔，“像你們這種搞政治工作的，應該不會懂我們的心情。”
    季涼眼睛一眯，心裏無端泛堵起來，“那是我多事了，首長跟張穎同誌繼續努力吧。”
    “那……”軍醫連忙打圓場，“那沒什麽事我們先回去了。”
    “恩。”程燕西應了一聲，眼睛卻緊緊盯著季涼。
    嗡——
    快艇一個旋身，激起海上白浪，朝著岸邊駛去。
    張穎微不可察的勾了勾嘴角，看著程燕西的眼神，多了一點點崇拜與愛慕。
    “教官，我們繼續遊回去吧？”張穎問道。
    “恩。”程燕西望著越來越遠的那個背影，點點頭。
    “教官……”
    “季涼是你的指導員，是你的首長。作為一個兵，要堅決服從命令。以後，我不想聽到你再反駁她，不想看到你不聽她話的時候。”程燕西突然開口，打斷張穎的話。
    “……是。”張穎在程燕西背後，臉色突然變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