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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手心裏滿滿都是汗，我瞟向徐炳天，在這個時候，隻要他肯說出一個字，徐景蘭就不會繼續囂張下去。
    但意外的是，他沒有。
    他隻是陰沉著臉一直坐在那裏，別過頭，好似根本不願意去關注這一切。
    而這樣的不關注，卻是另外一種形式的鼓勵。
    所以，他雖然之前說過同意我和薛子豪在一起，但是現在卻選擇了懷疑。
    嗬，人心啊，可真是冷漠啊。
    我來不及去感慨這些，我隻是擔心薛子豪。
    “我什麽來路？”
    薛子豪不緊不慢的說道，他拉過一張椅子坐下來，臉上的桀驁不馴顯得十分的明眼。
    這樣的劍拔弩張，必然要有一場硬碰硬的較量。
    而我知道，徐景蘭這樣囂張的女人，如果手裏沒有足夠的證據，她是不敢擺出這樣的陣局的。
    但，我怎麽都沒想到，她隻是笑了笑，聳了聳肩膀。
    “諾，看來你是要跟我裝傻咯。那……今天我就讓大家見識見識這對狗男女的陰謀吧！”
    她說著，拍了拍手掌。
    也不過片刻，房門口響起一陣輪椅的聲音，而後有人從外麵推開門，我就見到一個坐在輪椅上的蒼老的女人出來了。
    那個女人，我一眼並未認出來，隻覺得有幾分熟悉的氣息。
    可是薛子豪，他見到這個女人的時候，卻怎麽都沒有保持住淡定。
    “媽……”
    我聽到他喉嚨裏發出這樣一個聲音，而後起身，修長的雙腿朝那個女人走了過去。
    他走到那個女人的麵前，蹲下來，仔細的端詳那個女人的容顏。
    “媽，真的是你嗎？你還活著嗎？”
    他伸手想要握住那個女人的手，但是那個女人卻一把將他推開了。
    在薛子豪與他的母親之間，好似隔了一段深深地距離。他來不及收回的手就懸在半空，而輪椅上的女人，神情冷漠，看都不願意看他一眼。
    我驚呆了，她已經不再是我記憶裏的模樣。
    我甚至不知道，這個所有人都說已經死了的女人，為何會出現在這裏。
    我想起了沈翔臣。
    “你不是我兒子。”
    那婦人手上的力道很大，薛子豪毫無防備，一個踉蹌就跌坐在地上。
    他和我一樣，絕對沒料到這女人會說出這樣的話。
    “媽，你怎麽了？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他追問，但是那婦人隻是不再看他。像是不認識薛子豪一樣。
    徐炳天從座位上緩緩的起身，他戰戰巍巍的朝薛子豪的母親走了過去，“桂芝，是你嗎？”
    他說完，眼圈都紅了。
    薛子豪的媽媽緩緩的抬起頭來，兩個老人眼神交匯，但是她很就躲閃開了。她衝著身後的那個人說道，“推我離開。”
    屋子裏的場麵一時間變得很怪異，徐景蘭抱著雙臂說道，“薛子豪，你自己聽聽，她也說了，你不是他兒子。你這個冒牌貨，到底想要做什麽？”
    她的話很惡毒，每一句都像是刀子一樣。
    我想要抓住薛子豪的胳膊，但是被他甩開了。
    他攥著拳頭，隱忍著心底的怒火，繼而衝過去，一把遏住了徐景蘭的喉嚨，“賤女人，你到底對我媽做了什麽？她怎麽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在單親家庭長大的薛子豪，對於母親的情感是常人難以理解的。
    我這時候才看清，薛子豪的媽媽失去了一隻右手。空蕩蕩的袖管看著讓人觸目驚喜。
    他手上的力道很大，徐景蘭露出痛苦的表情，但是她沒有掙紮，隻是帶著一抹冷笑。
    “住手，你這個不孝的逆子。”
    薛桂芝衝著薛子豪咆哮，她罵了幾句，薛子豪便鬆開了手。
    我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心底疑問很多，但理不出頭緒。
    “桂芝，對不起……”
    徐炳天低垂著頭衝她說道，但兩個人的目光卻再也沒有交匯。
    “你沒什麽對不起我，子豪不是你的兒子。”薛桂芝著急著要離開，卻被薛子豪攔住了。
    他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媽，到底發生了什麽？你為什麽不肯告訴我真想？”
    那是我第一次見到薛子豪臉上滑落的淚水，我想要拉他起來，但是他就是不肯。
    薛桂芝也是倔脾氣，“子豪，你並非我親生。這麽多年瞞著你，隻是怕你想不開。但媽沒想到，你會做出這種荒唐事，竟然說我死了，還留下遺書，以這樣下三濫的方式給別人當兒子，既然你不願意跟我這個窮媽，那我就當沒有養過你這個白眼狼的東西……”
