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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要回答，可就是一個字都發不出來。
    房門是怎麽被踹開的，我是一點都不記得了。那個焦灼的聲音一遍一遍的在我耳旁呼喚，“桑桑，你怎麽呢？為什麽留了這麽多血？”
    我的淚水嘩啦啦的往下滑落，可就是說不出話來，整個人暈厥了，可是心卻是透徹的。
    我被人抱起來，一路顛婆著上路，我在那個溫暖的懷抱裏弱不禁風，他攥著我的手，一直叫著我的名字。
    車子直奔醫院，我感覺到胯間滾燙的液體往外汩汩的流著，落在他的身上，浸染了他的衣衫。
    甄明城，那個見慣了生死的男人，慌亂的沒了分寸。
    我不知道他是如何瘸著一條腿將我抱著送進醫院的，我隻記得手術台上，冰冷的器械進入我的身體，那種撕心裂肺的痛，成為我此生永恒的記憶。
    再次醒來的時候，我睜開眼就看到了甄明城，他叉著腰在屋子裏踱步，佝僂著背，沉凝著麵色。
    見我醒來，他立刻朝我快步走來，“桑桑，你醒了？”
    “孩子……”
    我不是沒了記憶，隻是不肯相信。我伸手附在小腹上，那個地方好似比之前更加平坦了一些。
    我說著，淚水就順著眼角不停的滑落，我不敢大聲嚎哭，隻是咬著嘴唇，蒼白的唇瓣上落下一個個殷紅的血印。
    甄明城突然將胳膊遞到我嘴邊，“桑桑，要是難受，就咬著。我不痛。”
    他一個錚錚鐵骨漢子，眼圈已經紅了。
    我扭頭不看他，他開始罵我，“老子他媽的最受不了你這個德行了，你他媽把老子說的話當耳邊風了是不是？老子不過幾天沒管你，你他媽就鬧出這種事來？老子真相給你幾巴掌……”
    我心裏原本傷心，甄明城罵罵咧咧個不停，我怒了，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照著那粗壯的胳膊就咬了下去。
    他的身體微微抽搐了一下，但沒有讓開，我的眼淚順著他的胳膊一直落個不停，所有的委屈和傷痛，都從牙關一點點的發泄出來。
    後來，好似全身的力氣都虛脫了一般。
    我鬆開了牙齒，甄明城的胳膊上留下了一排深深地牙印，他伸手摸了一把，臉上卻帶著滿足的笑。
    “現在好了吧？沒那麽心痛了吧？不讓你哭出來，這口氣憋著，遲早會把人憋壞的。”
    甄明城的聲音很洪亮，他的目光不再看向我，隻是盯著那一排牙印，見我眼底又泛出了淚花，他再次將那隻胳膊伸向了我。
    “看來你還不夠，這邊胳膊也給你咬一口，弄個對稱的算了。”他說著，假裝深呼吸一口氣，裝出一副很逞強的樣子來。
    我伸手攥住了他捏緊的拳頭，“謝謝你，甄先生。”
    這一句感激，說完我就別過頭去了，淚水依舊流個不停。
    甄明城重重的歎了口氣，拖了一張椅子在我床邊坐下來，“好啦，心底的委屈和痛都哭出來就算了，現在事情過去了，我也不瞞你，這孩子是沒了，但是老話說的好，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你還年輕，以後有的是機會當媽媽。”
    我伸手擦幹了淚水，強力擠出一抹笑來，我說，“甄先生，沒事的，我現在已經好多了，對不起啊，剛才把你的胳膊咬成了這樣……”
    我歉疚的話還沒有說完，甄明城大手一揮，完全不當回是的樣子，“矯情！你忘了我是做什麽的吧？你就算是把我這條胳膊給咬下來，我也不會吭一聲！”
    我信，他說的每句話我都信。
    隻是，我給不了回應。
    見我不做聲，他怕我又陷入到憂傷的情緒裏，便尋著機會轉移我的注意力，他伸手捏住我的下巴，仔細的端詳了一下。
    “桑桑，你這牙口不錯啊，這一口下去，牙齒沒事吧？我這身肌肉疙瘩，上次可是磕掉了好幾個人的門牙！嘖嘖，在我甄明城胳膊上留下這樣印章的人，還真隻有你一個，我得讓人紋一下，留個永恒的記憶。”
    平日裏他看著很是嚴肅，但是這一刻，卻卸下了所有的包袱，知道他是為了轉移我的注意力，我很配合。
    我說，“不用去紋，以後我經常拿你胳膊練練牙，既能替你剩下一筆錢，還能幫我調節情緒緩解壓力呢！”
    他立刻就笑了，眼角的魚尾紋如同綻放的雛菊。
    屋子裏的氣氛暫時緩和了一點，有人敲門，我本能的朝門口望去，一個男人的男人探出半個腦袋，貌似是找甄明城的，他起身趕緊出去了。
    在一個人的空間裏，所有的情緒再次席卷而來，隻是這一刻，我沒有哭。我將手掌附在小腹上，深深地呼吸了幾口。
    櫻桃，即便你做的滴水不漏，可我秦桑認定了的事情，絕對不會就此罷休。
    五分鍾之後，甄明城從外麵進來，他深深地望了我一眼，“桑桑，那個渣男是誰？薛子豪嗎？”
    他怒目圓瞪，即便壓抑著心底的火氣，可麵上還是能看清幾分。我知道他的脾氣，他要是知道這件事跟薛子豪有關，一定會要了他的命。
    我直視著甄明城的眼睛，我說，“甄先生，這件事可不可以我自己處理？”
    他雙手叉在腰間，顯得非常的煩躁，匱乏的耐心也一點點彰顯出來，“王八羔子，非要扒了他的皮不可！”
    “這件事他不知情。”我說的很輕，算是用另外一種方式默認了我和薛子豪的事情。
    甄明城很錯愕，他直直的看著我，“是的，就像你猜到的一樣。但，我是自願的。隻是，我並未告訴他孩子的事。甄先生，如果您真的為我好，把我當朋友，請替我保守這個秘密好嗎？”
    我一直那麽看著他，期待著他妥協。
    他的嘴唇蠕動了好幾下，卻是掄起拳頭，重重的砸在牆壁上，“他有什麽好？除了羞辱你、傷害你，哪一點值得你念念不忘？”
    可有些人啊，他出現在你的生命中，就是上天的安排和眷顧，無論這段記憶是歡喜還是憂傷，你都隻能伸出雙手，保持一顆虔誠又平靜的心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