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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是過年，也還是有很多的事情要忙。在這個城市，除了每天賣早點的小夫妻，就是我們這些加班的人。大家沒有節假日，不分晝夜的忙碌著。
    公司裏麵少了很多人，很多人回了老家，帶著自己的男朋友或者女朋友，或者是丈夫妻兒。還有的人一個人在家裏，睡得昏天黑地不分晝夜，極其享受的度過這個假期。
    我在公司樓下買了一份早點，匆匆忙忙打開了電腦，接收剛剛穆棱說發給我的郵件。裏麵有很多東西都是我不能理解的，但是遇到困難退縮總不是個辦法。
    我打電話給莫逸風，“這裏有點事，你過來公司一下。”
    “小她，現在不行，我在老家呢，回不去。要是有什麽難事，你就發到我的郵箱裏麵，我給你解決。”
    這是推脫的一個辦法，人總是在節骨眼上，有一個合適的理由擺脫掉所以的工作任務，也就脫離了所有的責任。
    “這份合同你簽一下，是股權轉讓協議。將嘉億持有的股權，全部轉移到你的名下。”穆棱發過來一條消息，但是我怎麽覺得這條消息這麽可笑。明明這不是我想要的。
    我最喜歡的，還是平平淡淡的生活。這些股權之於我，整間公司之於我來說，根本就是一個負累。我從事著自己不喜歡的工作，每天像個螻蟻一樣生活，沒有目標，但是很有壓力。
    我隨手拿起桌子上的相框，記憶被定格在從前，但是那些也隻是曾經了。那些回不去的，才能被叫做曾經的曾經。
    回來這麽久，真的快樂麽？這樣的生活，我又想要什麽呢？
    我給穆棱回了一條消息，“其實我隻想要平淡的生活，你又何必步步緊逼。”
    “我沒有，我隻是在拿回我應得的。”
    她應該得到的。我覺得穆棱是一個有野心的姑娘，那野心絲毫不比黎堯禛要小。他們是同一個世界的人，所以現在無地自容的人才能是我。
    “你想要什麽？”
    “我什麽都想要，那些你能想到的還有你想都想不到的。”
    這就是人生的兩個極端，很多人一生追求，最後人生輝煌到極致，很多人碌碌無為，最終湮沒於塵埃。她是前者，而我是後者。
    這兩種人按理說根本就不應該有什麽交集，因為一個人社會的底層，做一個去菜市場買菜的市井，一個人在社會的頂層，做一個吃香喝辣的富人。
    “那你想從我這裏得到什麽？”
    “幸福。”
    這是她的答案，很簡短，但是滲著寒意。就像是在我的身上剝離著什麽，一層一層，讓人流下淋漓的鮮血。
    我無法反駁他的這個答案，就像是我現在見不到黎堯禛，也得不到我想要的答案一樣。這個世界殘酷的讓人發狂，但是發狂之後，還是會成為那個庸庸碌碌的螻蟻，沒人能逃得過，除非是穆棱那種野心家。
    這天我還是簽下了她給我的協議，在莫逸風的指點下。“這個沒什麽，不過就是一個股權轉讓。”
    “嗯，好。”
    因為不知道，不明所以，所以才會出現那麽多的失誤和幸運。最後導致了我擁有的都是僥幸，我失去的都是人生。
    簽下合同的第二天，我接到了一通電話，是bd集團，“你的欠款還差一個欠條，我需要你用你在kd所有的股權作為抵押。”
    “好。”
    不過就是一個抵押而已，到時候我還了錢，不就什麽事情都沒有了麽？這種事情，我根本就不需要打擾莫逸風。
    但是很多很大的事情就出現在這些不讓人察覺的小事上麵。第二天警察來的時候，我根本就不知道是怎麽一回事。關於罪名的說法，我根本就沒有聽進去。跟股權有關吧，可能也跟周錫元有關係吧。
    莫逸風來的時候，我已經跟他隔了一塊玻璃。我的身邊，還站著穿著製服的警察。“小她，怎麽回事啊？”
    這是我在看守所的第四天，裏麵的人三教九流，我忽然有些不適應。一個女人披散著頭發，在牆角蹲著，聽說這是看守所裏麵的規矩。
    “蹲在那。”一個頭發淩亂的女人凶神惡煞的對我吼著，這是幾天來的生活，每天都是這樣，吃不飽飯，睡在地上。
    我看了看那個女人，一副委屈的樣子，絲毫不敢反抗的模樣。在接下來的日子裏，每天幾乎都是我們兩個在一起，生活在眾人的目光裏。“這就是她們的樂趣，我們也沒辦法。”
