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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清歡，我真的很長時間沒有見到她了。
    她坐在輪椅上，身後站著的是一臉冷漠的阿智。她依舊和我最初見到的樣子很像，穿著潔白的蕾絲裙子，看著真是楚楚動人啊。
    “秦桑，好久不見啊。”
    隻是，她一開口，就讓我覺得心裏寒冷。
    這樣的寒冷，從她說出的每個字眼裏都冒出來了。
    還是那般恬靜的人兒，但高貴裏透著寒氣，讓人見著就覺得不寒而栗。
    “清歡小姐。”
    我叫了她一聲，她鼻翼裏發出一聲冷哼，就那麽隔著一段距離看著我，然後嘴角牽扯出一抹笑來，“秦桑，去之前那家喝酒的小店坐坐吧。”
    她突然提出這樣的要求，我原本想拒絕的，但並沒有。
    我知道，我與孟清歡之間，必須有一場開誠布公的談話。
    她為薛子豪失去了雙腿，她那麽愛薛子豪，她該成為他的妻子的。
    若不是因為我，那場屬於她的訂婚儀式，該是江城最璀璨的盛宴。
    我無心讓她落得笑話，但一切都因我而起。
    我點了點頭，隨著她一同前去。
    阿智將她抱起來放在車座，她很平靜，車上，阿智開車，我心裏也有忐忑，但那時候隻能信任。
    我沒想到，孟清歡竟然記得那個地方，車子停靠在門外，她讓阿智抱著她進去，不是吃飯的點，店子裏並沒有什麽人。
    她挑了一張靠裏的位置坐下，而後抬眼看向阿智，“你在車裏等我，一會兒我給你打電話。”
    阿智不放心的離開了，孟清歡招呼著老板過來點菜，照例點了兩瓶二鍋頭，上菜的時間有點慢，我沒說話，倒是她看著十分的開心。
    “秦桑，我們還沒喝過酒呢，上次你喝這個二鍋頭，我就覺得你好酷，一直很想嚐試，今天，我們試試吧。”
    我不知道她心裏到底在想什麽，她給自己倒了一杯，又給我斟滿，然後端著酒杯一飲而盡，也許是喝的有點急了，她劇烈的咳嗽起來。
    我坐在原處沒有動，喝了一點的酒的孟清歡，模樣就更俊俏了，她一隻手撐住下巴，“你以前也和子豪這麽喝嗎？”
    她問出這句話，而後淚水順著眼角一直不停的滑落。
    我就那麽看著她，突然覺得心底酸澀不堪。
    我很想對她說一聲對不起，可是又不知道這句對不起的意義。
    在感情的世界裏，我們每個人都做了自己想要的選擇，我對不起她什麽呢？
    我本該霸占薛子豪的心嗎？還是，我不該重新出現在他的生活裏？
    “清歡小姐，我知道你現在很討厭我，但請你相信，我跟薛子豪真的什麽關係都沒有。我們曾經是相愛過，但那都是五年前的事了。你為他付出了那麽多，他一定會對你充滿感激的，他會愛上你的。”
    這樣的安慰，如果能夠湊效，該有多好！
    但，孟清歡的淚水，嘩啦啦立刻就落了出來。
    她也不去擦拭那些淚水，任憑那些淚水一直往下滑落，“他愛我？”她捂著胸口反問了我一句。
    “嗬，秦桑，你知道嗎？我不止討厭你，我是恨你啊。這五年來，我一直守護在他的身邊，可是啊，他喝醉了酒隻會叫著你的名字啊！不管我為他做了什麽，他都不肯接受我。我為他不惜失去自己的雙腿，可是又怎樣？秦桑，他隻是對我充滿感激和愧疚，他並不想娶我。”
    她泣不成聲，我聽著很是心碎。
    我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些什麽，“可是，他不是要跟你訂婚嗎？”
    這是我心底的誘惑，也是我的痛處。
    原來，我再怎麽大度和釋懷，都做不到不去麵對。
    果然，我說完，孟清歡發出一抹冷笑來，“訂婚？”
    “嗬，那是我求來的，秦桑，你知道嗎？我用一雙腿向他祈求，我不要成為他的妻子，但我想跟他訂婚，我隻要形式上的一個認可啊！”
    我聽了，觸目驚心！
    “我求他，以死相逼，他才答應我的。秦桑，他不愛我，不肯娶我。他嫌棄我髒！”
    我心底的疑惑突然就大了，可是孟清歡沒有繼續跟我說下去。
    我坐在那裏，心裏難過極了。
    我也是女人，我能夠理解孟清歡此刻的心情。
    她一直埋著頭不停的哭泣，淚水模糊了臉上的妝容，即便是沒有化妝，孟清歡也是一個清秀的女人。
    這樣一個女人，是該得到厚愛的，可是……
