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凶殘鵝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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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聘婷家裏條件好,動不動就喜歡請台裏的同事吃飯,宵夜什麽。
    拿人手短吃人嘴軟,縱然她音色炸、主持爛,但台裏不少人還是喜歡她。她和男朋友去日本玩了兩周,回來給上上下下每個人都帶了禮物,就連保安叔叔都有兩盒“白色戀人”。
    沒人在意林嘉白替她頂了兩個禮拜的夜班,既無薪資,也無調休——白幹。
    而現在,張聘婷回來第一天,就大張旗鼓地請節目組的同事聚餐。林嘉拿著排班表去找頭兒約瑟芬,說張聘婷都回來了,是不是今晚這班就該還給她了?
    約瑟芬一邊試用著張聘婷給她帶回來的大牌口紅,一邊敷衍著說:“不著急,小張才回來,讓她休息一天,倒倒時差。”
    屁!去個日本,飛機不過兩小時,倒她見鬼的時差!
    “沒關係,嘉嘉。”褚妙仁溫柔說,“離晚上聚餐還有六個小時四十分,你回家先趕緊補一覺。電台的工作太辛苦,我會在這幾天抓緊找到工作,你以後就在家享福吧。”
    林嘉望著褚妙仁的俊顏,鼻子抽了抽,終於在他懷裏哇的一聲哭出來。
    完——美——男——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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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覺林嘉睡得心滿意足,當她手挽褚妙仁出現在餐廳時,果然神采奕奕,引來不少嘖嘖讚歎。
    這是個人均500以上的法國餐廳,環境優雅,菜品地道。也許因為消費偏高,張聘婷也沒有請太多的人,除了她和男友季驍外,還有林嘉、郭萌萌兩對情侶,再加上組裏的頭兒約瑟芬,一共七人,坐了個長桌。
    “都怪我貪玩,讓大家替我當班,實在是不好意思,所以今天特地表示感謝。我們驍驍是這裏老板的朋友,想吃什麽盡情點,別客氣!”張聘婷笑著對大家說。
    她出手也果然是豪,上來就是每人一份鵝肝,又開了紅酒。
    林嘉偷偷打開菜單瞄了一眼——肥鵝肝,每份298元。
    可以啊,越貴越好。
    林嘉懷著吃土豪的心情,對盤中肥碩的鵝肝躍躍欲試。她欠自己兩個禮拜的加班費呢,不吃白不吃。
    輕緩的背景音樂流淌起來,服務生為人們倒上紅酒。圍上餐巾,鋥亮的刀叉在手,每個人都不由自主覺得自己高貴起來,宛如出身名門望族,配得起麵前這份尊貴的鵝肝。
    大家徐徐開動,小口品嚐,沐小森已經幹掉了一半,隻有褚妙仁兩手僵硬,望著麵前的食物動也不動。
    “妙仁,你怎麽了?”林嘉輕輕問。
    “我不吃這個。”褚妙仁說。
    他的聲音不輕,不僅林嘉聽到,在座的每個人幾乎都聽到了。
    “褚先生覺得這鵝肝味道不好麽?”張聘婷放下叉子,笑意盈盈說,但誰都看得出來,她並不高興。
    林嘉有些尷尬,解釋說:“哦,妙仁他是醫生。你們曉得的,醫生一般都不怎麽吃內髒的。”
    張聘婷依舊不滿意,鄙夷說:“這又不是普通內髒!芬姐最懂養生了,平常也從不吃內髒的。可這是肥鵝肝,是法國名菜!光原料就得一斤好幾百呢,芬姐哦?”
    約瑟芬點頭附和,“沒錯。鵝肝嘛,上了餐桌,吃的就是情調。小林勸勸你男朋友,難得享受嘛!”
    林嘉還未開口。
    褚妙仁先將自己麵前的肥鵝肝鄭重推至餐桌中央。
    “我不介意內髒,隻是不吃肥鵝肝。”褚妙仁不帶任何表情說。
    “普通家鵝的肝,一般在40克-60克之間,但我們吃的這道法國名菜,鵝肝卻在700克以上,頂級鵝肝可以達到1000克以上,價格驚人。請問,同樣是鵝,為什麽肝的大小能相差這麽多呢?”
    “這個……呃,是不是國外的鵝體型更大一些?”林嘉怕他冷場,體貼地接了這一句。
    “非也。小鵝生來都是一樣的。碩大的鵝肝,它的真相隻有一個。”
    “是什麽?”郭萌萌好奇問。
    “脂肪肝!”褚妙仁一語驚四座。
    隻見他手起刀落,舉起明晃晃的餐刀一下插入鵝肝,利落剖開,展示著其肥厚的脂肪粒,“人們趨之若鶩的肥鵝肝,又稱令人欲罷不能的法式深吻,其實隻是鵝中的重度脂肪肝,有的甚至是肝硬化!”
    眾人麵麵相覷。
    約瑟芬艱難地咀嚼著口中食物,那潤滑肥美的鵝肝頓時變得難以下咽。再看看在座的其他人,也都是和自己差不多的表情,在吐與不吐之間掙紮著。
    張聘婷的臉色極為難看。
    褚妙仁望了眼眾人,臉上現出悲憫,“我們現在吃的每隻鵝肝,它的主人都擁有極其悲慘的一生。由於被強行喂食,它們基本都患有胃穿孔、心髒病、軟骨病,並且終日排出血便。”
    郭萌萌已經背過頭去,開始打惡心。
    褚妙仁肅穆地舉起麵前的紅酒,徐徐灑在鵝肝上,“讓我們為每隻飽受摧殘的鵝默哀,願它們的靈魂安息。”
    “願它們的靈魂安息。”約瑟芬帶頭,大家都跟著舉起了酒杯。
    888一瓶的紅酒灑在七份298的鵝肝上。
    張聘婷的嘴都要氣歪了。
    林嘉的嘴也快要歪了。不過呢,她可是笑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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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足足有半個多月,張聘婷再沒有請大家吃過東西。
    林嘉暗自得意。
    她現在換回正常的班,一天夜裏上節目,一天輪休,偶爾白天去替人家配配廣告,或者做個主持人什麽,賺點小外快。
    她有大把的時間和褚妙仁膩在一起。
    也有大把的時間發現褚妙仁的……呃,怎麽說呢?
    怪癖。
    比如兩人從外麵回來,褚妙仁總是要如臨大敵般將兩人的衣服從頭到腳全部換掉,才可坐下。
    比如他總是情不自禁地會將她弄破的豬皮和雞皮縫合好,以致燒熟後,她一口咬下去,總會吃到一根根的線。
    比如他在替她摘下小羊皮手套時,總是習慣性地用第二隻的內麵反過來包住第一隻的汙染麵。
    這些都還沒什麽,甚至一開始,林嘉還把它們歸為可愛的小習慣。做醫生的麽,專業性強,總有一些讓旁人難以理解的地方。
    可是直到那一次,林嘉覺得,也許並不是可愛那麽簡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