    的確是沒辦法，就像是命運，無論怎麽反抗，到後來還是會畫地為牢，將自己死死的困住。我們沒有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沒有出路沒有退路的時候隻能接受眼前的生活。這是我們走下去的唯一的路。
    “你為什麽來這裏？”
    “因為吸毒啊！”那個女人說著，嘴角還帶著一抹自嘲一樣的笑容。“因為心情不好，就和幾個朋友去酒吧，結果就碰到了一個人說他那裏有讓人解脫的藥。”
    “心情不好？”
    “嗯，失戀啊。不過現在我這副鬼樣子，誰還能要我。等徹底染上毒癮的時候，我也想開了。所以覺得這個東西還真是個好東西，如果能再便宜一點。”
    她的膚色有些暗黃，帶著些憔悴。好像是因為這些時日裏折騰的厲害，也好像是因為毒品的關係。
    “你知道盛期麽？”
    我點點頭，“我還真佩服盛期的老板，在一次馬上就被發現的時候，打死都不承認。最後，躲過了檢查。可能是在警察局有些關係吧。”
    “但是這些和你吸毒有什麽關係呢？”
    她斜睨了我一眼，“你不知道麽？那些毒品的來源都是盛期，那是b市最大的窩點。但是後來聽說被bd收購了，但是不知道為什麽毒品來源還是沒有斷。”
    我忽然想到了什麽，在當初，顧裴鈺的離開，可能就是因為躲避檢查吧。怎麽說都是盛期的負責人。他不在了，讓他爸爸，一個死人跟警察局對話豈不是更好？到後來，也許是盛期的名譽受損，或者真的是死在了那批貨上麵，所以最終破產。而那批貨，到後來也就成了bd的囊中之物。
    “聽說最近市麵上出現了一種毒性特別強的毒品，據說黎堯禛就沾上了這東西，到現在還沒徹底戒掉。真不理解他們這些有錢人，他們有什麽壓力呢？為什麽還要沾上這些東西呢？”
    “你是說，黎堯禛？”
    “沒錯啊，就是黎堯禛，嘉億的總裁。”
    怪不得當初在飛機上麵，穆棱還要給他吃藥。這一切我都不知道。我覺得我就像是生活在一個保護殼中的人，不知道外界的消息，但是外界卻能突破這層保護殼傷害到我。
    我自嘲的笑了，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總是在關鍵的時刻提醒著你曾經的事情，順便再嘲諷你，‘你的智商也真的夠可以。’
    “誒？還不知道你是因為什麽呢。”她問道。而我，忽然就不知道應該怎麽回答。
    “因為資金吧，還有股票什麽的。在金融這一行，不是那麽好混。”
    她笑了，很無奈的樣子。“我有個叔叔，也是因為這個。不過就是在公司的賬目上麵做了點手腳，從公司拿了點小錢，最後還被公司起訴了。馬上過年了，結果蹲了號子。”
    “你的叔叔？”
    “kd集團的會計，姓張。”
    這一刻，我都不知道該用什麽詞語來表達自己的心情。在這種時候認識一個能夠患難的，能夠聊聊天的人，實屬不錯，但是為什麽世界這麽小，事情總是這麽巧？
    很多事情，都需要隱瞞，就像當初，我隱瞞自己的身份一樣。現在也是一樣，我總不能告訴她，她的叔叔其實是被我送進來的吧？
    “你之前是做什麽工作的啊？”她問道。
    “沒什麽，就是弄那些金融產品什麽的，不過事先聲明，我不是騙子。”
    她點了點頭，若有所思。“比我好多了，我就是一個小文員，沒什麽能力，也沒什麽背景。”
    很多人都沒有什麽背景，但是卻有能力。世界有很多的不公平，但是也有很多的事情很公平。就像現在我眼前的這個人，因為沒有能力，所以才會淪落到這種地步。而我……也是因為沒有能力。
    能力這個東西很重要，甚至在某些時候，能決定這個人的命運。不管是好是壞，總之在某些時候，能力能夠決定一個人的一生，甚至比背景都要重要。
    那個牆角成了我們兩個聊天的地方，但是某些時候還是會是受人欺負，比如在吃飯的時候，等到別人吃完才能夠動那些殘羹剩飯。
    “你怎麽不吃？”她問道，嘴裏還有沒有咽下的食物。
    “我……”
    “快吃吧，有得吃總比挨餓要好。”
    “嗯。”
    很多時候，要學會適應。適應任何一個環境，才能在這種環境裏麵生存下去。我看著旁邊的這個人，眉頭皺了皺，還是把那些剩下的飯塞到嘴裏。沒有什麽味道，但是能果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