    後來，她哭夠了，慢慢抬起頭來，她臉上的表情很是詭異，“秦桑，我知道他愛的人是你，他想要娶的女人也是你，不過，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得逞的，我孟清歡得不到的人，也絕對不會讓別人得到。”
    這一句，更是讓我震驚。
    我該想到的，孟清歡怎麽會如此輕易的罷休。
    她將杯子裏剩餘的酒喝掉了，“秦桑，慢慢來，我用一輩子來跟你耗，我就不信，他能夠一輩子護你。”
    她想要毀掉我，我是沒法反抗的。
    孟清歡掏出手機給阿智打了電話，何很快阿智就過來，她自然的勾住阿智的脖子，男人抱著她就離開了。
    孟清歡走了，我坐在那裏呆了很久，也不知道為什麽，我就覺得心底一股股寒意襲來。
    我也不知道一個人坐到什麽時候才回家，可剛到徐家門口，就見到一輛警車停靠在那裏，見到我，有個穿著製服的男人朝我走了過來。
    “你就是秦桑？”
    我點了點頭，他突然掏出一張逮捕令，“你因為涉嫌故意殺人，現在跟我們走一趟。”
    我連爭辯的力氣都沒有，鋥亮的手銬套在我的腕上，而後我就被帶上了警車。
    警車開動的時候，我回頭看了一眼那棟奢華的宅院，我應該想到的，我隻要靠近這個不屬於我的地方，就一定要承擔起不該有的代價。
    在警察局裏，我才知道原委，張姐還有一份遺書，是在她身上發現的。那封遺書裏，道出了張姐跟我之間的衝動。
    她說，如果她出了什麽意外，一定是跟我有關。
    我不知道的是，就在窩被帶走之前，警察已經從我房間裏搜出了一個藥包。
    我成了謀害謝叔的凶手，又逼死了張姐。
    嗬，真是繞了一個大圈子，竟然把我自己繞進去了。
    所有的事情附和邏輯，我對謝叔懷恨在身，想要圖謀不軌，買通一個傭人殺人，事件敗露，就起了歹心，逼死傭人。
    證據確鑿，我多說什麽都沒有意義。
    奇怪的是，我一直都保持著冷靜和沉默，孟清歡說的很對，我一定要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
    那天晚上，我第一次在那種地方度過，內心沒有恐懼，隻有平靜。
    誰想要我死呢？
    應該有很多人吧？
    薛子豪出現在我眼前的時候，我並不想見到他。我打通了關係進來，我就抱著膝蓋一直坐在那裏。
    “到底怎麽回事？”
    他蹙著眉頭問我，可我並未抬頭，我不想看到他的眼睛。
    “秦桑，你不是一直不服輸嗎？為什麽要保持沉默？”
    他很是不解，可我心底卻很平靜，我緩緩地抬頭，衝他說道，“你回去吧，我沒事。”
    我越是這樣平靜，他越是暴躁不安，“你知不知道，你現在背負了兩條人命，所有的證據都對你不利，要是指控下來，你隻有死路一條。秦桑，你不是一直都很怕死嗎？你為什麽要認慫？”
    他盯著我，憤憤不平。
    其實，我內心是歡喜的，他那麽生氣，該是為我擔心的。他為我擔心，就是因為他心裏有我。
    隻要他心裏有我，那麽我做任何事情都是應該的。
    我看著他那雙焦灼不安的眼睛，而後說道，“子豪，這裏不屬於你。這件事無論怎樣，我都接受。你離開吧，徐家不能沒有你。”
    我的冷淡，他終於暴躁不安，可是他拿我沒辦法，他逼著我說出原委，但是我就是不肯開口。
    “是不是有人想要害你，你說啊，我可以保護你！”
    他突然提高了音量，我感動的淚水湧了出來，可我還是逼了回去，我笑了，笑著說道，“子豪，你忘了，我現在是你的大嫂。我很想你大哥了，他在那邊寂寞，我過去陪陪他。”
    這話，該是最傷人的吧？
    他蠕動著嘴唇，半響沒有說出話來。
    他該是如何都沒有料到，我竟然會這樣搪塞他。
    “好，好，好！你既然那麽想要死，想要過去陪那個男人，隨便你！”
    他勃然大怒，憤然離去。
    看著他離開的身影，我笑了，笑得淚水嘩啦啦的往下滑落。
    五年前，我笑著看著他絕然的離開，跟今天這一幕真的好像啊。
    薛子豪，無論時光如何的變遷，我對你的愛從來都沒有變。我知道我住在你的心裏，無人可以替代，那麽，我做的一切也就夠了。
    我隻是選擇了放棄辯駁，我隻是選擇了認命。那時候我清楚的知道，隻有認命，才能夠保全他。
    但我那時候還是太天真了，我以為隻要我放棄自己，薛子豪就會接受最終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