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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默著，宋璐還保持著拿起紙巾的姿勢沒變。
    而封漠衍，卻是先伸手拂了拂趙晴晴發絲，語氣溫柔擔心：“沒事吧？”
    趙晴晴笑著搖頭，嘴角依舊淡淡，甚至沒有半點怨恨：“宋小姐，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隻是不小心潑了我咖啡，又不小心在替我擦幹淨汙漬的時候，不小心力道大了些，我這才倒地的。”
    在封漠衍麵前裝大方？
    還是在故意裝單純善良？
    宋璐聽著，眼神卻不自覺的看向封漠衍。
    這樣的時候，這樣的情景，他會不會，有那麽一秒是向著她的。
    會覺得，她宋璐，其實可能是無辜的？
    雖然知道，不太可能。
    可她還是，心底深處，這麽期盼著。
    可惜，在趙晴晴說完之後，封漠衍卻是目光落在宋璐身上，眼神陰鷙：“既然那麽容易不小心。那，晴晴，我們也可以不小心一個吧。”
    女人之間的戰場，其實，起決定因素的是，男人。
    這一點宋璐早就知曉。
    但當這個男人，對她半點憐憫都沒有，反而一心想要為他心上的人報仇的時候，宋璐心裏，還是升起無盡的悲傷來。
    她嘴角輕勾，卻是笑得極為璀璨：“封先生說的對呢。隻是不知道，宋璐造成的一個意外，需要多少個意外，才能補償幹淨呢？”
    多少個？
    封漠衍眼神微深，嘴角輕勾起冰冷的弧度來：“自然該是……”
    說到此處，他還頓了頓，隨即這才用凜冽的目光，定神凝視著她。
    “十倍償還啊！”
    十倍？
    嗬。
    果然，被封漠衍愛上的人，真好。
    而被他恨上的人，也真是，悲慘至極。
    她有幸成為過被封漠衍愛上的人，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成為他恨上的人。
    宋璐輕笑，卻是挑了眉，依舊笑容璀璨的厲害。
    她看向服務員，眼神沉寂，如死水，明明還在笑著，但仿佛，她早已經死去。
    “十杯咖啡。馬上。”
    服務生倒是很快。
    沒多久，就把十杯咖啡，放在了桌子上。
    宋璐端起一杯，遞給封漠衍。
    這明擺著的動作，讓封漠衍指尖微僵。
    他嘴角抿緊，眉頭緊鎖，眼底裏有什麽東西，慢慢聚集。
    半晌，他終於徐徐勾唇，伸手就要觸碰上咖啡杯：“既然宋小姐這麽有誠意，我們豈有不滿足之理？”
    封漠衍迎著宋璐越發深邃的眸子，卻是伸手就要接過咖啡杯。
    可，宋璐卻沒鬆手。
    一直沒鬆。
    早知道，愛上一個人，就給了他傷害你的權利，但，當她真的，把自己柔軟的地方全都遞出去的時候，才發現，原來，她更喜歡的是，自己動手，親手丟棄掉那些她柔軟的地方！
    在封漠衍手觸上咖啡杯的時候，宋璐忽然就笑了。
    那是一種，極明朗豔麗的笑容。
    像極了，隻看了一瞬，轉眼即逝的曇花。
    笑意散盡，宋璐的手上用力，卻是把咖啡杯直直的收了回來，然後衝著自己的臉，全澆了上去！
    溫熱的咖啡，還帶著甜膩的味道。
    可這樣的味道，分毫都撫平不了落寞人的心上的傷口！
    宋璐仍舊笑。
    隻是不再看封漠衍。
    她隻機械的伸手，端起咖啡，然後迎麵倒下去。從第一杯，到第十杯，僅此而已。
    終於桌子上滿是空杯子，宋璐這才隔著咖啡的黏膩，看著封漠衍兩人：“還要我這麽摔十次嗎？當然如果不夠，我也可以接著潑咖啡。”
    語氣溫柔，聲音正常。
    仿佛當著一屋子的客人，自己潑自己咖啡這件事，對她半點影響都沒有。
    趙晴晴還沒見過這樣的女人。
    在她的這樣淡然下，仿佛所有人，都變成了布景板。
    無意識的點了點頭，宋璐就低聲笑了起來，拿起包，她甚至還優雅的對著封漠衍跟趙晴晴道了謝。
    “謝謝趙小姐跟封先生，今天對宋璐的寬容了。”
    說完，宋璐就轉身往外走去，笑容已經溫柔清淡，但似乎，還是有種特別的美。
    但，她這樣的笑，卻讓封漠衍無端心髒微顫。
    明明她是笑著的，可，在他看來，她卻是一直在哭。
    而且已經哭的肝腸寸斷了。
    宋璐並不想知道咖啡店裏麵兩個人是怎麽想的，也不想知道，其他人麵對這麽狼狽模樣的她，是怎麽想的。
    她就頂著那個狼狽不堪的模樣，一步步，朝著陳瑤的辦公室走去。
    路上總有人看她。
    好奇嘲笑，亦或者同情。
    可她，卻半點反應都沒有。
    畢竟，她怎麽可能需要什麽同情呢？
    她馬上就要從一段感情裏逃出來了。
    該替她開心，不是嗎？
    所以她笑，她開心的笑。
    在見到陳瑤的那瞬間，陳瑤難掩震驚，還有憤怒。
    “小璐，你這才出去多久，怎麽搞成這個樣子了！”
    宋璐沒有回答陳瑤的這個問題，反而伸手握著她的手，咧著嘴笑了起來：“瑤瑤，今天真是個值得開心的好日子。”
    弄成這樣的還值得開心的日子？
    陳瑤簡直要瘋了：“小璐，是不是封漠衍那個渣男潑的你，他怎麽能那麽沒品，對一個女人下手！我要去找他算賬！”
    宋璐緊緊攥著她的手不放，依舊笑容明媚，半點傷痛都沒有：“不是他，是我自己潑的。”
    小璐自己潑自己咖啡？
    陳瑤不相信，隻是眼底露出心疼來。
    即使五年前宋璐最落魄的那段日子裏，小璐也沒有這般狼狽過！
    殺千刀的封漠衍究竟對她做了什麽！
    也許是陳瑤的眼神太過明顯，讓宋璐都忍不住看了出來。
    她輕笑，臉上半點傷痛都沒有：“與其讓他動手，倒不如自己全了我自己的麵子，起碼，我還是那個驕傲的宋璐！”
    是，當然是。
    小璐一直都那個驕傲的宋璐，即使遇到多少波折，都沒有選擇放棄的女英雄。
    可，聽著她輕描淡寫的這些話，看著她臉上明媚的笑，陳瑤總忍不住心髒微痛。
    “小璐，你別這麽笑好嗎？你這樣笑得，讓我忍不住想哭……”
    這句話仿佛是個開關。
    宋璐終於止住了笑，也終於沉默了起來。
    嗯，她其實還是很開心的。
    隻是瑤瑤不喜歡她這樣笑，那她就，不笑吧。
    就是這樣，僅此而已。