    我聽不下去了，衝過去替薛子豪辯解，“阿姨，子豪不是這樣的人……”
    可我的話還沒有說完，薛子豪的母親眼神就變得犀利起來，“秦桑，你一個當婊子的女人，有什麽資格來插手我們家的事？五年前你拋棄子豪，五年後又來勾引他，你的目的到底是什麽？跟他合謀搶奪徐家的家業嗎？多行不義必自斃，秦桑，你的心腸可真是歹毒啊！”
    我蒙了，立在那裏一下子說不出話來。
    這樣的話，若是從別人口中說出來我不會覺得有什麽，可偏偏是從薛子豪母親的嘴裏說出來，我覺得委屈極了，心裏像是被刀子插住了一樣。
    薛桂芝不再看向我，她扭頭看向了徐炳天，“徐先生，當年你做的那些荒唐事，我已經放下了。我是有過一個你的孩子，但他死了。”
    她說的斬釘截鐵，一點都不像是開玩笑。
    我很驚訝，她說這些話的時候特別的平靜，視線也不曾看過徐炳天一眼。
    “阿香，我們走吧。”
    她說完，推著她的那個女人便動了腳步。
    我和薛子豪立在那裏，隻覺得空氣像是凝固了一般。
    “大哥，你現在信了吧？”
    徐景蘭朝徐炳天走過去，臉上是幸災樂禍的得意。
    若薛子豪的身份是徐景蘭否認，我是絕對不會信的。可是他死而複生的媽站出來，親口否認兒子的身份，這事兒就變得撲朔迷離了。
    我偷偷的看向徐炳天，他好似還沒有從剛才的事情裏緩過神兒來。
    於薛桂芝而言，當年發生的事情是一場傷害，她即便是不再怨恨這個男人，但也做不到原諒。
    於徐炳天而言，就算彼此不曾有過愛，但畢竟有過血脈相連，此時時過境遷，心底大概是不平靜的。
    隻有薛子豪立在那裏，像是沒有從睡夢中醒過來一樣。
    “子豪！”
    我叫住他的時候，他邁開腳步就朝外麵走。
    在電梯口，我拉住他的胳膊，他一把就甩開了我，“讓我靜靜。”
    他不肯說話，隻是悶著頭。
    我很害怕，不罷休的一直跟著他。
    從徐氏大樓裏出來，他邁步就走，我要一路小跑著才能跟上他的腳步，我衝著他的背影喊道，“薛子豪，徐家少爺的身份對你真的那麽重要嗎？你不是說了嗎？隻要做你自己就好。”
    他的腳步沒有停下來，那個孤單又倔強的背影一直往前走。
    我跑過去，伸開胳膊攔住他，他的眼神空洞而慌亂，“子豪，你別這樣。”
    他陷入到那種不受控製的狀態裏，一把推開我，“我是誰？我他媽到底是誰？”
    他甩手狠狠打了自己一耳光，推開我就朝馬路另一頭跑過去。
    望著他的背影離開，我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明知道這是徐景蘭的陷阱，可我卻什麽都做不了。
    薛子豪的母親是怎麽冒出來的？她為什麽要否認薛子豪的身份？
    那時候，我腦子裏的疑問全部都集中在了沈翔臣的身上。
    我打了車，直奔他住的小區。
    我在他的房門口拍打著那扇緊閉的房門，他說過的，秦桑，走了就別再回來。
    可，我不得不回來。
    “沈先生，求求你，開開門，我有事要找你。”
    無論我怎麽拍打那扇門，房門裏麵一點聲音都沒有。
    是到了後來我才想明白的，既然徐景蘭處心積慮的設下這個陷阱，她又怎麽會輕易讓我解開這個困局呢？
    我無望的靠在沈翔臣的房門口，突然明白了薛子豪心底的痛。
    可感同身受也無法代替那個人去經曆，我撥打了很多次他的電話，那個號碼已經關機了。
    孤立無援的我，是走到了甄明城住的那個小院。
    見到我時，他驚訝極了。
    “桑桑，你這是怎麽呢？”
    我當時的樣子狼狽到極致，車子不能上山，我是趁著夜色一路走上來的。我累到了極致，他遞給我一杯水，我大口大口的喝著。
    “薛子豪……”
    我喘著氣喊出這三個字，淚水就嘩啦啦的往下滑落了。
    甄明城著急，“薛子豪怎麽呢？你快說啊，別讓我幹著急。”
    可我不知道該如何說起，等我冷靜了好一陣，我才把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大致說清楚了。
    可，甄明城還是一頭霧水，“你的意思是說，薛子豪不是徐炳天的兒子？他媽站出來否認的？”
    他蹙著眉頭，背著手在房間裏踱步。
    “這是個麻煩事，桑桑，你別急，我讓崔建去找一下薛子豪，這小子這次算是走路遇到‘蛇’了，也算是個教訓。”
    然而，就在甄明城覺得不以為然的時候，薛子豪出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