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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見到徐炳天，我並未做到足夠的淡定。
    與他視線交匯，我心裏已經清楚將要麵對的是什麽，我假裝沒有看見他，腳下的步子卻不由得加快了幾分。
    我知道我隻要走出這扇大門，我隻要不與他產生任何的交集，我就可以輕鬆的麵對一切。
    然而，我想得太簡單了。
    “秦桑！”
    他叫了我一聲，板著一張鐵青的臉，杵著拐杖就朝我走了過來。
    我站定，臉上的表情有些僵硬。我沒有做聲，就那麽看著他。
    金碧輝煌的酒店大廳，我們倆隔著一段距離，他就那麽望著我，拚命的隱忍著眼底的怒氣。
    “知道你自己在做什麽嗎？”
    他還是那樣嚴厲的語氣，站在製高點俯瞰著眾生，淩駕在我之上質問著我的選擇。
    我淡淡的望著他，“徐董，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麽。”
    我回答的並不過分，但是這個答複他並不滿意，“我之前就聽到一些閑言碎語，可是我沒有選擇相信。秦桑，你怎麽墮落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我很想說，這要拜你所賜。
    可是話到了嘴邊，我依舊是忍住了。
    我想起他給我的榮耀，他要把他認為一切好的東西都請進我的生命裏。
    同樣的，當我對他的利益造成了傷害時，他第一時間就舍棄了我。
    每次見到徐炳天，我都很輕易就想起了被徐家掃地出門的那一幕。
    “徐董，您大概忘了，我們已經不是一家人了！”
    我善意的提醒了他一句，“如果徐董沒有別的事，那我先走了。”
    我急於想要從他的眼前離開，門口，司機已經在那裏等候了。
    徐炳天沒有好脾氣，我要走，他的目光追隨了好遠，“秦桑，別做讓自己後悔的事，就算你現在不是徐家的人，你也跟徐家脫不了幹係。”
    我懂他話裏的意思。
    可我不願意再做出任何妥協和讓步，這份他強加給我的榮耀，帶給我的隻有傷害。
    “從您趕我出來的那一刻，就已經沒有關係了。”
    我說的很輕，但我知道，這話一定會在徐炳天的心裏落下漣漪。
    我是他親自挑選的徐家兒媳人選，我也是他親手趕出徐家不肯接納的掃把星。
    我執意要走出他的視線，以為隻有這樣，才能夠撇清我與徐家的關係。
    可我那時候不知道，人一旦做出了選擇，就要為自己的選擇負責。
    徐家，是我不願高攀的枝頭，就算是我跌落塵埃，也要為曾經的停歇付出代價。
    我一頭鑽進車裏就走了，一直都沒有回頭看向身後。
    司機是雪姨的心腹，他的目光盯著我看了許久，我知道他一定會將剛才看到的一幕告訴雪姨。
    果然，我剛到住處沒多久，雪姨的電話就過來了。
    我從浴室裏出來，看著那個熟悉的號碼在電話屏幕上閃爍不停。
    不想接，但不得不接。
    “桑桑，今天情況怎麽樣？那個台灣佬可對你滿意？”
    她開門見山的問，我用毛巾擦拭著濕漉漉的頭發。
    “很冷，應該是不喜歡我吧。”
    我回答的很冷淡，如果我告訴雪姨，那人要出高於三倍的價格希望我留宿，我想她一定會瘋了的。
    我表現得越是低調，對於雪姨來說利用的價值就越大吧？
    “聽說你晚上跟徐氏集團的董事長一起出來的？”
    她在試探我，我心裏是明白的。
    司機都看見的時候，我刻意隱瞞隻會讓撲朔迷離的東西變得敏感。
    “碰到了而已。”
    我還是回答的很淡，但是雪姨的話匣子就打開了，“桑桑，那個徐氏我打聽過了，雖然低調，但是實力不容小覷。那個徐炳天據說退隱江湖很久了，可他有個兒子挺活躍的，你認識的，趕明我介紹你們聚聚……”
    雪姨話裏的意思我都懂了。
    我不想再發生更多的事情，我說，“雪姨時間不早了，我困了，先睡了。”
    我想要早點睡覺，但是她不還不肯罷休，“哦，對了，你有空的時候去沈先生那裏一趟，他打不通你的電話，打到我這裏來了。”
    我那時候真的是忘記了與沈翔臣之間的約定，那段時間忙著在這個高層圈子裏立下腳跟，我一直嚷著自己有事兒不能前去，想必他與雪姨也通過話，知曉我最近的變故，便沒有多打擾我。
    一想到要去見沈翔臣，我的心情就不由得低落了幾分。
    “嗯，我知道了。”
    我沒有繼續交流的欲望，雪姨雖然興趣濃厚，但是也拗不過我這樣的冷淡。
    “你趕緊去睡吧！”
    我掛斷了電話，可是躺在床上卻怎麽都睡不著。
    周遭好似被黑暗包裹了，我起身光著腳丫子，穿著寬大的睡裙靠在陽台上抽煙。
    失眠的時候我經常這樣做，隻有沉浸在黑暗中，才能夠徹底的忘卻自己的存在。忽明忽暗的煙蒂閃爍，辛辣的煙在喉嚨裏縈繞，這都是活著的存在感。
    我不過是想要出來透過氣，卻不經意間看到樓下的電線杆處站著一個人，那人不停的張望著。
    我條件反射性的從陽台退了回來，那人在打電話，目光四下搜尋。也不知為何，我有一種直覺，他該是在尋找我。
    知道自己被尋找的時候，我害怕到了極致。我趕緊進屋，將所有的窗簾都拉上。
    可是內心還是控製不住好奇，我又拉開一條縫隙從裏麵望出去，樓下站了好幾個人，仿佛在進行一場不可告人的活動。
    因為知道樓下有人，所以躺在床上的時候腦海中總是不由得想寫亂七八糟的事情。我沒有睡意，就那麽躺著盯著天花板。
    房門外傳來聲響的時候，我的耳朵異常的清醒。
    我聽到胸口傳來撲通撲通的心跳聲，那顆不安分的心髒好似要從胸口蹦出來一般。我摸索著起床，尋找著可以抓到的利刃。
    房門口的聲響不大，但是很清晰。
    我身上所有的汗毛在那一刻都豎起來了，門外站著的人會是誰？又是誰半夜三更的想要打開我的房門？
    我想要打電話，可我不敢，我怕一點聲響就暴露了自己，也會把我推入萬劫不複的深淵。
    有那麽一刹那，我覺得自己孤立無援。
    我攥著手機不知道該跟誰發出那條短信的時候，房門突然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