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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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臨川認定,如果杜崇儉不是亂黨,憑借他的本事,一定會有一番作為,奈何他偏要跟大唐作對,而且還是不肯回頭的那種。
    第二天,臨川被迫跟杜崇儉一行人往沂水去。按照現在的情況,附近所有可能過河的渡口應該都已經被錢歸我他們下令封鎖了起來,但杜崇儉卻依舊可以找到空的船隻和渡河的地方。
    一旦渡過了沂水,錢歸我要再追查到他們的下落就不會那麽容易,臨川也就不知究竟要被困在杜崇儉手裏多少時候。
    說不怕是假的,但她現在無計可施。
    一直到上船之前臨川才知道,杜崇儉並沒有要和帶頭大哥他們一塊去亂黨總舵的打算:“我還有事要跟臨川單獨去辦,過了沂水,會有人來接應諸位,我們就此別過。”
    大家都在逃亡的路途上,對分道揚鑣這件事並不顯得太在意,帶頭大哥聽了杜崇儉這番話,非常幹脆地跟杜崇儉道了別,這就帶著那幫亂黨上了船,朝沂水下遊去了。
    臨川看著那幾條快速消失在視線中的船隻,最終沒入遠處的水天一色裏,內心還是懷揣著某種希望,希望這些擾亂我大唐安寧的賊子可以早日被捉拿歸案。
    “你想跟他們去?”杜崇儉推著臨川上了另一條船,說要逆水而上。
    臨川有些暈船,所以忍著那股難受的勁兒一直都沒有開口說話,隻能通過船篷的窗戶吹吹風,才稍微好受一些。
    “還要在船上過兩三天,你這樣可怎麽得了。”杜崇儉坐去臨川身邊,“要是真的難受就靠過來吧,這肩膀將來也總是你的。”
    “我才不會接受這種假惺惺的施舍。”更何況,臨川現在如此嫌惡杜崇儉,怎麽可能再跟他靠近。
    杜崇儉不理會臨川的冷落,自顧自追憶起來:“當初在俞陽城外的強盜窩裏,你可不是這樣的。”
    臨川含怒瞪著他:“如果我知道你是這樣的人,當初就不會想要回去帶你一起走,讓你直接死在那些劫匪刀下也就省了現在這些麻煩。”
    “方知信怎麽舍得殺我?”
    “你說什麽?你跟方知信還有關係?”
    “沒有我,誰幫他把寨子建起來?”
    “這麽說?你當時是故意去的暗牢?”
    杜崇儉點頭道:“我是去拿我應得的那份錢的,恰好你也在,就順道看看你。”
    是了,杜崇儉暗中資助亂黨,必定也不會是什麽正道商人,能幹出這種事也不奇怪。
    “當時寨子裏忽然起火,我沒想明白到底是怎麽回事,如今想通了,都是錢歸我幹的好事。”杜崇儉看我的目光有些尖銳,盡管他始終含笑。
    臨川現在回想起來,她之所以可以一次一次地逢凶化吉,原來都是錢歸我在暗中相助。她想做的事,錢歸我會想辦法幫她完成,她如果有了危險,他也會第一時間來救她。這樣一個用心待她的人,她居然隔了那麽久才明白,虧她還自詡聰明,看來該是天下第一蠢了。
    “我們就來玩個遊戲吧。”杜崇儉道,“看看這一次錢歸我能不能及時找到你。”
    “你要做什麽?”
    “楊家的人回了自己的老巢,我出門也很久了,總得回家吧。”杜崇儉湊近臨川,“我帶你回家,如果這一路上錢歸我能把你帶走,我也隻能認了。否則你就真得跟著我一生一世,再也分不開了。”
    “誰要跟你一生一世,你想得美!”臨川一時激動,沒忍住暈船的難受勁兒,開始幹嘔起來。
    杜崇儉笑出了聲:“好在也隻是坐兩三天的船,將來你我玉成了好事,你哪怕想再見江海船隻,也是相當困難的了。”
    臨川強壓下/體內翻江倒海的感覺:“你究竟要帶我去哪裏?”
    杜崇儉眯起雙眼,眼中是不容人置否的壓迫:“出關。”
    臨川從沒想過杜崇儉會是關外人,這些都是後來他在閑暇時告訴臨川的。他祖上和前隋楊家有些關聯,但他從小就是生長在關外的,所以對前隋的事並不那麽看重,之所以加入亂黨隻是覺得經商無趣,找點樂子。
    “怪人。”臨川不由非議道,“前隋暴/政,弄得民不聊生,如今天下太平,國君聖明,你不歸附大唐,卻幫著那些前隋餘孽,你是不是腦子不開竅?”
    “每個人都有選擇陣營的立場,我偏不愛攀附李唐,你拿我如何?”杜崇儉挑釁道,“如果不然,我也不會遇見你,你也不會跟我出關了。”
    “我是被迫的。”離開沂水已經兩天,臨川每天不是在睡覺就是被困在出關的馬車裏,她必須想辦法逃走。
    “西域其實挺好的,有跟中原截然不同的人情風俗,我保證你會喜歡那裏的。”
    一旦看見杜崇儉這自負的模樣,臨川就恨不能踹他下車。
    西行的路上,杜崇儉沒有給臨川下藥,但每時每刻都盯著她。他如果不在,就有兩個彪形大漢在臨川身邊,她幾乎找不到脫身的機會,一絲一毫都沒有。
    走了好幾天,周圍的街景街貌確實和臨川過去見到的有些不同,如果不是在被劫持的處境裏,她一定會到處去看去玩,然而現在,她真是一點心情都沒有。
    從這幾天杜崇儉毫不躲避的情況看,他根本不擔心錢歸我會找來這裏。其實別說錢歸我,哪怕是臨川自己也沒想到杜崇儉會選擇這個方向。
    杜崇儉對這一帶很熟悉,甚至大膽到直接帶著臨川去當地的酒肆喝酒,好像他們身後根本沒有追兵,他們也不是在逃難,隻是出來遊玩。
    杜崇儉這一派閑情逸致,臨川則每日都是愁眉苦臉,看那些在她身前來來回回的舞娘和侍女總把視線往杜崇儉身上拋,她就知道自己這副模樣有多討人嫌了。
    “不樂意別人這樣看我?”杜崇儉調侃道。
    臨川哼了一聲:“跟我有什麽關係?”
    杜崇儉把一杯酒推到臨川麵前:“西域產的葡萄酒,你不嚐嚐?”
    臨川自然知道西域葡萄酒是好東西,就連父親都十分珍惜。可她這種滴酒不沾的人,連普通的酒都不能多喝,更別說這葡萄酒,估計喝半口,她就能醉了。
    再說,杜崇儉防著她,她也得小心杜崇儉,這種時候吃米飯他都得留個心眼,更不能喝他給的酒。如果真醉了,杜崇儉要幹什麽,他還不能說他故意下藥。
    臨川把葡萄酒推回去,繼續假裝看歌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